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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8/21 04:40:01瀏覽472|回應0|推薦7 | |
Excerpt:《生命的燃點:30位思想巨匠的頓悟時刻》 https://www.books.com.tw/products/CN11720626 生命的燃點:30位思想巨匠的頓悟時刻 作者:奧托·A. 波默 (Otto A. Böhmer) 出版社:天津人民出版社 出版日期:2021/01/01 語言:簡體中文 對柏拉圖來說,是與蘇格拉底的相遇;對黑格爾來說,是山中的遠足;對契訶夫來說,是一封信……本書彙集了西方歷史上偉大思想家、作家乃至科學家的“頓悟時刻”,重現西方思想史上的決定性瞬間。作者以極具哲理性的細膩筆觸,講述了不同時代的30位思想巨人(柏拉圖、伏爾泰、歌德、黑格爾、尼采、康拉德、里爾克、湯瑪斯·曼等)的生活經歷和思想發展軌跡,以及當今他們對於我們的意義。我們將在作者引導下,沉浸於他們的思想、作品和生活,開啟一次貫穿西方思想史的美妙之旅。 【Excerpt】 〈純粹時間的一小份 普魯斯特:幸福的信號〉 人們通常對作家,尤其是有才華的作家寄予厚望:他應該能夠觀察、描述,認真傾聽,至少在語言要像對待愛人一樣謹慎,並且最好不要被眼前所見的人、物和事件的正面世界困住,這樣人們才會更加信任他。他談起自己現實的語調可能恰恰是危險的,因為它透露了他更喜歡浮於表面還是潛入更深的地方。雖然作者對語言技能和敏感度的預期都體現在對司空見慣的東西進行描述上,因此可能接近陳詞濫調;但從他對現象的洞察力中,可以推斷出某種貫穿其整個工作的品質保證。因此,有一些作家會用第二種敏銳的目光將世界——這時的世界彷彿隔著一段距離被投射在作者內心——刻在動人的語言畫面中,他們是名副其實的詩人。人們之所以會記住他們,是因為他們將短暫易逝的尋常人生與超越時代的藝術品中那不同尋常之處同時展現在我們面前。 馬塞爾‧普魯斯特就是一位這樣的詩人,他在自己偉大的文學作品中,以堪稱典範和近乎傳奇的方式實現了這一高標準。他的多卷本代表作《追憶逝水年華》已經變成了綱領性的作品,成了被插上翅膀的文字,其文學成就依然在繼續發酵,由讀者根據自己的生活經驗加以重新思考和補充。作為文學作品,無法想像還會有比這更大的成功了。後世的評論界往往比當時的更有禮貌,普魯斯特也必然經歷過這一點:他從小就知道自己想當作家,即使有的想法只是對現實信號的簡單感知,他也明白被看到的東西不僅要被看到,更要加以思考和描述:“所以現在,儘管完全沒有任何文學創作的意圖,甚至根本沒想到這一點,我還是發現自己的注意力被屋頂、石頭反射的陽光和小路的氣味所吸引,它們給了我特別的樂趣,這可能是因為似乎有什麼東西躲藏在我所看到的東西背後,要求我進行搜索。儘管我付出了所有努力,我還是找不到。因為我確實感覺到它們裡面有東西,所以我靜靜地看著它們,試圖超越圖像或氣味來思考。然後,當我不得不趕上祖父的腳步並繼續前進時,我試圖閉上眼睛再次找到它。我完全專注於想像屋頂的線條和石頭的確切顏色,而在我無法理解的情況下,它們似乎填滿了某種東西並準備好要交給我,而它們本身只是包裹內容的那層外殼。” 閉上眼睛去看,可以更好地理解事物的核心,因為所有看事物的視角都掩蓋了其本質:年輕的普魯斯特接受了這種認識練習,對此充滿熱情,而他的同伴們傾向於將注意力投入到尋常的事情中去。然而,或者正因為此,他才喜歡這種認識練習。他懷疑,自己對世界的早期探索是對真理的追求。這種追求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 …… 普魯斯特的父親於1903年去世,兩年後母親去世。一直相信兒子的她無法見證此時才開始出現的轉機:兒子的文學成就與他的整個作品一樣,其獨特之處都在於補充與融合。