【第三十一章　日陽月陰雙合璧】

　　我望著芻擎，縱然他的眼底夾雜著謀騭詭詐，卻又瞧不出他是否謊瞞我？關於初任神王的事蹟，我僅從父親口中略為知曉一些。似乎記得聽聞過，初任神王便是借著某項具有靈性的物事，而讓三界處於平衡之態。

　　按芻擎之言，這具有靈性的物事，很可能就是他口中的震天石了。

　　芻擎見我不發一語，笑問道：「娘娘是想起什麼了？」

　　我瞟了芻擎一眼，「震天石這事確有幾分能信。」

　　「娘娘倒是不一會子便通了。」他擰笑道：「接下來芻某欲言之事，實為密要，也與娘娘您習關。相信您應是知曉您的兄長身中殘心蠱之事吧？」

　　我不由得驚道：「你如何得知？」

　　「芻某怎麼探聽此事並非今日所要談及之事。芻某要說的是，既尋不到靈椹蔘，卻不代表無可解。只要有了震天石，無論何事都能成真。」

　　芻擎將震天石說得極其神妙，似乎不把靈椹蔘放入眼底。若震天石真有如此的效用，他為什麼不自己獨佔，而要同我說呢？這震天石，肯定不是他所說的這麼簡單。

　　我於是冷道：「你今日與我相談，應不只單說這震天石的功用吧？」

　　「娘娘倒是比芻某所想的還要聰慧？」芻擎咧嘴一笑，「眾者皆妄想著震天石，可至今卻沒有誰能坐上震天石。」

　　「是有什麼關鍵之物嗎？」

　　芻擎邪笑道，「然，這震天石位於神界北隅的乾坤洞內，需要有一項物事才能解除結界。」

　　我蹙起眉不解道：「依你所言，這物事便是開啟乾坤洞的關鍵之物？」

　　「可以這麼說。」芻擎又將一杯茶飲盡，「過去的爭奪都是為著這物事，娘娘的母親也是因著此物的。」

　　我瞪了他一眼，芻擎似乎刻意不直稱那物事的名字，「別拐彎子，你不妨直言那物事到底是什麼？」

　　芻擎佞笑著，酌了杯茶啜飲起來，「陰陽玨。」

　　「陰陽玨？是玉飾嗎？」

　　「說是玉飾倒也是，因為陰陽玨看來便像是玉佩。」

　　我苦笑道：「為了這小小的物事爭得你死我活？若震天石不過是訛傳，不就枉了初時犧牲的無辜性命？」

　　芻擎搖著頭，「娘娘，那是您不懂這世道。無論神、人或是妖物，都有貪念。而這震天石，便是滿足眾生靈的貪欲。」

　　我忍不禁諷道：「真是可笑！就因為震天石？那些無端受害的生靈又該怎麼辦？我絕不會做這種危害之事！」

　　「娘娘，當您走投無路時──震天石，便是一個契機。」

　　我睨了他一眼，「你還想說什麼？」

　　「娘娘可能感到不耐煩，但芻某此番話甚為重要，請娘娘仔細聽著。陰陽玨本是一塊圓滿的玉佩，是開啟乾坤洞的鑰匙。初任神王恐他眾覬覦震天石，便將陰陽玨一分為二。一是日陽璧，另一是月陰璧。日陽璧吸收日之光華，為極陽之物；月陰璧汲取月之精華，為極陰之物。日月合璧，便成陰陽玨。原本都是歷任神王與神后親自保管兩玉，但，前任神王卻將陰陽玨分落兩處。」

　　「既是如此，不就更難尋到陰陽玨了？」

　　芻擎笑道：「前任神王不像過去歷任神王，將月陰璧交與神后保管，而是親自保管兩玉。當初您的母親便是知曉神王擁有陰陽玨，身誘以奪得此物。但是事機敗露，未能進入乾坤洞時就被擒拿。所以經歷此事之後，君杰陛下便將陰陽玨拆分開，交予其二子。」

　　我不由得驚訝道：「你是說，陰陽玨其中一半在君洛手上？」

　　「然。」芻擎勾起唇角，笑得極其邪妄，「另一便在聖上之胞兄──君逸手上。」

　　我狐疑的望著芻擎，君洛有兄長？我為何都沒聽說過呢？

　　芻擎搖了搖杯中的茶水，別有意味地瞧著我，「當今聖上本非神王繼任者。實因君逸殿下於神妖之間界閉關修練棄滅武部時，血氣逆沖。苦無辦法之下便急納神氣於體內，可卻誤把妖氣也吸了進去。妖氣與神元混合，殿下便走火入魔，還在妖界大開殺戒，盡吸妖丹。妖氣熾盛，連君杰陛下也難以控制他。後來君杰陛下天命盡時，依舊尋不上君逸殿下，最後便由現在的聖上繼任。」

