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虛大人若無所愛之人，就算有殘心蠱也無法危害他。」陌玉又轉頭看向面色蒼白的大哥，苦笑道：「但現下最為要緊之事便是殿下了。妾想，再過一會兒殿下便會醒來。」

　　「陌玉。」我喚了陌玉一聲，卻是欲言又止，她眨了眨眼睛道：「陌玉明白您所憂心之事，明日妾會先回冥界稟告您平安無礙。」

　　「那澟哥哥……或許就當我是多慮吧。」

　　陌玉暖心一笑，「關於虛大人，妾會多加留意，請您莫要愁心。」

　　她朝我拱手一拜後，就像一陣微風般，不急不徐地離開清寧宮。微風是那麼的讓人捉摸不透，時而微弱，時而強勁；就同陌玉的性格一樣，有時柔弱，有時卻堅拔不屈。

　　不管大哥將陌玉安排在我身邊的用意是什麼，至少我知道，陌玉是十分善良忠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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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玉走了之後，清寧宮只剩我與大哥了。

　　望著大哥蒼如沸白的面容，我忍不禁輕撫上大哥的額際。就在下一刻，那雙琥珀色的眸子便瞠的極大，流泛著驚喜之色，「寥兒，你肯回來了？」

　　我看著大哥那毫無血色的容靨，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是，讓大哥擔心了。」

　　他輕撫著我的臉，慘笑道：「是我的錯，我不會再做著那些毫無裡智的行為。」他的眼神因為無奈顯得有些黯淡，我於心不忍，殘心蠱讓大哥受這麼大的痛楚，我若又冷下心對大哥毫不理睬，他身心上的苦痛我又能擔著多少？

　　「殘心蠱是不是很難受？」

　　「誰同你說的？」

　　「陌玉……」我瞅著大哥，他的目光隨著我講出陌玉的名字，立時掠過一抹異色，「全都知道了？寥兒會怪大哥盯你這麼緊嗎？」

　　「不──我不怪大哥。我常常闖禍，讓陌玉幫著我比較好。」我伸出一隻手捂上大哥的心口，問道：「殘心蠱是傷著這裡？還會疼嗎？」

　　「不會。」大哥暢然一笑，將手握住我捂在他胸口上的手，「見著你心就不會疼了。」

　　我看著大哥承受殘心蠱的痛楚，自己卻無能為力，一時沙啞著，「請你千萬不要苦撐，我那日的話請你當玩笑罷。大哥的心一定很痛，我竟然這麼傷害你……」

　　「你沒有錯。」大哥摩娑著我的面頰，微微一笑，那笑容使他更加的清俊，我究竟有幾年沒見著這笑容了？我沉浸在大哥如暖陽般的笑意，卻沒發覺他早已爬起身，輕喚我的名，對著我的唇溫柔地吻著。

　　但是他的愛太過沉重，我無法回應卻也不能拒絕，不然大哥的心會更痛。那痛我不能體會，但是看著大哥痛苦，我又何嘗不會難受？

　　如果這樣對我和他是最好的，那我願意做。如果必須要有一個人犧牲，而成全另一個人，那我願意做，即使這樣會使自己毀滅墮落……

　　大哥見著我回來之後，說他安心了不少。他還說冥界突出紛爭，便強撐著身子要離開，即使我怎麼勸他，他依然不想留下來。可是殘心蠱並未解除，大哥的身子會受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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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大半個時間都坐在床榻上，借著軒窗看著外面的光景。

　　眼看著就要日落，我與以殤約好的時間快到了。於是，我匆忙地走出清寧宮。原本佇立在清寧宮前的紫色身影，立刻轉身回避我的目光。我看著他急急忙忙地朝映日殿奔去，那身影縱然再清傲，在落日下卻顯得十分滄涼。

　　我嘆口氣，君洛這樣避著我，能躲到何時？還是，他根本就不想見我？如果他不想見我，為什麼要在清寧宮前踟躕不進？我理不清，甚至從來都不明白君洛真正的心思。

　　餘暉不再美麗，甚至不再沁暖，伴隨而來的是夜的淒冷。我甚至開始懷念起在冥界閒適清恬的日子，為什麼不過短短數日，我的境遇竟會這麼大的變折。

　　我搖搖頭，將壞心緒抹去，提起腳跟走到祀醫府。這次請他們幫我熬煎成藥湯，那些祀醫滿露狐疑，我只好藉口說氣血依舊不順，為了練練身子而自行取藥。到最後他們是半信半疑地將熬煮好的血浮草裝滿於壺。

