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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帆過盡,愛還在》 chapter 10.5
2009/04/08 07:36:49瀏覽767|回應0|推薦1

《千帆過盡,愛還在》 chapter 10.5

「抹掉?說出去的話等於撲出去的水,那有這麼容易說抹掉就抹掉,你以為是在黑板上寫的字嗎?

不要忘記是你說我貓哭耗子假慈悲,還說恨死我,恨不得我馬上消失,你的交友情況不勞我來插手干預。你也說在公在私我也沒有權力要求你做什麼,我想請問一下,你又有什麼權力要求我幫你擋煞呢?」我猜不到顧逆衡會選在這刻翻舊帳,可是他說的的確全是從我口裡說出來的,連我自己也承認這些句子很傷人,很沒人情味,甚至可以說是殘忍。

顧逆衡儲了那麼多的傷害,現在不願幫忙也是天經地義的事,而且我也不應該使他因為我的關系而害他和秀風結婚不成,又惹上一身麻煩。

我深吸了一口氣:「我明白的,我不應該把你和身邊的朋友拉下水。這幾個星期…謝謝你的照顧,我不會再為你帶來困擾。」說罷,迅速離開他的床,欲回房收拾行李。

「你以為你走掉,我的困擾就會消失嗎?不要忘記現在下去就等於告訴他你在我這兒,尾巴還不是牽連到我。」語氣冷冷的。

開門的動作僵住,猜不到他會決絕成這樣子,我轉頭望向顧逆衡:「不會的!只要我答應跟夙願結婚,他不會來騷擾你的,而且你都會和秀風結婚,一切都各安其所,不會出事的。」

「哈!原來這就是你解決問題的方法。」由於顧逆衡習慣只要天氣開始熱了就不穿上衣睡覺,剛才披著被子還不覺得尷尬,現在他下床站到我跟前,堅壯的古銅色胸膛毫無遮掩的呈現眼前,我下意識退了幾步。

「不再逃避,雖然是有進步,可是跑去結婚,結果還不是一樣糟糕。」

「不會糟糕的,起碼不會禍延你們。」我勉強自己目不斜視,望著他的眼睛。

「那你自己呢?你嫁給他會覺得幸福和開心嗎?」

「夙願,他…一直都待我…不錯的,有錢有樓而且又愛我。你也知道我的條件本來就不太好,既然得夫如此,我還奢求什麼呢。」我覺得自己不止在說服顧逆衡也在說服自己接受夙願。

「嗯哼!他的確能滿足你那些榮華富貴的追求,那我不妨礙你去尋找幸福了!」顧逆衡說罷走進洗手間,「砰!」一聲,大力的關上門,把我嚇了一大跳。

這個人發什麼脾氣,要發脾氣的是我才對啊!人生像傀儡一樣,在不同的階段被不同的人拉著走。

收拾好行李後,我把預先買好的結婚禮物放在茶几上,雖然心底處真的不想承認這是事實,可是作為顧逆衡的朋友,就算再怎麼不喜歡周秀風,禮物也是應該送的。
我望了一眼緊閉的洗手間便離開這個帶給我短暫溫暖熟悉的家。然而似乎眼睛比我更了解心中不斷湧現的難過和不捨,當關上家的大門,淚就湧出了,無論怎樣去擦,還是不停的掉下來。

心為什麼會這麼痛,痛得像快要被撕裂開一樣?原因究竟是什麼,是什麼?

我深呼吸了一下,讓淚水停止了才步出屋宛,夙願已經倚在一根燈柱前等待。「來香港渡假了差不多三個星期,有什麼深刻的體會?」他上前幫我提行李。此刻對於他任何一個動作、表情和行為,我都覺得他是在算計我。

「夙願,你到底有什麼目的?我好像一點也不了解你,一時說不會逼我,但做出來的卻都是絀絀相逼。」

「從一開始就已經告訴了你,我的目的就是你。此刻不了解不要緊,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好好讓你深入了解認識,無論內還是外。」

「你憑什麼那麼肯定我會願意嫁給你?」

「憑你對人對事都會心軟的個性,憑你不想傷害你的朋友,憑你現在站在我面前。」

「就算我不愛你,你也要娶我?」來到這刻,我覺得既然避無可避,那就把所有事物坦誠的說得清清楚楚。

「我有信心,你總會喜歡上我。我明白你跟上面那個人的感情不可能說割斷就割斷,可是他都要另娶他人,你總有死心的一天。」我愈來愈反感夙願對所有人事都好像了解得很通透和滿壞信心,什麼都會跟著他的節奏走,像是預言者般,感覺很可怕。

