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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2/09 13:57:06瀏覽387|回應1|推薦8 | |
三 趙屏風在北京首都機場下了飛機,隨即驅車直奔周口店而來,暫時將訂房和行李安置問題擱在一旁。在南加大辦妥了停課手續,方才整頓心情去說服雙親;當然,他早猜得到父母聽到自己的決定,將是何等地憤怒與驚訝,也彷彿可以看得見雙親鐵青著臉,揮舞著拳頭站在自己面前;不過,為了一探北京人的真像,他仍然決定硬著頭皮頂它一頂。 其實趙屏風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一頭栽進北京人的世界就再也逃不出來,這不是他的作風,尤其是面對這種老八股的東西,更不可能是他的作風。何況他對中國大陸完全不瞭解,東方,自己只跟著父母回過幾次台灣,其他對於中國的認識與印象,完全來自電視與電影而已。如今為了一個六十多年前的化石失蹤故事,自己居然可以放棄尚未唸完的課業,和父母爭得面紅耳赤,將自己投身在一個未知的前程裡,連趙屏風自己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 在雙親的怒斥和高分貝的痛責下,趙屏風一直保持著沉默,靜靜地承受著父母對自己的指責。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決定很另類,根本不屬於正常思維下的產物,所以他也無從為自己辯解,雖然沒有理由解釋自己的行逕,但他還是決定不鬆口,就如同他往日做的許多決定,不管是對是錯,一旦決定一件事,九頭牛都拉不動了。趙屏風在這一方面完全像他老子,繼承了父親的倔強和頑強。父親當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在痛責無效後,父親突然住了嘴,要求妻子不要試圖挽回些什麼,孤獨地坐在客廳一角生著悶氣。母親自然也瞭解父子倆的脾氣,見丈夫已然默認兒子的行為,自己孤掌難鳴,當然更沒有力量阻擋兒子的決定,再講什麼都是白搭,所以也不好再說什麼,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黯然傷神。 趙屏風當然知道最後獲勝的一定是自己,只是看到雙親悲慟的哀容,他卻沒有一絲戰勝的喜悅,雙親的黯然同意,等於就此決定,讓他獨闖一個未知的命運,對趙屏風而言,他不知道該是喜還是悲,他只知道一旦他決定了要走的路,那怕是上刀山、下油鍋,他都會無怨無悔地走下去。 趙屏風到了周口店,先將行李寄放在周口店的火車站,再原車直達發掘現場。但發掘現場早就沒有了挖掘的跡象,在現地另外蓋起了建物,成立了博物館。在博物館裡,趙屏風發覺整個博物館沒有多少遊客,在昏暗的橙黃色燈光下,冷冷清清地點綴著三五遊客,週遭的導覽接待員比遊客還多。趙屏風就近向一個接待員說明來意,謊稱是博士班研究生,特地從美國過來蒐集有關北京人的相關資料,以撰寫有關北京人的畢業論文。趙屏風很慶幸在美國的日子裡,並沒有將他的母語丟棄,在父母的敦促下不但能講國語,連中國字都能寫能讀,只是許多字義可能不能完全瞭解其意義,但跟前後文字放在一起,還是能夠猜出其意思的。 在接待員熱心的幫助下,指引到他博物館後棟二樓的『北京人古蹟管理處』的辦公室,見到了管理處的負責人張主任。他向張主任表明來意後,即向對方問道: 「請問負責發掘工作的人員是哪一位?我可以在哪裡找到他呢?」 張主任道: 「最後一任的負責人噢,是北京大學地質系的 趙屏風又道: 「那麼您知不知道在日本侵華戰爭前,參與發掘遺存工作的人員,現在還有沒有仍然在北京,可以找得到的?」 張主任道: 「這個就不知道囉!這麼久之前的事兒誰知道呢?我來這裡也不過三年,以前的事兒我知道不多;不過你想找一九三七年的人,那是七十年前的事兒了,我想,應該都不在了吧!再年輕也接近百歲了,我想你找不到的。」 趙屏風在管理處打聽不到什麼消息,就問張主任可否提供一些北京人的相關資料供他參考,誰知張主任能拿出來的也不過是兩份博物館彩色簡介,其他也沒有東西可以提供了。於是趙屏風只好失望地向張主任道謝,回到前棟的展示廳,他在展示廳仔細地參觀了一下,也看了當初挖出北京人的山洞,那是一個很深邃的山洞,面積不大,不超過 但除了這個挖掘基地值得一觀外,其它找不到什麼特殊的材料,也沒有什麼值得留意的;牆上雖然掛著幾幅放大的在挖掘現場工作時拍的照片,但因當時照片品質欠佳,粒子粗糙,一放大就連照片中人的面貌都難辨認的清,當然也沒有運用的價值,趙屏風只好失望地離開周口店的博物館,回到火車站將行李領出來,原車返回北京,找了一家飯店住了下來。 