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penhagen 哥本哈根

哥本哈根成為丹麥首都已經有六百年之久，它是北歐半島上最大的城市，我最愛哥本哈根低矮的建築，那些五六層樓高的可愛建築，比起其他都市生冷的水泥叢林要美麗多了，那些建築都有美麗的旋頂，有些像是牛角麵包，有些則像是羚羊的角，有些又像是蛋糕上的蠟燭，在夏末仰望那些美麗的旋頂是一件快樂的事，彷彿日光隨著那些旋頂蒸騰了，你依稀可以看見那些隱約的水氣正在揮發。

去丹麥旅行是回臺灣之前對歐洲的最後巡禮，原本也打算去匈牙利的，後來因為諸多因素而作罷，很久之前便想去丹麥的，想去看看童話的故鄉，去看看小美人魚，那天我到倫敦的丹麥大使館辦簽證時，我以不久前在埃及學會的丹麥語向使館的女士問候，她笑的很開心，問候語最能打動人心，所以我總是試著去學各國的問候語。去丹麥之前，我已經將論文寫完，我記得其他的同學當時都還是慌亂的，有些甚至只寫了百分之三十，六月時學校退了每位碩士研究生百分之二十五的稅，那筆錢就成了我到希臘和埃及的旅費，我在英國的生活簡約，除了看電影外沒有什麼其他額外的支出，旅行時也還是簡約的，我在希臘和埃及旅行了一個月結果只花了五百鎊(約合台幣不到兩萬五千)，我的同學Justine還問我是不是都睡橋下？她一直不太相信那個數字，我去丹麥時也是用那筆退稅旅行的。

那是八月底的故事，丹麥當時已經稍有涼意，但還是日照充足陽光普照的好天氣，依著青年旅社的guide book搭了車往哥本哈根的市區，感覺上丹麥人很親切，哥本哈根的市容整潔，是個乾淨可愛的現代化城市，歐洲的迷人之處在於她古樸地保留了傳統，在現代化的過程裡她刻意地留下了昔日的風華，布拉格如此，阿姆斯特丹如此，羅馬如此，巴黎如此，倫敦如此，哥本哈根也是如此，我搭著車一路閒散的瀏覽這個童話般的城市，其實我是知道在那兒下車的，我只是不想下車，心想著從容不迫的逛著這個城市，車子穿過了市區最後在郊區的火車站停下，我向司機詢問下一班返回市區的時刻，當我掏錢要買票時，司機說不要緊，「我想你大概是不知道在那兒下車吧！」他笑著說，我也笑了，我把青年旅社的guide book拿給他看，他告訴我應該要轉車的地方，一會之後我又搭著同班車回到了市區，背著行李，我在市區的廣場上晃了一下，那是夏末，許多遊人在廣場上享受著即將消逝的陽光。

那時在往青年旅社的路上，一群英國或者美國來的小孩正在車上玩鬧，帶隊的四個老師就站在我附近，「這個人要是知道我們的小鬼們也住青年旅社，他大概會換到別的住處吧！」他們看著背著行李的我打趣的說，我只是笑著，他們察覺我聽的懂他們所說的話時也不住的笑了，就像他們自己所說的一樣，那群小學生在青年旅社裡是活蹦亂跳的；丹麥是眾所周知的高課稅國家，吃住和英國相差無幾，不過生活的品質在感覺上要優於英國，在check in時和櫃檯的丹麥女孩聊了起來，聊著聊著她開始抱怨丹麥的高課稅制度，「不過你們的社會福利不也是舉世聞名的嗎？從搖籃到墳墓都由國家照顧，不是嗎？」我問，女孩說他們所繳的納其實多於他們享有的社會福利，「執政黨的唯一施政大概就是蓋了一座連接瑞典的橋吧！」女孩嘲諷的說，那座大橋在我到丹麥旅行前完工，丹麥和瑞典雖然都是Viking(維京人)建立的國家，但彼此在中世紀卻是殺伐征戰不休的宿敵；我攤開了地圖向女孩詢問The Little Mermaid(小美人魚) 的所在，女孩熱心的指著地圖上的街道告訴我正確的路徑，