我一定要打破夙命,「我可以告訴你死心好了,我是不可能對任何其他人動感情的。心已經給了顧逆衡,一輩子都是他的。」

「你不要忘記他選擇的人不是你,而是一個跟他一夜偷歡的人,而且你執要選擇他,不怕又引發海潚嗎?」他原本輕狂的語氣冷下去。

「你不需要用激將法,我跟你說這些就已經把一切想得透徹了。愛一個人不是要佔有他,顧逆衡選擇了周秀風,我不會去阻止也不會搞破壞,所以他們會一直幸福的走下去。」

「哈哈!真不知說你笨還是偉大,竟然祝福一個選擇背叛的男人和搶掉自己男朋友的女人幸福走下去!方柔,這個世界沒有聖人的,我不相信你一點也不恨!嫁給我還可以幫你雪恥!」

「沒錯,這個世界上沒有聖人,我也沒有說我是聖人,而且可以坦白的告訴你:我恨過,花了三年去恨周秀風,甚至是顧逆衡。結果呢?!我一點都不快樂,我恨的那兩人依然沒病沒痛,健健康康的拖著彼此的手,可是我卻失去了我應該擁有的健康和快樂的進修生活。

其實我自私得很,我學會讓自己快樂的方法就是放下恨意,去愛心中所愛,就算得不到也要學習祝福,這樣對我的身心而言才是一種解脫。而且你沒有聽過嗎?這個世界上,通常你愛的,最後卻不一定能跟你走到最後,可是他給你的卻是人生最絢麗、最動人的回憶。」這樣的想法,其實是在看到夙願後才成形,並且也決定了以後都不會變改!

夙願大概意料不到我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愣了好一陣子也沒有回話。或許他是認為這次要五花大綁把我捉回去結婚,而現在面對束手就擒,不反抗的我卻霎時回不過神來交出反應。

他皺皺眉,眼神如利箭般射向我:「所以,你的決定是?」

「我的決定嗎?」我看著他,深呼吸了一下:「對於你的愛和付出,我不是盲目的,所以你要我嫁你就嫁吧!我會好好學習做一個好妻子,甚至是好母親,可是我坦白的告訴你,你不會住進我的心那片屬于愛情的天空,因為那裡已經被人滿滿的佔據了。」

「愛我,真的這麼難嗎?好好愛我一次,真的那麼難嗎?!你說啊!!」

「重點不是難與不難,而是我的心一早就已經住了他。」

夙願聽到我的答案突然仰天大笑,「不愛就不愛,還說那麼多廢話幹嗎?!你跟他們一模一樣,無論我如何付出,如何努力,如何爭取,結果都是這樣!我不會再逼你嫁給我,這是因為我愛你,我愛你,你聽不聽到?」夙願搖晃著我的肩膀。

「你…冷靜一點,夙願。」我有點害怕他現在陰晴不定的情緒。

他突然放開了我:「可是,我會要你深切的感受一下愛,卻得不到的感覺!你會為你今天所做的決定後悔的,一定會!」說罷登回坐駕絕塵而去。


我無力的跌坐在地上,腦海不停的迴轉著那張不怒反笑,卻陰沉得可怕的面孔。

「這麼大個人還坐在地上,不怕小孩子見到取笑你嗎?」顧逆衡不知什麼時候下來了,他扶起軟趴趴的我,把我和行李帶回家。一連串的動作是沉默的進行著,卻讓我有種可倚靠的感覺,不是只剩下自己一個人,面對眼前的黑暗。

微微發抖的手接過他遞來的溫水,「你…你怎麼會下去?」我不知道顧逆衡在那裡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究竟聽到了多少。

「我在想你做了謝家少奶奶,一定會有不少零用錢,所以就下去追討你這段日子的食宿,順便敲詐一大筆。」顧逆衡擠了一下眼睛。

我盯著杯中抖動的水苦笑了一下。「呵呵!對不起,你的如意算盤不但打不響,而且還得接回一個累贅回家。」

「呵!沒辦法,誰叫我自少就跟你這個累贅結下不解緣,雖然是麻煩了點,但起碼有個人給我做取笑玩樂的對象,不錯喔!這麼笨又可愛的玩具可是花上十億也找不到的。」我嘴角微微牽動了一下,沒回駁什麼。玩具也好,人也好,起碼現在慌惶的心踏實下來了。

只是靜下來,剛才的對話狠語又飄進腦海,讓人有種心力憔悴的感覺,不開心、恐懼、驚慌和害怕的情緒一湧而至。淚頃刻崩堤,仿佛一發不可收拾,索性趴在顧逆衡胸前哭個夠, 他也不勸了, 只是用手輕拍著我背, 直到發洩告一段落。

