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過盡，愛還在》 chapter 10.6

素妍來到後，說了一句接受現實，放開一點。就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不住的嘆氣，也許她已經明白現在說什麼對我來說都是徒然。
她不知從那兒租回來一大堆周星馳的影片，我們整個下午就是消遣在這些電影中。可是或許我心情差的關系，連累一向是周星馳迷的素妍看著那些笑位也沒有半個笑容。而我本來就對這些喜戲沒什麼感覺，這一刻更是眼睛看著電影的人物流動著，卻一句對白也跑不進耳內。

不經過瞥了一眼旁邊的素妍，竟然淚流滿臉，把我嚇了一跳。她轉頭撲到我的懷裡嘩的一聲，大哭起來。從她斷斷續續的語句中，我大約知道阿文昨晚跟素妍說離婚，而原因就是
阿文覺得素妍的行為野蠻、不講理。每天都質問他去那兒。還打電話去問他的秘書...叫她匯報阿文的去向，結果阿文知道後大發脾氣，說素妍什麼都管、限制他的自由。還說既然相處起來這麼多不信任，不如離婚。之後更奪門而出，整晚都沒有回來！

天呀，到底今天是不是黑色星期五，就算不是，起碼對於我和素妍來說，一定是人生倒霉天！

「素妍，會不會這陣子雜誌那邊比較忙，所以阿文才晚回來。至於發脾氣，你也知道一但忙起來，精神比較喚散，脾氣就自然差了點。離婚可能是氣話，你們冷靜一點再好好談一回，不要意氣用事。」我一邊掃著她的背一邊小心地在心中把句子組好才說出來。

「一定不是忙，我問過秘書，她說大家都是準時下班的，阿文也是，你說他去了那兒？」我無言以對，「還有，離婚這個決定，他一定是想了很久！我跟你說男人沒一個好東西，追求你的時候，滿口甜言蜜語，嫁給他生了孩子後，就本性畢露！
當初未婚懷孕，都是他害的！他把我的人生毀了。」

聽到素妍愈說愈激動，好像恨不得把阿文殺掉的樣子，把我嚇壞了：「素妍，你冷靜一點，沒那麼嚴重的。
一夜夫妻百夜恩，你們能夠成為夫婦是緣分，不要因為一些誤會而分開，你會後悔的。」

「後悔？難道丈夫背著我做出對不起我的事情，我還要裝嚨扮啞？」

「你確定這是事實了嗎？這根本都是你的猜測，別的男生我不肯定，可是阿文的人格我敢擔保他不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情。再說，離婚不是兩個人的事情，有想過小希他們的感受嗎？
你們的行為太自私和不負責任了，從頭到尾都是意氣用事。」細心一想，阿文也是幫不下的。

今天的慘淡事情又添一筆，看著素妍，我都不知說什麼才對。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她的痛或許我根本就讀不明白。我們呆坐在沙發上，她的悲哀，我的悲痛，竟然是因為男人讓我們倆重拾那種自畢業後就漸漸流失了的同病相憐感。

「方柔，不是聽人說過一醉解千愁的嗎？我現在很想大醉一場。」

「可是，這兒沒酒。」顧逆衡喝完冰箱內剩下的兩瓶啤酒，我就不准他再喝了。

「放心，我有。」素妍走入廚房捧出兩大袋啤酒，起碼有三打以上，看來她是早有準備想大喝一場。隨後，她關掉所有燈，把電視機轉成卡拉ok功能，然後一邊大放厥歌一邊喝酒。「小柔，別坐著發呆，快喝。」她把啤酒放到我懷裡，「死不去的，人生在世，不過是夢一過，所謂痛，所謂愛，所謂恨，最後不就是深埋黃土裡。倒不及醉一場來得痛快，對酒當歌，人生幾何！」素妍臉紅紅的，念起詩來，配上電視射出的燈光，使人一片目眩，暈暈的。

