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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根(十七)
2009/03/18 22:42:42瀏覽383|回應0|推薦12

吉田清芝一面推著趙屏風向外走去,一面大聲地笑著和趙屏風打哈哈。趙屏風在吉田半推半拉地情形下,只有苦著一張臉走出了吉田的工作室。

吉田清芝拉著趙屏風出了工作室沒一會兒,又看見他推開了工作室的門獨自地回來了。他走到宮子面前,對著甫站起來的宮子很不悅地道:

「妳是怎`麼了?凱君得罪妳了嗎?為什麼總是拿臉色給人家看?不錯,這本來不是妳的工作,如果妳是因為這樣不高興,那麼我也不敢麻煩妳,還是我自己來做好了。」

宮子見吉田清芝真的生氣了,不禁大為惶恐,連忙解釋道:

「不是,不是,不是為這個,不是的。」

吉田清芝仍然不快地道:

「那麼是為了什麼,總該有個原因吧!妳說,是什麼原因?」

宮子遲疑一下:

「我看不起他。」

吉田詫異地道:

「什麼?看不起他?為為什麼?妳跟他很熟嗎?怎麼會看不起他呢?」

宮子道:

「我怎麼會認識他,當然不認識了!只是我去接他的時候,我問他既然是中國人,為什麼不考慮去中國唸書,誰知道他說他沒有這種觀念,美國才是他的家,美國生活好、環境好,當然留在美國,回中國受苦他才不幹。博士,你聽聽他是什麼論調,這種沒有國家觀念的傢伙,忘了自己血液裡流的是中國人的血,我會不討厭他嗎?這種人,我們為什麼要幫他做事?」

吉田博士聽見宮子的話,忍不住笑道:

「其實妳不能怪他,從小他在美國長大,接受美式的教育,在觀念上當然認同美式的想法,在那樣環境下長大的孩子,妳不能以我們受的教育觀念加在他的身上,那樣對他並不公平。

事實上我覺得他比大多數的男孩好太多了!妳看,凱君能在完全跟中國斷絕的情形下,在異國仍能對祖先的根源產生研究的興趣,從美國遠隔萬里追蹤一點線索而來,妳不覺得這種精神很偉大、很東方嗎?對一個在異國長大的人來說,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何況這還不是他主修的課程,這種精神就更難能可貴了。宮子,我希望妳能設身處地站在他的立場想想,如果妳是他,妳能做到他所做的嗎?所以,不要對他帶有歧視的眼光,好嗎?」

宮子無言地靜默片刻,垂著頭低聲道:

「博士,也許你說的對,我對他的態度太苛了些,我會改變自己地態度的。」

「那麼現在我可以把凱君叫進來了嗎?」

宮子抬起頭來:

「嗯,我會向他道歉的。」

吉田拍拍宮子的臉頰,輕聲道:

「好女孩,這才是我的好女孩。」

 

吉田和趙屏風、宮子重新投入尋人的工作,由於宮子的認錯,使得趙屏風和宮子之間,在找尋資料檔案方面速度出奇地快;大概是宮子想彌補一開始的消極抵抗吧!所以她特別地專心且努力,但是生還者人數實在太多,要調查出個結果何其容易。大多數的生還者在神武號事件發生後,陸陸續續又參與了一些戰役因而失蹤或死亡,少數戰場倖存者,戰後也陸續地過逝,未去逝的也搬得無影無蹤,電腦上根本查不出來。

查閱檔案非常費時,才查了沒有多久,吉田就因另有要事待辦,即丟下了趙屏風和宮子,而先離開了工作室,留下趙屏風和宮子繼續和電腦奮鬥著。

經過五個多小時的找尋,他們終於過濾出十三個人的名字,這十三個人是經過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僅有的神武號生還人員,戰後分別居住在日本各地,從九州到北海道,散佈在各鄉間裡,甚至連琉球都有一個。

趙屏風和宮子商量過後,決定暫時袪除北海道和琉球的人選,剩下十個人由宮子負責,自電腦上的檔案,查出分屬的警駐所,以海上防衛廳的名義請地區員警協尋。

辦完了這些瑣事,在等待回音的同時,宮子再次主動向趙屏風致了歉意,使趙屏風受寵若驚,開心地手足無措,一張臉又漲紅了。宮子道:

「你這個人真的很容易臉紅,看你的樣子不像會害羞的人,但怎麼這麼容易臉紅呢?」

趙屏風搔搔頭,傻笑地道:

