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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姆斯特丹
2011/09/18 01:55:35瀏覽527|回應0|推薦4

Amsterdam 阿姆斯特丹



 



我剛認識實千代時,她身上只帶著兩個隨身攜帶的小背包,這對一個長期旅行的旅人來說是很難置信的,她告訴我她的行李在荷蘭阿姆斯特丹下車時被偷走的。於是當我抵達阿姆斯特丹下車時便很仔細的注意著周遭的情形,我的大登山袋還在,我鬆了一口氣,另一個同車的阿拉伯人則慌張的尋找他的手提箱,我瞥見不遠處有一個黑人正不急不徐地拿著他的手提箱走向路旁,那位阿拉伯商人一邊氣急敗壞的大罵,一邊急忙追了上去,許多人還不明所以時,那個黑人已經知道自己行跡敗露了,於是他丟下手提箱倉皇地跑開,剩下的就是那位阿拉伯商人的破口大罵,那是我對阿姆斯特丹的第一印象。



 



那時去荷蘭大使館辦簽證時,Kosov的戰爭正方興未艾,簽證核發的很嚴格,對荷蘭大使館的無禮老實說非常不滿意,那天我去拿簽證時發現荷蘭大使館給我的天數實在出乎我的預料,原想與他們爭論的,但是我又必須在當天啟程,最後還是打消與他們衝突的念頭,我原本想做長期旅行的,也想去看看盧森堡與比利時,我雖然已經路過比利時幾次,但總是缺乏時間細細地看比利時,沒想到我的如意算盤最後竟然毀在荷蘭大使館的手上,那時我的確對荷蘭大使館非常不滿,不過有趣的是當我搭乘的巴士進入法國時,法國海關其實並沒有仔細檢查乘客的證件,他們只是要求大家出示所使用的旅行證件,車上多數都是歐洲人,他們僅需出示身分證件即可,當我亮出我那天數少得可憐的荷蘭簽證時,法國的海關官員只是瞄了一下,連蓋章的手續也略過,也就是說如果我要行險其實是沒有破綻的,因為我的護照上並沒有顯示我是哪一天進入歐陸的,我大可以在旅行時跟某個官員說我是昨天才進入歐陸的,不過我還是沒有那麼做。



 



我搭乘的那部巴士從倫敦出發,搭那班車的旅客幾乎全是學生,車子在Dover上了渡輪,初夏的晚風裡渡輪緩緩地駛向了法國,Dover的懸崖在夜裡似乎是更迷人的,好像是斑駁的危牆矗立在海邊,英國的海岸其實美不勝收,但是僅限於夏日,冬日的英國海岸整日都是驚濤裂岸的,那時我在渡輪上正無聊著,同車的旅人Paul就是那時候與我認識的,Paul是美國的猷太人,不過在以色列攻讀希伯來文,那是我最感興趣的地方,希伯來文是聖經的語言,就在渡輪上我們一道去吃晚餐,彼此就這樣「聊」開,他是聾啞人士所以我和他之間的溝通只能靠筆談,到了阿姆斯特丹後的某天,我又在阿姆斯特丹的廣場上遇見了他,那時他一個人在歐洲旅行,已經三個多月了,他說起在倫敦遇見一個毛澤東的信徒,又說起他在德國參觀集中營的經驗,他說現在的德國人不若他想像中的冷酷,我想因為他的身分必定感受更深。



 



阿姆斯特丹是個很奇怪的組合,古老的城市,傳聞中發達的色情工業,同性戀的大本營,可以合法的吸大麻,教堂就在紅燈區的旁邊,隨處可見的腳踏車,這樣的組合的確是很少見的,阿姆斯特丹說起來其實與我們有很根深柢固的歷史緣由,當年荷蘭人稱霸亞洲的東印度公司VOC其總部就在阿姆斯特丹,台灣在當時是東印度公司經營下的一個重要港埠,台灣的歷史與歐洲列強有著很微妙的關係,原來在幾百年前台灣已經開始國際化,對照今日政客們成天掛在嘴邊的本土化、本土政權,真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把歷史讀通了沒有?



 



要了解阿姆斯特丹的最佳途徑就是從運河下手,尤其是在夜裡,阿姆斯特丹運河上的美麗的燈火倒影會讓你一眼難忘,當平底船划過燈火倒影,一波波斑斕的漣漪,一座座的橋,市民們乘著船盡興的唱歌,飲酒作樂的荷蘭人也在那時候登場,似乎荷蘭人天性就適合當水手,因此稱霸海上的世紀裡不會少了他們的演出,我喜愛夜裡的阿姆斯特丹多過於白天的阿姆斯特丹,白天的阿姆斯特丹總給人太多的想像,例如紅燈區與隨處可見的大麻,他們似乎剝奪著阿姆斯特丹該有的味道,那熙熙攘攘的運河,在白天覺得又少了一點美麗的氛圍,廣場上的鴿子也似乎稍嫌吵雜,川流不息的車水馬龍與遊人也使得悠閒在那裡有點空洞,但是當黑夜一上場,阿姆斯特丹的舞台就換成五光十色的繽紛美麗,運河開始變色,光影在運河裡波動著,氣氛遠離了白晝的雜亂。



