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過盡，愛還在》 chapter 9.6

當帶著他們遊韓國，我就開始後悔為何不想清楚才答應呢？當時一心希望素妍別生氣，卻沒有想起她購物的瘋狂程度，幸好，春節時很多店鋪都休息了，要不然我可以去宣布破產了。

「方柔，你的進修課程都念完了，不如跟我們回香港。」素妍挽著我的手一邊吃小食一邊說。

「老婆，方柔的公公在韓國，你叫她回香港不就等於分開她的親人。」

「現在有問你意見嗎？！你還在守行為咧！」素妍瞪了阿文一眼，他立刻把注意力放到小希身上。

「素妍，我會回香港的，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說起來，那個顧逆衡去了那兒，不但不跟我們去你公公那兒，現在還斷了聯系。」

「我怎麼知道。」雖然已經猜到了他不會跟去，可是見到他牽著秀風的手，鬱悶的感覺整整縈繞了一整天。

「我還以為你們那晚已經談好了，結果還是老樣子。」素妍拿走我手上的飲料喝了一大口。

那一晚，那一個個又深又淺的吻感覺至今依然彌漫在唇邊，只是一切就這樣而已，或許我本來就不應該奢求太多。

「其實那個夙願對你不錯喔，每天管接送，而且虛寒問暖。如果顧逆衡真的選了秀風，你就試試和他在一齊吧，他為你付出了這麼多，也只是因為一個愛字。」

「當然不行，我反對方柔跟他在一起。你們不要被他騙了，他這個人不好！」阿文似乎是繼顧逆衡後，對夙願反感非常的人。

「你老是說他不好，那夙願到底怎樣不好？！」素妍沒好氣的說。阿文沉默的走著，一語不發，我總覺得他好像知道了些什麼，但又不說出來。

我們又逛了一陣子，隨著一個陌生的電話打來，才讓緊繃的氣氛緩和過來。

「逆衡打來？」我點點頭，同時把電話放回手袋，真奇怪！他怎麼會知道我的電話號碼？

「他說有事找我，現在在咖啡室，你們也一塊來吧。」

「當然，如果他把秀風也帶來，我幫你對付她。」

到達後，見到的並不是周秀風而是一個陌生的男生，經介紹後，我才知道他是香港一間出版社的編輯，這次是想跟顧逆衡談出書的事。

「我希望由方柔幫我包辦書所有的美術設計！」顧逆衡無預警的話語，把我嚇得差點連水也噴了出來。

「誒！今天不是愚人節，不用這麼大整蠱！」我向顧逆衡嗆聲。那個編輯向我投來懷疑的目光，明顯是在質疑我的能力。哼！我畫插畫的時候，你都不知在那兒咧！

「總之，她不答應，我不會出書。」

「顧先生，你是在為難我吧，這事我得和總編商量一下。」待他走去打電話，我當然立刻質問顧逆衡。

「顧逆衡，什麼叫我不答應，你就不出書？為什麼要把我扯下水，你出書與否根本與我無關。」

「小柔，你這麼反感幹嗎？我可盼了很久你們兩個雙劍合壁，到時候一定天下無敵。」素妍不知所以望著我。

「對啊！小柔，這是你重回香港創作界的一個千載難逢的基石，加上顧逆衡的名氣，這書一定會成功的。再說也可探探香港讀者的口味嘛，可樂而不為？」阿文深化分析。

「沒興趣！再說我已經三年沒有幫人畫過封面，你還把整本書的美術設計交給我，不怕給我搞砸嗎？」我斜眼看著他，更重要的是我不想和顧逆衡有太多的交集，這樣只會衍生更多的問題。

「方柔，我不是因為認識你的關系才找你跟我合作，如果是的話我一早就找上你，何必等到今天。出版社那邊其實給我找了幾個設計的方案，可是我不都不太喜歡，那天在你的房間看到你的畫，覺得你可以畫到我心目中想要的東西。

再說，你來韓國進修三年的目的不過就是要提升畫畫技巧，然後大展拳腳。現在一大個機會送到你面前也不去珍惜，導師點名說你可以出書又拒絕，你到底想怎樣？」顧逆衡的語氣是少有的認真，而且透著輕微的惱火，我別過頭，不予理會。