「哈哈，小柔，才一瓶就醉了，你怎麼這麼弱的。」素妍跌坐在沙發上。

我打了一個嗝，「才沒有醉，你不是說唱歌嗎？我在洗耳恭聽咧。」

「好，就這一首，我送給你的，聽好！」

我無法幫妳預言　委曲求全有沒有用
可是我多麼不捨　朋友愛的那麼苦痛
愛可以不問對錯　至少要喜悅感動
如果他總為別人撐傘
妳何苦非為他等在雨中

聽著素妍的歌聲，讓我心中的痛又再浮現出來，不知不覺地和著音樂，跟她一塊唱起來。

泡咖啡讓妳暖手　想擋擋妳心口裡的風
妳卻想上街走走　吹吹冷風會清醒的多
妳說妳不怕分手　只有一點遺憾難過
情人節就要來了　剩自己一個
其實愛對了人　情人節每天都過

分手快樂　祝妳快樂　妳可以找到更好的
討厭過冬　厭倦沉重　就飛去熱帶的島嶼游泳

分手快樂　請妳快樂　揮別錯的才能和對的相逢
離開舊愛　像坐慢車　看透徹了心就會是晴朗的
沒人能把誰的幸福沒收　妳發誓妳會活的有笑容

妳自信時候真的美多了

「小柔，管他什麼夙願、顧逆衡、霍浩文，我們做女人的，不可以老是為了那群混蛋要生要死，要活得自信！」

一片迷濛的情況下，耳旁隱約又聽到素妍唱起另一首歌了，歌名不知道，可是詞卻寫得很美。「他走了帶不走妳的天堂 風乾後會留下彩虹淚光 他走了妳可以把夢留下 總會有個地方等待愛飛翔」意境是美，可是我可以做得到嗎？

就這樣子，我和素妍又唱又跳又喝，把許多壓抑的情緒透過歌詞狠狠的歌出來。我的人生從來沒有試過一晚下來唱了這麼多歌，而且每首都是苦澀的失戀歌。

「小柔，好像有按鈴聲。」素妍軟趴趴的開了另一瓶啤酒。

「呵呵！可能是電視發出來的。」說著，看到電視螢幕：「素妍，我要唱這一首，別跟我爭。」

「又是這首，你好像唱了三遍。」她瞄了一眼螢幕。

「我不管，就是要這首。來陪我一塊唱：

跟你仍能通電　多麼英勇
連怎麼關手機我也不太懂
跟你六年生活　一夜告終
來一巴掌我會不會痛

......

原來你有心　但是我想問
日後也許不能再開心
失掉你　我已不會做人
如何還留力愛人
原來已喪心　但亦算好運
日後已不可能更傷心
縱使到處散心　也望著電話做人
期待你　對我說我仍然吸引

......
素妍，我很想念他，怎麼辦？」這首歌，是伴著淚唱，到最後更是被哽咽的聲音取替了。

「小柔，別再想了，他已經屬于別人了。」

原本黑暗的客廳，突然亮了起來，我抬頭看了一眼亮著的燈：「素妍，我的屋有仙子幫我們開燈了。」

「方柔/老婆，你們在幹嗎？」電視的音樂聲被兩聲咆哮取代了，緊接是電視被關掉。

「素妍，我好像見到顧逆衡。」我趴到素妍身上。

「嗯！我也好像見到老公，一定是做夢。」

「嗯！一定是在做夢！你知不知道，他今天去試婚紗。」

「試婚紗？你們要結婚啦！恭喜喔。可是我卻要離婚。」素妍的聲音如過山車般忽高忽低，忽開心忽失落。

「你有婚可以離，我卻連婚也沒有機會結。」我隨手拿起紙巾盒撕著。

「你不是要跟夙願結婚嗎？」

「我好像把他甩掉了，他還說不會放過我！真好笑，是我不放過他才對喔！他老是說顧逆衡壞話，我不喜歡他。」

「呵，方柔雖然老是跟我說顧逆衡那樣不好，這樣不好，其實是不了解自己的心，人如果不在乎，不緊張一個人，情緒根本不會這麼容易被他牽著走。只有你可以說顧逆衡不是，要是其他人說就會整個人武裝起來，替顧逆衡辨解，甚至兇狠地罵他。」我會這樣的嗎？也許吧，我也不知道。

「素妍，不要跟阿文離婚。我很羨慕你的，不但可以跟愛的人相遇、相愛還而且成為夫婦。我得不到幸福，但是希望你可以得到，只要你們一家快快樂樂，我就覺得一切付出都值得了。」

