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到達東京，趙屏風安頓好自己，就一頭鑽進國立圖書館，找尋神武號的相關資料，無奈趙屏風花了兩天的時間，翻遍了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海軍所有的文獻，竟然絲毫查不到神武號的任何紀錄，彷彿這一艘軍艦根本不曾存在過。所以他推測可能是張之鵬年紀過大，加上年代久遠，所以記錯了軍艦的名字；因此他單獨針對軍艦中有「神」字或「武」字的船重新找起，又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有「神」或「武」的軍艦不少，但沒有一艘記載了一九四一年七月曾經待過天津的大沽港，也沒有一艘是記載了沉沒在渤海灣內的。換句話說，那艘軍艦根本不叫神武號。張之鵬完全弄擰了那艘軍艦的名字。

於是趙屏風更擴而廣之，搜尋任何船隻在一九四一年曾在渤海灣出現的紀錄，總計查到了七十二艘軍艦的名稱，他再查這些軍艦的下落，結果這些軍艦不是在硫磺島戰役、伊雷島戰役、塞班島戰役或其他大大小小戰役中沉沒，就是受創嚴重除役，年代、地點紀錄地清清楚楚，實在不像有造假之嫌，於是趙屏風茫然了！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沒有這艘船的紀錄？

花了整整四天的時間，拜現代文明之賜，各國軍力已經沒有密秘可言了，一切資料俱可攤在人前供人查閱，按說沒有資料是查不到的，但是，為什麼就是查不到神武號的任何紀錄？莫非張之鵬根本在捏造故事，從頭到尾都沒有這艘船？否則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發生？但，也不會呀！日本軍艦運送北京人沉沒也是言之鑿鑿，並非張之鵬一個人講出來的，張之鵬只是證實這件事，那麼是怎麼回事呢？

趙屏風返回旅店暗自想著，就為了當初好奇地翻閱了一下北京人的資料，如今讓自己成了進退兩難之勢，從美國到中國，再由中國到日本，現在陷入瓶頸，還不知道往後怎麼走下去。這倒底是自己鬼迷心竅，還是臭脾氣不改造成的呢？趙屏風沮喪地想起來，當初答應威廉教授來到日本要打電話跟他連繫的，怎麼就忘了這事兒呢？遂核對一下美國當地時間，找個威廉教授在的時間撥了電話給威廉教授。威廉教授一聽到他的聲音就道：

「你跑到哪兒去了？我不是跟你說，一到日本就打電話給我嗎？怎麼這麼多天沒消息？」

趙屏風解釋道：

「這幾天我在查神武號的資料，不過翻遍所有文獻，找不到一點神武號的資料，真的是很奇怪，讓我很傷腦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找起了！所以就忘了跟你連繫。」

「我等了你整整三天呢；我有一個學生是日本國會議員，他的弟弟在自衛隊海上防衛廳工作，我已經請他幫你留意這件事了，前天，他跟我說，這件事他已經告訴他弟弟了，你可以直接到橫濱海上防衛廳找他弟弟，他弟弟會全力協助你；我的學生叫吉田廣一，他的弟弟叫吉田清芝，你到了海上防衛廳直接找吉田清芝就可以了。」

趙屏風聞言大喜，宛如迷霧中突見陽光，連忙對著麥克風喊著：

「吉田清芝。好，我記住了，謝謝你，教授。」

威廉教授輕叱了一聲道：

「你這小子，為了你的事，我連老臉都貼出去了，算了！不跟你說了；你那個肉蘭在旁邊吧，叫她過來跟我打個招呼。」

趙屏風道：

「這一趟只有我自己過來，她還在中國沒有出來。」

「嗯，我還以為是她拖住了你，所以你才忘了打電話呢，好了，沒事了，凱文，祝你好運。」

掛上電話，趙屏風吁了一口氣，好了！終於有所進展了，這個電話打得好啊。趙屏風翻開下飛機時買的日本觀光地圖，發現橫濱距東京並不算遠，不過現時已晚當然來不及過去，等明天再走一趟吧。所以趙屏風愉快地鑽進浴室，仔仔細細、痛痛快快地洗了一個澡。

東京火車站非常壅擠，趙屏風順著人群，像被潮水帶著般擠進中央幹線的列車，車廂裡每個人被擠得幾乎都喘不過氣來，彷彿全東京至少有一半人此刻都塞在火車裡。四週完全陌生的語言，終於使來到日本五天的趙屏風，第一次有了到達異鄉的感覺。(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