「在市區你可以使用免費的腳踏車，不過到小美人魚的那條路我覺得更適合步行」女孩說，

「免費的腳踏車？那可是很少聽說的，我喜歡步行」我說

丹麥的公車司機都很友善，感覺這個城市很溫暖，車上我和那個同房的美國青年聊起來，他說他是讀建築的，這個暑假都在歐洲旅行，一邊旅行一邊研究著各個國家的建築物，我們都同意布拉格是研究建築之美的天堂，他已經遊歷了許多國家，而且在哥本哈根住了一個月了，那天卻是他留在丹麥的最後一天，當時他正要去朋友家趕赴朋友們為他辦的離別party，他說丹麥人的英文普遍很好，有些甚至聽不出他是丹麥人，這我倒有相似的經驗，公車在市中心的廣場停下，我和他便在廣場上握手道別，那日的午后我就在暖陽下開始流浪起來，夏末的晴朗午后，好像每一個遊人都想抓住夏天的尾巴。

哥本哈根很適合閒散的晃蕩，不管你懷著何種心情，到了哥本哈根總會將步調放慢，因為那裡的新潮設計或是古意盎然的建築總能吸引你的目光，你可以在哥本哈根的行人購物大道Strget盡情購物盡情玩樂，這裡甚至有一家台灣人開的店，招牌上寫著說台語也能通，我就和小店的老闆聊上了一會兒，在那裡我買了馬克杯和鑰匙圈，他說是十幾年前移民到丹麥的，購物大道也有露天劇場，那裡隨時都有著洶湧的人潮。還有聞名的蒂沃利花園 (Tivoli) 的遊藝會也很熱鬧，只是我卻不太喜歡太熱鬧的地方，哥本哈根的綠化非常成功，走在市區宛若逛著一座超大型的花園，而我恰好喜歡那樣的散步，我喜歡慢慢的走向碼頭，去看心中一直想看的小美人魚。到小美人魚之前會穿過市區的購物大道，川流不息的人們好像也踩著輕鬆的步伐，在那裡逛街感覺也愜意起來，由於社會福利完善，在丹麥經常可以見到帶著小孩的母親推著嬰兒車悠閒地在街上散步，丹麥的調調也是那種怡然自得的悠閒。購物街之後穿過了另一個廣場到哥本哈根著名的碼頭，碼頭上都是餐廳和pub，週五的午后在夜色還未席捲前，碼頭就是燈紅酒綠的喧囂著，倚在欄杆上的丹麥人，不管男男女女都是拿著手中啤酒乾杯。泊在碼頭的小船上有正在演奏手風琴和吉他的年輕人，順著碼頭沿著海邊走，那時正是華燈初上時分，小美人魚在不久後就在遠方靜悄悄的出現。

就像我在埃及認識的丹麥女孩Mette說的一樣，小美人魚並不是想像中的大，她是真人一般大小地默默坐在石頭上，就是因為這樣，感覺她是真的。小美人魚無聲地坐著，不能言語的她許是寂寞的，在莽綠色的海裡不知是否尋得到她悠渺的靈魂？泛亮的燈火，遠從那港邊漸漸地潮沒，這海邊，她渺小的孑影對著昏暮洶湧的波濤，與公主結了婚的王子在那裡？她若是覺得到大海酣息的聲浪，許會在這石上傾吐悲歌，她原有使憂悒傾頹令人再誕的歌聲，還有那轉動時靈妙的尾鰭，如今都在白沫裡消翳，過往的遊人是否也曾哀悼過？

哥本哈根皇宮是遊人駐足的地方，皇家的博物館也在那裡，丹麥的皇家不若英國的呆板，博物館的陳列很日常化，現任的丹麥女王熱衷於兒童舞蹈的創作，博物館裡也展示著她的作品，甚至連女王小時候的畫作都在展覽之列，感覺上丹麥的皇室非常的平易近人，中午時分的衛兵交接吸引著遊人的目光，木偶般的衛兵魚貫地從皇宮內走出，神態可愛像是童話世界裡的模樣，御林軍穿著藍色的軍裝，腰際上的佩刀增加了幾分的威風，衛兵們是俊美的，現場的觀光客忙著拍照，兩旁騎著駿馬的警察正維持著秩序，衛兵交接時廣場是暫時封閉的，現場也有許多帶著小孩的丹麥父親，經常在不同的場合見到丹麥人悠閒溫情的一面，這大概是福利國家的一大特色吧！

在哥本哈根逗留的那幾天裡，我常到公園去，公園裡經常可見闔家出遊的景象，丹麥人似乎就是那麼自在的活著；一向聽說成人工業發達的丹麥，卻不見什麼聲色場所，比起阿姆斯特丹的五光十色，哥本哈根似乎是虛有其表的；公園裡常見在草坪上曬著太陽的丹麥女孩，陽光下從容不迫地讀著小說，或者和戀人相擁，不遠處的小孩正嬉鬧著，陽光載著圓滿的歡愉在公園裡縈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