「小柔千萬不要獻牲自己的幸福去成全別人，這不是偉大的行為。怎麼可能每個人都幸福呢？所以你不必要有愧疚感，或覺得怎麼樣。順著自己的心意，愛就抱緊他，知不知道？自少，我就發現你喜歡付出自己去成全別人，可是並不是每個人都會懂得珍惜你的付出，而且你只會看別人的需要，那你的呢？別人對你的付出呢？這些你都看不見。

我最大的希望就是你可以得到幸福。你是我的好姊妹，怎可以結幸福落了單。」

「素妍，你真是很好喔！如果阿文硬要跟你離婚，我第一個不放過他。」總是覺得現在的氣氛變得怪怪的，可是又說不怎樣怪。頭暈暈的，很想睡，卻又睡不了。

「素妍，我跟你說些秘密喔！可是你不要告訴顧逆衡，知不知道？」

「嗯！」

我呆呆看著跟前的茶几，把心聲一字一句的吐出來：「其實這三年的生活，我想了很多事。如果我和顧逆衡從來沒有開始，起碼到現在還可以維持著朋友關系，可是現在一切都回不了頭。我不可以對什麼都視若無睹，也不可以把發生了的在腦海中抹去！每次見到他，心中那根刺就會插深一寸，你知不知道，我是多麼的想忘記顧逆衡，然後重新生活！

顧逆衡，我真是很討厭這個人，不過更討厭自己！我討厭他說喜歡我之後，我竟然沒有拒絕，如果當初拒絕了就不會那麼痛了！我討厭自己忘不了顧逆衡，我討厭他不狠狠的推開我，讓我老是存在幻想和期待，讓我的心常常都很痛很痛！明明要結婚了，為什麼還要對我那麼好？！我可是在暗地裡咀咒過周秀風，我永遠也忘不了她是怎樣從我身邊搶走顧逆衡……她是大混蛋！

每次看到這個客廳，這張爛沙發，那一幕就會如影隨影的出現！我很討厭這兒，真的很不喜歡！可是，我那個該死的心竟然眷戀著這屋給我的溫暖和熟悉感！你說我是不是犯賤，應該是吧！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行為！明知道是海嘯都偏要衝，可是衝了又逃開，結果害了身邊的朋友。

在韓國，他不是問我這三年過得快樂嗎？其實我一點都不快樂，因為我過不了沒有他的生活，無數個晚上驚醒後喊他的名字，可是都沒有人回應。那一刻，我覺得我真的變成了一個沒有人關心的孤兒，看著黑漆漆的房間，連黑也不驚了，因為感覺都是茫然一片，好像不知道身處在什麼地方，眼前的都是陌生。結果醒了後就睡不了，情況越來越嚴重，唯有吃安眠藥才可以幫我入睡。」

我擦了一下有點癢的臉，原來淚水又悄悄的到訪了，索了索鼻子：「有時候我會想，為什麼我們是青梅竹馬的關系，如果不是青梅竹馬的話，長大後不住在一起，像普通的情侶一樣相遇，相愛，或許我們更能坦誠相對，也不會走那麼多彎路，也許愛就不會發展成這麼深刻的痛。而我也不會對他養成一種無形的依賴，我真的想了很多很多，多得猜不到自己會想出這樣的東西來。」

「但是呢，經過今天的經歷，我終於發現，自己不該否定過去，就算那裡是痛苦和眼淚，正因為它們的存在，才有了站在這裡回憶曾經的我，一想到這，我就覺得沒有任何遺憾。我很慶幸能和顧逆衡相遇……你是不是在想，難得方柔也有坦率的時候？」我笑著，「
今天夙願殺到來，原本顧逆衡的態度是堅決拒絕幫我，可是後來他還是下去把我帶回來。雖然他口說是去算錢，但是我知道他是關心我的。他的心還是有我的，你說是不是？」

「嗯！」

「呵呵，你也認同吧！所以從今以後，也許還會發生很多事情，但他的存在，對我而言不會改變。重逢以來都沒有向你或顧逆衡敞開心扉，因為有很多的說不得，可是我很清楚，因為有你們的陪伴，才有現在的我……謝謝你們，真心的要跟你和他說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