　　我提了壺，並拿著瓷碗，離開了祀醫府。

　　我對通往荒牢的路已是十分熟悉，因不想耗太久時間，便提了真氣運行靈速之法。不一會兒，便入了荒地。甚至就在我踏入荒地的那一刻，以殤就已經起了陣法，送我進入荒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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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以殤並沒有戲弄我，反而是安份地坐在石地上，兩眼炯炯地對著我，「寥兒真是準時。」我也坐了下來，提起壺對著瓷碗注入藥湯，注了半滿之後，我遞給他道：「喝吧，這是血浮草的湯劑。」

　　以殤先是皺起眉心，搖頭道：「本王不喝別人煎的藥。」

　　「你怎麼知曉不是我煎的？」

　　以殤妖冶一笑，「莫忘了本王能透人心思。」

　　我斜睨了他一眼，「這藥的確不是我煎的，你若不喝就繼續這幅樣子。我答應你的事做到了，告辭！」

　　「且慢！」他拉起我的手，魅笑道：「本王原只喝寥兒親手煎的藥，但今日看在寥兒的份上，本王便勉強喝了。」

　　我抽出手，刻意避開他的目光，「你喝完了便送我回去。」

　　以殤遲疑地飲了一口，眉眼都揪在一起，顯然是難以接受這種味道。我不由得笑道：「我都敢飲去了，你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大魔頭竟然會怕起血浮草？」

　　以殤被我這樣一激，便大口喝著藥湯，並無間息，直至飲盡。他擦了擦嘴，低聲一笑，「本王可以被任何人小瞧，唯獨不能讓寥兒小瞧本王。」

　　我瞟了他一眼，站起身，「既然喝完了，那讓我離開吧。」

　　「不可。」

　　我蹙起眉，對以殤這種出爾反爾的行為還是很無奈，「不是答應過我，會讓我準時離去的？」

　　以殤揚起眉，笑道：「本王不也說過不可盡信本王，本王的話你只能信得其半。」

　　「你這樣不守信用，當心明日我便不來了。」

　　以殤往我靠攏，伸出手緊摟住我，妖笑道：「寥兒莫惱，本王只是想抱著寥兒罷。」

　　「你──」

　　他輕勾起我的下頷，讓我只能望著那雙炯明的綠眸，「不曉得為什麼，本王沒見著寥兒時，便會無時無刻想著你。寥兒……留下來，不然本王都快瘋了……」

　　我扭過頭，避開那對墨綠色的眼瞳，「我不能留在這裡，今早我已經和君洛鬧僵了。」

　　以殤先是皺起眉，而後輕撫我的頭道：「聽起來寥兒好像很喜歡那小子？」

　　「我……」

　　「是喜歡嗎？」

　　「……」我垂下首，覺得心緒混亂，「因為我們是夫妻，所以更該要和平共處。」

　　以殤先是皺起眉，捧起我的臉，不顧我的怒目便朝我的面頰遞上一吻。我立即瞠瞪著眼，那股若有似無的冰涼還殘存在面上。他妖笑著，「難道不是掛名夫妻？」

　　我皺起眉，「你又窺探我的心思了？」

　　可是，在下一刻，我的內心竟隱隱抽痛……我曾答應過君洛，要當真正的夫妻。我越來越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思了。

　　以殤的唇輕慢地往我的唇角移去，徐徐吮吻著。我使勁力氣要掙脫他，可卻被扣得更緊。他吐著涼冷的氣息，含糊不清地道：「可本王又不能完全探入你的心思……也不曉得你是不是喜歡本王？」

　　「我誰都不喜歡。」

　　他突地將我的頭揉進他的胸口，魅笑道：「寥兒是不是又口是心非了？」

　　「沒有。」我否認著，依舊不死心地想掙脫他。

　　可他仍不放開我，力氣比前幾次還要大上許多，似乎是血浮草起了藥效，令他有所復原。

　　「寥兒是不是還有事藏在心底不同本王說？」以殤突然這麼問，令我不明所以，「有嗎……？」

　　我看著他那雙墨綠色的眸子，被捲入一陣思索裡，他繼續道：「雖然此事也不大要緊，但是窺探到寥兒這麼擔心本王，本王便要親耳聽你說。」

　　我再次忖了忖，與以殤有關之事──「我想起了……之前聽那些祀醫說要不了多久神王便要處決你？」

　　「那寥兒擔心本王嗎？」

　　我斜了他一眼，「那時我以為你命數不多了，所以才來……送別的。」以殤笑了起來，似乎十分高興，「本王會無事的。」

　　「怎麼說？」

　　「那小子不會殺了本王的。」

　　我奇道：「何以這麼肯定？」

　　他輕聲一笑，滿露信確，「因為本王握有一物是他一直想得到的。所以他斷不會殺了本王，就算他想殺，也得看是他的昊日初元厲害還是本王的逆魔掌強極！」

2011/6/18 修稿

2013/8/24 修稿 (不知道為何，很想刪冷寂的戲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