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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3/05 10:27:44瀏覽365|回應0|推薦18 | |
次日上午十點,趙屏風與林若蘭已經置身在青島流亭機場了,出了流亭機場,他們搭上往市區的中型巴士,到了青島火車站,再轉車往太平角的青島藝知藝術專修學校下車,跨過香港中路,就找到了張之鵬的地址。敲了門,出來一個五十多歲的大嬸: 「你們找哪位啊?」 趙屏風道: 「請問張之鵬 「你們哪裡找?有啥事?」 林若蘭道: 「大媽,不好意思打擾您,我們是從北京來的,我是北京大學地質系助教,是有關北京人的事,想向張老請教,不知道方不方便見見他?」 「嗯,您請進吧!」 大嬸開了門引倆人進去: 「俺們是小地方,您倆從北京來,真是怠慢了,快請坐,我把我公公推出來。」 大嬸請他們在客廳座下,倒了兩杯茶就轉進房間去了。 不一會兒,那大嬸推著一個老人來到客廳,老人年紀相當大了,整個人龜縮在輪椅上,看來小了一號。那大嬸道: 「俺公公耳背,您聲音大點兒,否則他聽不到的。」 趙屏風向大嬸道過謝,就扯直了喉嚨在張之鵬耳邊吼道: 「 那張之鵬側過一邊: 「我聽不清楚…不表示我是耳聾,你別那麼大聲,要嚇死我啊?…我心臟不好,大聲點就可以,別大得嚇死人。」 趙屏風摸摸頭,臉上陡然熱成一片,有些不好意思地僵在當場,張之鵬道: 「小唐要你們來做啥啊?」 林若蘭馬上接口,提高音量道: 「我們想請教您,您在一九四一年的時候還在周口店現場嗎?」 張之鵬道: 「在,…我是最後一批離開周口店的。」 林若蘭又問道: 「那麼當時北京人化石應該早就不在周口店現場,請問您,那些原先挖出來的化石是擱在哪兒呢?」 張之鵬道: 「在妳們學校啊!就在那個…那個…什麼考古系裡。」 林若蘭又道: 「那您有沒有看到北京人最後一天被帶離北大的情形?」 「有啊,那天夜裡…七月中的一天,所有的人都被帶出去搬那幾箱東西,……那些東西…日本人不讓軍人搬,說是他們粗手粗腳…萬一砸了,那還了得;……我們每個人都被叫去搬,搬上兩部軍用卡車,日本人至少派出…一個連的兵力,保護那幾箱遺存。…箱子搬上卡車,我們也被叫上車,要我們在車行期間保持箱子不受震動。……後來,車子開了很久,…一路上都沒停過,直到大沽,…下了車,北京人被護送上了軍艦,…有…兩隻比較小的驅逐艦,…在港區裡負責監控保護,準備一路護送。……大約三點半,軍艦起錨了,我們一群人,……大概二十七、八個吧,…就被日本軍人重新押回車上,…當時,因為我懂點日文,就聽見他們的指揮官,一個大尉吧!…告訴他們押隊的一個士官,說…要他把我們載到十里亭外的小洪津窪地…給槍斃掉。…我當時在想啊,他們的目的應該是想殺人滅口吧!…所以心裡很緊張,…就想找機會逃走,我也把日本兵準備殺我們滅口的訊息…偷偷轉告大家,要大家找機會就各自逃命去。……就在這時候,那三艘軍艦才剛出港口,……大概離岸邊一浬多左右,…船突然爆炸…起火了,火很大、很猛,…就連陸上想搶救都來不及,……不到十分鐘,…三艘軍艦分成好幾段…沉沒了。好慘啦! 我是沒看到最後沉沒那一段,…是後來聽逃出來的同事講的,當時…碼頭上也亂成一片,押送我們的日本人,也都不知道到哪兒去了。……所以我們一看到爆炸,就趕緊跳下卡車,…就這樣…很輕易的跑出了碼頭,連個攔阻的人都沒遇到。」 張之鵬一面回想,一面敘述著。 趙屏風道: 「您看到它是怎麼爆炸,怎麼燒起來的嗎?比方說遭到攻擊,或是其他的原因?」 張之鵬道: 「我沒看到,當時爆炸起火時我在卡車上,車上有蓬布,根本看到側邊,…是先聽到爆炸聲,再一個是人們都叫了起來,…這才伸頭出去看到船已經在燃燒中了。應該是沒有受到攻擊,就是突然燒起來的。」 