從1909年起,他開始創作自己那部巨著,並由此被形成了一種生活方式,正符合他那種不合常規的認識興趣。他與外界隔絕,住在一個裱糊著軟木板的房間裡,這樣就沒有噪音和世俗的消息能打擾他了。窗戶保持關閉,但是它們不再像往常一樣,對“意識的工作” ——他這樣描述自己汪洋恣肆的寫作風格——嘀嘀咕咕,而是持續滲透在形式和含義中。馬丁維爾教堂塔樓的景色仍然浮現在他的眼前,他甚至可以越過它們,看到更多的風景,它們中出現了另一種現實:“教堂塔樓看起來如此遙遠,好像我們只向它們走了一點兒,所以當我們在馬丁維爾的教堂前停下來時,我感到很驚訝。我不知道是什麼讓我一看到它出現在視野中就很高興,尋找原因的衝動壓迫著我,我迫切地想留下腦海中不斷變幻的記憶線索……不久之後,彷彿鑲著金邊輪廓和鋪滿陽光的表面像果殼一樣裂開了,隱藏在其中的東西如今暴露出來,我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想法,片刻前還沒有出現在我的意識中,此時卻在我的大腦中有了語言表現……” …… ……事實證明,如果放棄了非自願的記憶,時間可以停止。這時,過去的光輝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清晰,而現在給了它確定性。所發生的事情會帶來啟發性的思想,它們在不可重來的時刻牢牢地抓住了頭腦,它們的美好中容不得矛盾的存在,它們是純潔的饋贈。如果願意,普魯斯特會將對柏拉圖哲學的基本信仰轉化詩歌。按照這種哲學,我們的認識會在憂鬱的記憶中找到永恆的原型。對我們而言,從記憶中擺脫出“純淨的時間的一小部分”,這些文字一旦被逐字逐句地理解,也可以被解讀為幸福的信號,成為一種可以回歸純淨自我的應許:“這種生命只接近事物的本質,只在它們中發現自己的存在和安寧……一旦重新聽到一種熟悉的聲音,聞到一種熟悉的香氣,即同時被視為現在和過去,一種不屬於當下的現實,一種因此並不抽象的理念,那麼所有事物一直存在卻總被隱藏起來的本質都在這一刻獲得了自由。我們真實的自我有時看起來早就已經僵死了,但還沒有完全死去,還能被喚醒並獲得新的生命……在時間的秩序中,有一分鐘的暫停,它在我們心中重塑了從時間秩序中獲得自由的人。然而,我們也可以理解,他此時的信仰已成了喜悅;即使瑪德琳的簡單美味似乎不能在邏輯上為這種喜悅提供充分的理由,我們也可以理解,‘死亡’這個詞對他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時間已經作廢,他還會為未來擔心什麼呢?” 隨著他的病情不斷惡化,馬塞爾‧普魯斯特離開了世界。他和世界之間絕不存在不可調和的矛盾,而且也沒理由。他已經看到了世界真正的美麗。普魯斯特於1922年11月18日去世,享年51歲。實際上,他對未來沒有什麼可擔心的,死亡是一個毫無意義的詞:“只能說我們生活中的一切都發生了,就好像我們帶著上一世傳下來的義務,背負著這樣的負擔來到這一世……所有這些承諾,在目前的情況下還不足以兌現,它們似乎屬於基於善良、盡責、甘於奉獻的原則而建立的一個世界,而且與我們這裡的世界完全不同。我們從那個世界而來,只為在這個世界上出生,然後大概才能回去,在未知法則的統治下繼續生活。我們遵守著這些法則,因為我們自身攜帶著它們,儘管不知道是由誰簽發的——所有深入研究這些法則的精神活動使我們更加接近它,也讓這些法則變得不可見——也許甚至不止一次!——只有傻瓜才會留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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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識學習|隨堂筆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