我想我丟失了一個朋友,添了一個敵人,可是我不知道到底該如何做,怎麼無論做什麼,選擇什麼結果都是一塌糊塗的。

「哭夠沒?要不要換這一邊, 比較乾一點。」 他建議我去靠他另一側胸膛。他純棉質地的襯衣,吸水力強勁, 早已給我的淚水浸濕了一大片。 我不好意思地抹去眼淚,,看著他。

顧逆衡臉帶笑意:「都30歲了,還跟小孩子一樣說哭就哭。」

「什麼30!我才27歲,還差三年才30!」我近乎下意識地反駁。

「是,是,是,年年都18歲好不好?哭得像花臉貓一樣,還用通紅的眼睛瞪著人,你想我整天食不進東西嗎?」

「顧逆衡!你懂不懂什麼是憐香惜玉,人家哭得那麼傷心,你還剩說一些壞話!」

「我當然懂憐香惜玉,可是對著你,很難咧。」看著顧逆衡懊惱的嘴臉,我狠狠的捶了他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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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願不再逼我嫁給他,按道理說應該覺得放下心頭大石才對,怎麼不安的感覺卻更加劇烈。門口又再響起腳步聲,這已經是我進房間兩小時內第n次了,顧逆衡雖然沒有問我跟夙願發生了什麼事,任由我坐在房間裡發呆,但是顯然不放心才這樣有意地在房門外經過。我不想說又或拆穿其行為背後的意思,因為這一刻腦袋已經凌亂得說不出片言集語,總覺得有股很大的漩渦正要撲過來。

明知道發過漩渦的人會是誰,可是我卻不懂如何去阻止不愉快的事情發生,或許又會連累身邊人。想及此,心中突然一陣緊縮,控當下情況來看,首先遭連累的一定是顧逆衡,我不想再因為我的關系而害到他。

我深吸了一口氣,叫停了房門外的人:「顧逆衡,事情解決了,我決定明天回韓國。」我故意不看顧逆衡一股腦兒把接下的話說下去:「打擾了你這麼多天,不好意思。念在你照顧了我那麼多年的份上,我祝你結婚快樂,你的婚禮我不會出席的,免得造成尷尬。還有,你放心,我不會再打擾你,我們…以後應該不會再見面。從此你跟我橋歸橋,路歸路,互不虧欠。」

「方柔,我發覺你還蠻喜歡念完齋趕和尚。」顧逆衡的語氣跟平常談話一樣,聽不出憤怒或是埋怨:「這麼急跟我割席絕交,你的書不是快出版了嗎?不看銷情就回去,幹嗎?害怕接受殘酷的現實嗎?」他竟然把我的話輕描淡寫的帶過。

「才不是!」我立刻反駁並抬頭望著他。

「不是就行了,那就待在香港,讓我看看三年下來,方柔有沒有變得勇敢和堅強去接受現實。還有,你在我的稿上寫的設計意念,我剛才約略跟編輯說過,我們都覺得不錯,可以搏一搏,你得留下幫我做美術設計。」聽著顧逆衡一連串的話,我的大腦像是在死機狀態。在我的思考恢復正常,他已經把我的行李拉回房間安置好了。

我看著他打開我的行李手勢純熟把衣服放回合適的位置,「我剛才說的,你…你聽不明白嗎?」深深明白阻止不了顧逆衡的舉動,所以僵著不動,只發出問話。

「當然聽得懂,雖然你的話語明顯地有些用詞上口誤、文句也不太順暢,而且欠組織,但是我的接收和分析能力沒有退化的。」他一邊說一邊拿起行李內那瓶安眠藥審視著,我暗叫糟糕。顧逆衡最反感別人吃安眠藥睡覺,他覺得這不但有損健康,而且長久借助藥物入睡只會造成依賴,變成另外的上癮,百害無利。果然他飄來一個你死定了的眼神,然後逕自走到洗手間,隨著沖水聲的響起,我只能在心中哀悼那些到了化糞池的安眠藥。

他把空瓶放到我懷裡,皮笑肉不笑的說:「以後我再發現一瓶罰2000塊,外加打掃一個月,即時生效!」

我忽略他的話語、行為和凌厲的眼神,直入核心:「如果你的未婚妻知道我跟你住在一起說不定會叫人把我殺掉。」

「香港是法治之區,你放心好了。」他拍拍我的頭,語氣是帶點失笑的輕鬆,好像我說的是笑話般。這個人怎麼突然變成了牛皮燈籠,點不透。我自問剛才的話語已經交代得一明二白,以顧逆衡的水平絕不會捉錯方向,可是他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我留下去,難道要我看著他如何大行其事迎娶周秀風才甘心!