安頓好住的地方,他先打了電話回家報平安,又 第二天,他在飯店樓下的餐廳用過自助式早餐,向櫃台問明白往北京大學的路怎麼個走法,就在離飯店不遠處搭上了往北京大學的公交車。一路晃晃盪盪地到了北京大學,北京大學也是一所佔地很廣的學校,問清楚地質系的位置,光靠兩條腿就走了好久;一路上趙屏風見到許多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學生,第一次,趙屏風有著身在異國,長相卻融入這個異國的特殊感受,不像在美國,雖是自己的國家,但在外表上卻總是格格不入;對自己而言,到底美國是異國,還是中國才是異國呢?趙屏風已經搞不清楚了。 在地質系系館見到林助教,趙屏風向林助教表明來意,無非是昨天在北京人遺址博物館說的那一套;林助教表示 「 趙屏風向林助教道了謝,在助教辦公室找了個座位坐下來,專心等王平下課。 林助教又道: 「看你的樣子很年輕耶,好像比我還小呢!怎麼這麼快就唸到博士班了?」 趙屏風不知如何回答,故意走到辦公室裡的一排書櫃前端詳書櫃裡的那些書,裝做沒有聽見林助教的問話,林助教見趙屏風沒有回答她,有些珊珊地,遂不再吭聲,自忙自格的去了。 等了蠻長一段時間,才見到 「不知道教授從事北京人的發掘工作有多少年了?」 「來,來,來,我們去教授休息室講,別妨礙她們做事。」 「多少年呀!…我要想想看,從…一九五四年到一九九一年,……這是多少年?…三十七年囉!有三十七年了!」 趙屏風道: 「 「侵華戰爭前?侵華戰爭離現在很遠囉!應該不會有人還活著吧!沒有聽說過;我只聽說四一年後的還有人在,但你說要三七年的,沒有聽過。」 趙屏風聞言愣了一下,暗思: 「周口店的挖掘工作不是從三七年之後就停工了嗎?那四一年還有人是什麼人?總之不會是挖掘現場的人員,但不管是不是現場人員,就算是四一年管理遺存的人員,能打聽到他們下落也是很好的啊!」 於是忙追問道: 「教授知道四一年的人還有人在?請問他是哪一位?我在什麼地方可以找著他?」 王平思考了一會兒,方道: 「我只是聽說,名字不知道囉,沒有接觸過,不知道人在哪兒;很多年了,也許人已經不在了。」 趙屏風聞言有些個失望,轉念道: 「 「就在這兒,以前這兒是考古學系,因為考古這名稱太過狹隘,所以從四九年之後改名為地質學系,以前的北京人都放在這兒。」 趙屏風一聽可樂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忙道: 「那存放北京人之前的挖掘資料,是不是可以在這裡找得到呢?」 「這部份我就不太清楚了,這是個老系所,很多資料擺在哪兒我也不知道,所以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你說的資料;你不妨去問問林助教,她們管行政的可能比較清楚。」 趙屏風道: 「但我跟她不熟,也不是系裡的人,她不見得願意幫我,可否請您老幫我跟她提一下,我在這先謝謝您了。」 「好吧,我幫你提一下。」 王平用內線電話叫過林助教,等她到了教授休息室,王平交待她道: 「這位小朋友想查閱以前北京人的歷史資料,妳知不知道我們系裡哪裡有?」 林助教道: 「有的,舊資料都放在後面舊倉庫裡,就是不知道有沒有跟北京人有關的,要再找找才知道。」 「那好,妳就幫幫他,人家從美國過來專門研究北京人,這樣的華裔子弟縱使不在國內,還是心嚮往祖國,仍然想著尋根,不簡單啊!這一定得幫忙,祖國是為人民服務的,尤其是這樣的年輕人,非幫不可,啊?」 林助教臉上閃過一絲為難,但聽得 「是!」 謝過 「在政策上我絕對會幫你,但是有個困難,我自己本身有許多工作要做,實在抽不時間來,這樣好了,你想找什麼東西,你開出來,有空我再幫你看看。」 趙屏風聞言有些為難,因為他自己也講不出來他想要的是何種資料,所以想了想道: 「妳可以帶我去資料間看看嗎?也許我看到就知道了。」 林助教有些的躊躇,似乎碰到什麼麻煩,她頓了一下,重重嘆口氣: 「好吧!我帶你去看看,這樣你就知道我為什麼為難了。」 林助教從牆壁上抓下一大串的鑰匙,然後轉頭對趙屏風道: 「跟我來。」(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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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