　　「依你所言，現在的難處是在那名失蹤的王子？」

　　芻擎用指頭輕敲著桌面，一邊頷首道：「不錯，日陽璧在聖上手中；月陰璧在殿下手中。娘娘聽明白芻某找上您的原因了嗎？」

　　我略一思索，總算知曉芻擎找上我，僅止是我的身分是神后，是最為親近君洛的。想當然爾，要奪到日陽璧也較他眾輕而易舉。

　　可是，我斷不可能這麼做的！我瞠瞪著他冷道：「你的算盤倒是打得挺稱意的！想藉由我取得日陽璧？」

　　「芻某真是越來越喜愛娘娘的聰穎了。」芻擎重重地拊掌，每一個掌擊聲，就像是一句尖利的嘲諷，「聖上對娘娘可以說是用情至深，這日陽璧應是唾手可得啊。」

　　我不由得怒道：「你真以為我會像我母親一樣出賣聖上？」

　　芻擎奸猾地笑了起來，「芻某說過，當娘娘走投無路時，您便會冀望這震天石了。」

　　「那也要等到我真的走投無路時。」我冷哼了一聲，「你可能還要等上個百年！」

　　芻擎卻不以為然，「那可不一定啊，這世局千變萬化，准不定不消幾日娘娘就需要這震天石了？」

　　我怒瞪著芻擎，他卻只是邪笑著，昂傲地站起身並朝我拱手作揖，「多謝娘娘肯花時間聽芻某一番話，芻某還有他事要處理，先告辭了！」

　　他一個箭步便走到了門口，但我想起了陌玉，急著叫住他，「且慢！你所說的殍魂粉需經多久才會消退？」

　　芻擎回過頭，撇起一道蔑笑，「可能還要再一個時辰。」他搓了搓下頷，繼續道：「娘娘，您認為那兩次毒是誰下的？」

　　我不由得皺起眉，「你以為你這樣說我便不會懷疑你？」

　　「確實是我。」

　　我睜大眼望著芻擎，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承認下毒的是他，可是我摸不透他的意圖，他的目標到底是我還是君洛？

　　芻擎又丟了一句話，「芻某只是想探探聖上是不是真能勝任這神王之位罷了。」他的話中帶著輕蔑，隨後是一連串狂傲的笑聲，夾雜著迷亂，消失在宮門前。

　　可我，卻仍然感覺不是這麼簡單。

＊　＊　＊

　　我將倒臥在地的陌玉扶到床榻上，寫了張字條與她。我想，今日應該去見見澟哥哥才是。

　　我走出清寧宮，便見著律無幻守在一旁。突地心底無端發毛。如果方才律無幻也在的話，那芻擎的武功可以說是無法輕視的。這樣一想，使我發覺神界的暗潮比冥界更加洶湧。君洛在忙於戡平妖界時，神界亦是動盪不安。

　　律無幻見我走出來，橫著一雙鷹隼般的眼瞳冷道：「娘娘，沒有聖上允許，您不可以擅自外出。」

　　我攏起眉心，君洛這次可以說是做得十分徹底，誰教我這麼不聽話？現在反而真有急事，也不能離開神界了。我歎口氣道：「難道冥界出事了，我也不能去看看嗎？」

　　「不可，聖上特別交代屬下，若娘娘想藉冥界之事外出的話，要予以禁止。」

　　我瞪著律無幻，忍不禁舉起拳頭朝他的心口打去，「好啊，我想見見我父親也不行？」

　　「不可，聖上……」我橫起眉，連忙堵住律無幻的口，不耐煩道：「好、好！你的聖上都交代過了。總之一句話，我無論用什麼理由都不能出去？」

　　「是。」

　　我哼了一聲，回頭便要走進清寧宮。卻突然靈光一閃，我想到一個絕妙的好法子了。我將身子弓起來，捧著肚腹，大喊了聲，「好疼！」

　　律無幻連忙走到我身旁問道：「您怎麼了？」

　　我故作痛苦之態，喘了好幾口氣後，才虛孱道：「許是……我的舊病又起了。」

　　「那屬下帶您去祀醫府診視。」

　　「不用。」我假裝虛弱地笑著，「緩和此病的藥石神界並無，只有冥界才有。我前幾些日子忙著和親之事，匆忙之下竟忘了取藥，所以……」

　　「那屬下便同您去冥界取藥。」律無幻用那雙尖銳的眼眸盯著我瞧，我只能苦笑道：「呃……這樣再好不過了！」

　　我輕輕地嘆了口氣。律無幻果真不出所料地會跟著我錢來冥界，我必須再想另一個法子擺脫他。

　　我和律無幻一路無話地走到了天玄門。此時的我忍不禁將掌心捏緊，希望冥界的動亂早已靖平，希望澟哥哥並沒有身中殘心蠱，希望……

　「娘娘！」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自己竟呆站在天玄門好一些時間。我尷尬地扯起笑意，伸出右腳往前一踏，一股極強大的吸力伴隨著風勢，令我重心不穩地摔了進去。

2013/8/24 修稿 (我突然想到那時候竟然也想把律無幻納到后宮之中，但是我覺得大家會更討厭女主，所以就不敢了哈哈，現在講會不會更想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