對於顧逆衡,我做的都不是很過份的行為,只是說話的態度衝了點、不太理會其感受,但也不至於這樣折磨我吧!難道男人的恨意一旦萌芽,也會採取毒辣的招數對付曾經相愛過的人?如果是這樣,我不就是又把自己陷入另一個危機中。

大概是我的臉色出賣了我的心,眼前人明顯地看穿我的想法:「不要對我作無理的猜度和把我跟那個男人比較,你撫心自問,我什麼時候逼你做你不喜歡的事,要是你不滿意,我還不是放手。對於你,我根本一點辦法也沒有。」顧逆衡的眼神飄過寫滿憂傷、無奈和更多的受傷。

霎時,我才驀然醒覺自己的想法對於眼前人是多麼的自私和不公平。顧逆衡說得對,雖然他有時會用些威脅式的手段對我,可是只要我不答應,而事情又不會傷害到我,他多半是放開堅持,順著我的想法。例如大學時,我要去便利店做兼職,由於時段是晚上,他初時是不允許的,冷戰了好幾天,最後顧逆衡見我依然固執才無奈地放下執著,不過堅持每天放工都要來接我下班。

或許這陣子身邊出現了太多的意料之外,讓我對一直信賴的人也出現了或深或淺的懷疑和猜疑。其他人不肯定,可是對於這些自少一點一滴累積感情,我的確不應也存在這麼卑劣的猜測。

正當我想道歉,顧逆衡的電話卻不合時宜地響起來,他瞪了我一眼,便走到一旁聽電話。我想電話另一頭的是周秀風,雖然我由始至終也是低著頭,可是明顯的感覺到他看完來電顯示,下意識地瞥了我一眼,說話時也降低了聲調。
我無奈的苦笑,明明被搶男朋友的是我,怎麼好像變成了見光死的第三者,迴避什麼?尷尬什麼?躲什麼?我住在這,有那麼不見得人嗎?這是屬于我的房間,這兒的擺設都是我設計的咧!

這一刻真的不甘心,好不甘心,可是我卻要忍著這種撕裂般的痛楚,不可以再做出意氣用事的行為,不可以再因為自己而讓別人受傷害。當年,如果懂得冷靜一點,就不會給她乘虛而入;當年,如果不發脾氣忽袖而去,今天說不定一切都是好好的……

雖然顧逆衡的說話聲調降低了,那些對話卻好像穿過了一個擴音器,清晰的傳到耳旁。「幹什麼!我現在沒空!……什麼婚紗照……不是明天拍嗎?……那你就拍,為什麼要我去?」顧逆衡的回答讓人想笑,可是我卻笑不出來,因為接下來的一句話:「你冷靜一點,小心動胎氣……」這一刻,是我生平中,第一次羨慕那些失聰的人。

耳朵已經下意識地合上隔絕那些不想面對的可怕現實。不過是一個早上,我覺得所受的已經是一年的打擊,讓人心力憔悴。不知過了多久,顧逆衡走到跟前:「方柔,我事要出去。你別想那麼多,躺回床,好好休息一下。」

「顧逆衡,你以前曾經說過,無論我遇到什麼事,只要跟你說,你都會幫我解決,陪我面對。如果我現在跟你說,我的心痛得快要停止跳動,你會不會留下來陪我?」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只是他的沉默讓我的心更痛。

我壓下前一刻所有的情緒,擠出一個開朗的笑容同時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哈哈,幹嗎啦?給我嚇呆了,就說我也有點演戲的天份。好不容易甩掉夙願,現在開香檳慶祝才對,怎會心痛呢!哈哈!你不是要拍婚紗照嗎?快去,別要新娘子等,記著帶張即影的回來給我看看。不過你們男的帥,女的俏,男才女貌,說不定婚紗店還拿來作生招牌咧。」

「方柔,你記著,我對你所有的承諾永遠都不變。」顧逆衡突然把我擁著。

我頓了一頓,快速推開他,「幹什麼啦!你真奇怪,你都沒有給過我什麼承諾。是不是想用我來做演習,待會兒跟新娘說呢!不玩了,我想睡。」說罷,倒在床上迅速地用被子蓋過頭,不讓情緒崩潰。

「方柔,不要別事情想得太壞。記不記得我說過眼睛看到的可能不是現實來的。」我沒有回話,顧逆衡輕輕嘆了一聲。「我找素妍過來陪你。是啦!如果有人按門鐘你別理會,素妍有這邊的鑰匙,我怕夙願會折返找麻煩。」直至聽到關門聲,我才挪開被子,看著天花,發呆了老半天,腦海完全是放空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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