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蘭看到曲仁柏驚駭的樣子，馬上就知道趙屏風的手段，哪是知道什麼出土的東西；還不是早先曲仁柏自己口風不緊，讓趙屏風抓到痛腳，藉機使力而已。

趙屏風嘆口氣，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還真讓自己矇對了：

「有沒有這件東西您跟我們講沒用，我想國家是很有興趣知道整件事的原委的。」

趙屏風繼續往下誆；看來真有出土東西，這件東西曲仁柏應該是知道下落的，而張作堂不知道怎麼知道曲仁柏知道這東西的下落，所以長期以來一直在騷擾曲仁柏，企圖從他身上查到那東西的下落；很可能他誤會我跟若蘭是張作堂的走狗，也是緣於張作堂找過一些人來脅迫過他，既然會用脅迫的，就表示這東西一定不在政府機關手裡，不但不在，應該是連政府都不知道這東西的存在，才會由兩人私下較量。有了這樣的推測，所以趙屏風才敢繼續往下誆。

「你……你們是……是哪個單位的？…國家文物局嗎？……不對，…不像，你們太年輕，不像文物局的官員；還是……你們是公安？」

曲仁柏不斷不自覺的洩露密秘而不自知，顯然他的心情緊張到頂點，情緒已經繃的老緊，若再逼下去怕適得其反，所以趙屏風趕忙道：

「曲老先生放心，我們不是公家單位的，只是因緣際會，無意間得知您和張作堂之間的糾葛，如此而已。」

趙屏風沒有說出來的是：這還是你自己告訴我們的。

曲仁柏聞言鬆了一口氣，一下子整個人老了十歲，愣愣地退回舊沙發邊坐下：

「你們想怎麼樣？」

趙屏風道：

「我們不想跟您作對，也不會背後扯您後腿，我們知道的確有這個東西存在，雖然您不承認，但這事兒瞞不了我們，我們只是單純的想瞭解，這個隨北京人化石出土的額外東西究竟是什麼？我們來的最主要目的就是為這個，沒有其他意思。」

在趙屏風想來，這個問題應該不難回答，因為若採用直接性問他有無其他非遺骸化石出土，曲仁柏肯定答覆沒有，雖然他還不知道自己露了口風；所以若改用我知道還有其他東西出土，你瞞不了我。這樣曲仁柏不知道他知道多少，比較有可能會和盤托出。

曲仁柏深吸一口氣，沉著一張臉：

「你們來只問這個不問別的？沒有其他問題了？」

趙屏風忙道：

「當然順道還有兩個小問題，到時請曲老先生不吝賜教。」

曲仁柏抬頭看了趙屏風一眼，微微冷笑道：

「你們等了我一個月，就為了問這一個問題？嘿！嘿！嘿！這個問題張作堂問了我十五年；你們想問的也是這個，哼！還敢說你們不是張作堂派來的；我告訴你們，你們給我回去再告訴他一遍，不管他派多少人來，我說沒有就是沒有，別以為他仗著是個高幹就可以為所欲為，我曲仁柏也不是省油的燈，我不吃他這一套。話講完了，兩位可以請了。」

趙屏風有點傻住了，怎麼會這樣？不是詐得很順嗎？怎麼就突然變了調？張作堂纏著曲仁柏也是為了這件事，自己不剛就猜到了，怎麼仍以這個問題為主提出來呢？唉！都亂了！自己只求這件事的答案，等於坐實自己是張作堂派出來的走狗了，難怪曲仁柏再度變臉了！想到這裡，趙屏風忙道：

「曲老先生，其實我跟您說，我們真的跟張作堂無任何瓜葛，而且除了那樁事外，我們真有幾件事想向您請教，剛才的問題您不願意回答我們沒關係，我們就不追那個問題，這樣應該可以證明我們不是張作堂派來的吧。」

曲仁柏看看他，然後將視線停在林若蘭身上：

「姑娘噯！我認得妳，妳說，妳能保證妳們跟張作堂無關？」

林若蘭甜甜一笑：

「曲老，您安心，我們真的和張作堂扯不上邊。」

曲仁柏道：

「好吧，姑且相信妳們；說吧！還有什麼想問的？」

趙屏風道：

「我們想知道以您九十四的高壽，如何能維持五十多歲的外貌，我看得出來您不曾用過保養品，請問您是怎麼做到的？是不是跟北京人有關係？跟那件額外出土的東西有沒有關呢？」

曲仁柏有些惱怒：

「剛已經跟你講過自然生成，自然生成，你還問這個做什麼？換下一個。」

林若蘭搶一步道：

「我們想知道我們一直守在您家門口，您是怎麼進門的？這問題挺困惑我們兩人的，您給解一解惑吧！」

曲仁柏怒道：

「合著妳們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無關北京人，恕我不回答。」

趙屏風與林若蘭面面相覷，重點問題都不回答，非重點問題大家都知道的，我問你作啥呢？難不成我們等了一個月，等到的就是這樣的答案？這答案當然是兩人無法接受的，遂再轉過頭來一起求著曲仁柏。曲仁柏這時心煩意亂，脾氣再度爆發：

「滾！滾！滾！都給我滾，你們一個個都來逼我，我說沒有就沒有，為什麼逼我？為什麼逼我？滾！」

曲仁柏一邊說，一邊站起來用力推著兩人，將兩人推出大門，然後將門「砰」的一聲關上了！趙屏風再度敲門，但曲仁柏關上客廳的燈，走進房間就一直沒有再出來。趙屏風與林若蘭只好敗興而返，兩人在酒店用完宵夜，趙屏風道：

「我是愈想愈不對，我們這樣纏著他，對他而言不是跟張作堂沒兩樣嗎？」

林若蘭道：

「我們怎麼會跟張作堂一樣？一點都不同好不好？」

趙屏風道：

「我要說的不是這個啦！妳想，在曲仁柏眼裡，我們是不是跟張作堂一樣都是在逼他的人？曲仁柏無故失蹤那麼久，是不是有在躲著張作堂的可能呢？如果他會躲著張作堂玩失蹤，他是不是一樣可以跟我們玩失蹤呢？」

林若蘭恍然大悟道：

「是噢！我都沒有想到。」

趙屏風道：

「所以今晚我不住酒店了，我殺到曲仁柏家門口防止他又搞失蹤，明早妳再來接我的班就好了。」

林若蘭道：

「不！我們一起等。」

趙屏風道：

「不妥，萬一今晚我們都待在他門口，一夜過去兩個人都累垮了，都得休息了，結果明早之後都不在了！他才大大方方、洋洋灑灑的離家出走，我們一晚上的監控不都白搭了嗎？所以輪流守候才不會有空檔，讓他有機可乘呀！」

林若蘭聞言有些為難，她很想反駁趙屏風，但又不能不承認趙屏風講的對，她是不能任性，讓曲仁柏再度失蹤責任就大了！只好依依不捨的放趙屏風回到曲仁柏的住家去守候了。

趙屏風重新趕回曲仁柏的家門外，從窗口看到曲仁柏房間的燈是亮的，透過玻璃窗，趙屏風可以看見曲仁柏的身影在房內走來走去，他見到曲仁柏似乎非常的不安，不斷繞著房間兜圈子，嘴上的煙是一支接一支，弄得房內煙霧迷朦，趙屏風真怕曲仁柏會被這些煙給嗆到，年紀這麼大了還抽這麼多煙，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