他是以什麼身份來質問我，無論我選擇向東走或是向西走不是已經跟他沒關系了嗎？還管這麼多幹嗎！

「我的事不勞你來費心，我認識幾個韓國的插畫師，他們畫得不錯，我可以介紹給你。」

「我指定要你來畫，要不然我不出書！」

聽著顧逆衡倔強偏執的強調，我也惱羞成怒，向著他大吼：「你出不出書關我屁事！看來你已經失憶了，那我提醒你一下，我們在三年前已經恩斷義絕，在公在私你也沒有權力要求我做什麼！！」

這兩、三天我的腦海不斷迴想著這陣子和過去發生的點點滴滴，尤其是顧逆衡那些奇怪的行為，結論是他只會擾亂我平靜的生活，同時也會讓身邊的人沾上麻煩，而且看到他就會想到那刻骨的一幕，怎樣也揮之不去。

「小柔，冷靜一點，這兒是咖啡室。」素妍把激動得彈起來的我拉下來，意識到成為全場的觸目，我坐下來後便不再說話，整個空間彌漫著一陣教人快要窒息的沉默。素妍和阿文來回看著我和顧逆衡，臉上的表情是欲張口但又不知說什麼才好。

「我從來沒有承認過我們已經恩斷義絕，再說我們之間本來就沒有什麼恩和義，有的都是愛。我還以為那天晚上，你已經清醒過來，猜不到還是老樣子。來了韓國三年，你的醒悟力依然沒有進步，反而說話的用詞愈用愈市井。」

「對啊！方柔，你以前根本不會說什麼關我屁事的字眼。」阿文插嘴，「你不要把素妍的缺點全學了。」

「霍浩文！你說什麼！」素妍直瞪著阿文，「你未來兩個月也不用回房睡！」

「方柔，老是把老公趕出睡房的行為你千萬不要學。」阿文訕訕的說，素妍火紅火綠的臉色告訴我，今晚又沒法睡，得把耳朵捐獻出來聽苦水。

「小柔，對付這些混蛋的方式我還有很多，保證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有空教你數招！」素妍狠狠瞪了一眼對面兩個一臉木然的男人，明明在吵架的是我和顧逆衡，怎麼又會變了調子。

說時遲，那時快，年輕的編輯走回來，絲毫發現不了這兒剛才是轟炸現場，而且他看我的眼神明顯不再滿溢著懷疑。

「原來方小姐是白羽毛獎的得獎者，而且你現在在香港報紙連載的Paint My Heart插畫專欄很受讀者歡迎，如果答應跟顧先生一齊合作，這書一定會暢銷。」

「小柔是starfish，你不是一直不用筆名的嗎？」素妍狐疑的看著我，「Paint My Heart的專欄在阿文的雜誌介紹過，那些畫很有童話美和特色，我也有追咧。」

我沒有回應他們那些審視的目光，把主題拉回來：「總之，我不會畫！」

「方柔，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你不要理會周秀風，她幹不出什麼來的。」顧逆衡換了柔知一點，但我聽起來還是非常不舒服的語氣。

「哼！幹不出什麼來！連人家男朋友都搶去了，這不是幹得很出色嗎？你應該也很滿意吧，我當時不願給你的，她全都滿足了你！」顧逆衡臉色瞬即陰沉起來，其他人明顯地猜到了什麼，默契的沒有說話。

「方柔，你的意思是周秀風介入，才讓你們分手？」素妍忍不住探聽。

「現在的關鍵是我不想跟他再有任何關聯！」我拿起背包：「編輯先生，請你們另覓人選，我先走了。」說罷舉步離開，而阿文和素妍人生路不熟，當然馬上帶著一臉茫然的小希跟過來。

一路上，大家都沉寂一片，我沒有理會車裡那些欲言欲止、擔憂的神情，一個人默然的駕駛著車。明明得想見到他，剛才卻說出一連串違心而且傷害顧逆衡的話，腦海裡依然殘留著那受傷的眼神，我的話或許真的太過份了。

可是，我真的很害怕，害怕再承受一次錐心般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