「我容易臉紅嗎?我怎麼不知道?」

「快七點了,你餓了吧!」

「嗯?什麼?」

趙屏風有些魂不守舍地,完全沒注意宮子在問他什麼,只是痴然地看著宮子輕啟的朱唇,像兩片美麗的花瓣,輕吟著天下最美麗的樂章。

「凱君。」

宮子微皺起了眉頭,稍稍提高了聲音。

「啊!有事嗎?」

被喝醒的趙屏風仍茫然不知地看著宮子。

「我想你大概還不太餓吧,是不是?」

宮子有些不悅地道;她真的很不高興了。從來沒有見過趙屏風這樣的男人,看人居然直愣愣地盯著人看,完全不避諱,不顧旁人感受地,死死、凝神的注視,極端不禮貌、霸道、白癡的凝視。本來,宮子對他的反感並未完全消失,只是看在吉田博士的面子上,將她自己真正的感覺暫時隱藏了起來,向趙屏風道歉根本不是她的本意,她是討厭沒有國家觀念的人,決不會因為吉田的關係放棄自己的感受;她真的很討厭沒有國家觀念的人。

「餓?妳是說妳願意陪我吃飯?太好了!我好餓,餓得胃都痛了,幾點了?好像真該吃飯了。」

趙屏風有些語無倫次興奮地道。

宮子壓抑心中泛起的反感:

「你想吃什麼?我通知廚房去弄。」

趙屏風扯著笑臉:

「妳們這兒還有廚房呀!」

宮子道:

「廳裡的廚房兼餐廳,可以叫菜,價錢比外面便宜很多。」

趙屏風道:

「其實我們可以去外面吃嘛,妳想吃什麼,我請妳。」

宮子道:

「謝謝你,你是客人,不敢讓你破費。」

趙屏風向宮子跨上一步,將笑臉湊上宮子:

「哪兒的話,讓妳幫了那麼久的忙,請一頓是應該的,妳想吃什麼嘛,我一定奉陪。」

宮子望著湊近的趙屏風,心頭的反感又在心裡翻攪著;這傢伙太明顯了,憑你想追我,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看看你那什麼德性;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道:

「我還是到廚房叫菜吧!待會兒請吉田博士過來一起吃。」

趙屏風聽到吉田的名字愣了一下,似乎這才想起還有吉田的存在似地,拍拍自己的後腦杓道:

「哎呀!我都忘了吉田博士了!吉田先生還沒吃飯嗎?這麼久沒看到他,我以為他已經下班走人了。」

宮子退開幾步,離趙屏風遠遠地道:

「我沒吃,他是不會吃的。」

趙屏風道:

「真的?他對妳很好嘛,妳沒吃,他就不吃,哪像個長官對下屬的樣子。」

宮子笑笑,決定跟趙屏風攤牌,道:

「其實他沒吃飯,我也不會獨自吃的,他對我真的很好,因為年底我們就要結婚了。」

趙屏風聞言睜大了雙眼,咧嘴笑道:

「真的?妳們要結婚了!那真是個好消息,妳們倆真是非常傑出的一對,真的很恭喜妳們,謝謝妳讓我分享妳們的喜悅,好棒的消息。」

宮子被他的話語搞迷糊了,看他樣子講的是實話,不禁暗中奇怪:

「他不是喜歡我嗎?怎麼聽到我要結婚一點醋意都沒有?這是怎麼回事?」

想到這裡不覺自然地問出了口:

「我要跟吉田博士結婚,你不難過嗎?」

趙屏風愣了一下:

「為什麼要難過?妳們結婚很棒呀,妳們都很優秀,果然是人中龍鳳。」

「我感覺得到,你你不是有點喜歡我嗎?」

趙屏風道:

「是啊!我很喜歡看妳,妳真的長得很美,看著妳是一種享受,所以我喜歡看著妳,我必須承認若蘭沒有妳好看,但我喜歡她,我只是喜歡看著妳,如此而已。」

宮子聞言有些意外:

「你知道你說話很直,沒有人這麼說話的;不過我很高興你只是喜歡看著我,而且很坦白說出你的感覺;那個若蘭是你在美國的女朋友嗎?」

趙屏風搖搖頭:

「不是,她是北大地質系的助教,是我這次在北大查資料認識的。」

宮子終於真正笑出來了:

「你很坦白,所以我也招認,當初我討厭你,是因為我以為你是一個沒有國家觀念的人,而我討厭一個人沒有國家觀念,吉田跟我解釋之後我才瞭解你的立場;但我並沒有因此不討厭你,我想原因是出在你一直盯著我看,讓我以為你是登徒子之流吧!現在我才知道,原來你看我純粹是因為喜歡看,單純的看,沒有其他意思,這樣我才真正放心了!我很高興彼此把心裡的感受講出來,這比悶在心裡彼此誤會要好多了。」

兩個人把心裡的感覺講出來之後,所有誤會冰釋,頓時空氣中迷漫地那股低氣壓自然消失,宮子再看趙屏風,趙屏風雖然還是趙屏風,但在宮子眼裡已經不覺得他有何討厭的了!相反的,她開始對他有了好感,因為他認為自己長得很美,沒有女人會不喜歡別人稱讚自己的,何況趙屏風是很赤裸地說出他心裡的感覺,很真實地表達他的欣賞。(待續)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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