 



認識Mary則是在往近郊風車村的車上,她也是美國人,在埃及教數學,五十多歲了,很喜歡旅行,風車村在鄉下,莫內也曾在此停留過,畫著他的印象派傑作,荷蘭的鄉間是乳牛遍佈的低平原野,大大小小的運河在其間流動著,感覺也像莫內的畫作,風車多數已經被淘汰,只留下幾座供人們憑弔,風車村是典型的荷蘭鄉下,一種怡然自得的悠閒可以輕易地在那裡嗅得到,據說住在那兒的都是有錢人,村裡有家賣乳酪的商店,許多遊人都會在哪裡買一點乳酪,歐洲人嗜吃乳酪尤以荷蘭人為甚,荷蘭人的早餐一定有一塊乳酪,在荷蘭時我也入鄉隨俗地天天吃著乳酪,後來吃乳酪也成了我的習慣。那天天氣晴朗,運河旁楊柳隨風搖曳,偶爾有當地的小船經過,還有當地的釣客,楊柳是鮮豔的綠色,運河是天空的蔚藍色。回程時Mary也和我同車,後來我們成了朋友,我去埃及之前她也提供了一些建議。



 



那天的午後我在廣場上又遇見了Paul,我們一道在阿姆斯特丹逛著,夏日的阿姆斯特丹,白晝正漫長著,我們一同到安妮的家,那是安妮的日記裡安妮全家在二次大戰時躲避納粹搜捕的棲身之所,身為猶太人的Paul那天有非常深刻的體會。我是在大學時看安妮的日記的,對於安妮在十幾歲時就遭逢納粹戰爭迫害的悲慘際遇深感同情,當時她生活在日夜顛倒的秘密小斗室裡,憑著堅強的意志勇敢的活下去,她以少女的心情寫下她的成長日記,筆觸裡有少女的天真也有冷眼旁觀的戰爭寫實,安妮最後在集中營裡病死,離大戰結束只有兩個月,安妮全家最後只有她的父親倖存。戰後安妮的家改成了紀念館,館內有安妮生平的介紹,還有日記的各國譯本,其中中文的譯本和我讀的那本是相同的。



Paul是虔誠的基督徒,他說他的家中只有他是聾啞的,他的聾啞可能是上帝的安排,他笑著說。我和他一起共進午餐,他告訴我很多他家鄉和以色列的事,後來我們到市區裡逛,經過一家鞋店時他突然示意要我停下,他興奮的走進店內,和一名荷蘭女孩攀談起來,那位正在試穿鞋子的女孩也是聾啞的,她的母親和我聊了起來,Paul則和那位女孩愉快的以手語聊著,那位女孩有著姣好的面龐,突然之間對她的聾啞感到可惜,這或許又是上帝的安排吧!步出鞋店後我好奇地問Paul,為何他也懂荷蘭的手語?



 



「其實各國的手語基本上是相似的,在德國我也能以手語和德國的聾啞朋友溝通。」



 



我接著問是不是在美國聾啞的女孩也像那一位荷蘭女孩一樣的美麗?他笑著搖頭。那天天氣晴朗,是個愉快的一天,我和Paul最後去搭遊覽市區的平底船,阿姆斯特丹的波光粼粼,船在全市最美的水道停了下來,那是一串串的橋孔筆直的映在眼前,一串串橋孔上的燈泡,是一串串在河裡擺動的金黃色珍珠。從船上也能看見當地人所說的“跳舞的房子”,那些在運河邊有三百年歷史的古蹟,因為年代的久遠加上建在運河邊,有些早已經傾斜,看起來就像是正在跳舞。阿姆斯特丹的夜色來的很遲,因為時差的關係荷蘭比英國快,英國十點天黑在荷蘭得等到十一點,為了等夜景,我記得我在運河邊等了好一陣子,



 



隔日,在運河邊我看見了一大群在大白天放煙火拉布條的年輕人,似乎是在歡迎或者抗議什麼的,問了當地人才知道原來他們正在歡迎一支足球隊的到訪,足球隊的明星正坐著平底船向岸邊的球迷揮手。



 



離開阿姆斯特丹時我還回想著美術館裡那些林布蘭登的曠世傑作,遺憾的是梵谷美術館正在整修,真是有點美中不足。幾年之後的911我在網路上遇見了Paul,他說以色列當時的緊張連出門都不太方便,遠在四十公里之外的邊境,人們竟然可以聽見巴勒斯坦人徹夜的鳴槍慶祝。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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