趙屏風道: 「您知道那艘軍艦叫什麼名字嗎?」 張之鵬想一想道: 「好像……好像是…神武……,對,就是神武號。」 趙屏風道: 「當時船上有人生還嗎?」 「這哪知道,當時我們都急著逃出去,誰也沒這工夫留下來看結果啊!」 趙屏風想想道: 「除了北京人骨骸化石、石器外,當時還有挖掘出來什麼特別的東西嗎?」 張之鵬道: 「還能有什麼?黃金?還是石油?你想太多了!」 趙屏風除了證實日本人的確企圖將北京人偷運回日本時,載運的軍艦爆炸沉沒外,似乎也沒有什麼好問的,看來,他能查到的結果就是如此,也的確沒有什麼好查的,辛苦了那麼久,得到一個大家都知道的結果,其意義何在呢? 離開了張之鵬的家,趙屏風一路沉默不語,林若蘭能體會他的感覺,但能體會是一回事,事實是另一回事;大家都知道北京人是怎麼失蹤的,想要找出不一樣的結果本來就是緣木求魚,林若蘭可以同情他、可以安慰他,但絕不能跟他一起難過,因為這樣的結果本來就在預料中。所以林若蘭準備給他一個難過的空間,等他情緒發洩差不多了再去安撫他。 車子沿著青島的海邊準備開往流亭機場,趙屏風貼著車窗玻璃看著無垠的大海,望著那濁浪濤天的太平洋,趙屏風突然轉過頭看著林若蘭: 「我準備去一趟日本,妳來不來?」 林若蘭大吃一驚: 「什麼?你瘋啦!跑去日本?你去日本幹什麼?」 趙屏風笑道: 「打聽神武號戰艦上的生還人員啊。」 林若蘭道: 「這件事到此為止好不好?北京人沉在渤海灣是事實,就算你找到一百個生還人員,北京人還是沉在海裡,事實就是事實,不會因為你找到多少人就會改變結果,放棄吧!我不喜歡看到你這樣,你不是神,不可能凡事盡如己意,當事實就是事實時,不要想強迫改變事實。」 趙屏風苦笑一下,看著林若蘭幽幽地說道: 「妳知道,威廉也跟我講過類似的話,他說我得失心太重,要學習接受挫折,沒有人是事事如意的,一帆風順不是好事,挫折才能幫助一個人成長;這跟妳講的很像,我在想,我在大家眼裡是不是一個好強的人,只想求成功,就算事實擺在眼前,也要想辦法找出其中的矛盾來推翻,我是這樣的人,是不是?」 聽到趙屏風這樣講,林若蘭的心都痛了!她想到他一個半月關在密不通風的小房間找資料的情形,那種鍥而不捨的精神絕不是好大喜功,絕不是好強兩個字可以概括的,所以她說: 「不,你不是好強的人,不是不認清事實的人,你追問題的態度比什麼人都強,你的靭性也強,求知慾更強,但當事實很清楚擺在眼前時,我也希望你要學會接受。」 趙屏風道: 「妳知道我不是企圖翻轉情勢改變事實,而是希望能找到生還者,確知北京人真的沉入海裡,否則我會懷疑是不是那些箱子都在沉船前就被搶救成功,而偷偷藏在日本的某個地方,講坦白的,不問清楚我真的會鑽牛角尖。」 林若蘭笑了: 「好吧,我不反對你去就是了。」 趙屏風道: 「我還不想就此罷手,妳不覺得曲仁柏真的很奇怪,很可疑嗎?難道妳沒對他充滿了好奇心,想瞭解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一講林若蘭就想起了曲仁柏,是啊!她都完全忘記他了;憑良心講,她對他確實充滿了好奇,一個人怎能不老?怎能一直保持年輕?這是違反天性的,但在他身上卻看到這種情形,確實讓人懷疑;但她卻故意道: 「那又怎樣,只是不容易老而已,保養保養,我也做得到。」 趙屏風敲敲她的腦袋瓜: 「騙人不打草稿,明明對他很有興趣,還講這樣,妳的表情洩露妳的心事啦!」 兩個人笑笑談談地上了飛機返回北京。(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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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