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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站八百障礙賽
2006/01/26 10:26:26瀏覽253|回應0|推薦4

小時候跟隨著母親坐火車,一站又一站地走走停停,望著窗外松柏蓊鬱的街道,行人、車輛停在路旁靜候火車穿越,感覺自己就像帝王駕臨一般,好不威風!

那時,應該是小學生的歲月吧!自此之後,再也沒有機會搭乘火車了。

十年後,我在證券業從事股務代理業務,負責的項目有股東會、除權除息、現金增資、股票過戶、質權設定、解除、股票換票、股票掛失、補發等等股東事務。當然,大家最熟悉的就是股東會領取紀念品啦!沒錯,我們就是為各上市公司辦理這些事務的股務代理單位。

當時公司剛開辦承銷及股務的業務,部門內所接的第一宗案子,是位於台南的一家大型紡織公司。客戶的來頭不小,為了申請上市,故而將承銷及股務皆委託給我們代辦。

隔天一大清早,天還沒亮,我隨著經理開車前往紡織工廠,從中山高速公路一路開駛,倒也比平日來得順暢,三個多鐘頭,我們便到達了目的地。

從工廠大門進入後,視線豁然開朗,道路兩旁鬱鬱蒼蒼,偌大的廠房逐間林立,成百成千的藍色身影往來穿梭,太陽一出來,機械聲、人沸聲此起彼落,刷刷刷刷的聲音,連我們萎靡不振的精神,都開始推動得靈活起來。

經理在打過招呼、交待事項之後,便轉往高雄客戶處,留下我獨自辦理股務交接手續,工廠裡原先負責該項業務的呂組長,相當配合地將資料整理妥當,逐項點交給我。

中午,在員工餐廳裡面,才真正感受到工廠裡的員工數量驚人,穿著同色制服的員工,手持著餐券,規規矩矩地排隊等候用餐。

餐廳中間是自助餐區,四周環繞著一排排長桌長凳兒,端著餐盤的員工們,臉上洋溢著幸福與滿足,紛紛擠進一群群的同伴之中,笑著、聊著,歡樂的氣氛彌漫餐廳。

我心想,企業的運作,真的要靠眾多菁英的付出,才能打造出輝煌的成果。所以,員工是公司的資產,這句話一點兒也沒錯。傍晚時分,所有的點交作業終於完成,打算搭乘晚上六點正的火車回台北,結束一天繁忙的工作。五點三十分,下班鐘聲一響,好心的呂組長開車載我從工廠直奔台南火車站,只花了二十八分鐘。

「快!快!還差兩分鐘,應該可以趕得上……」呂組長將我載到車站的後門,連忙催促我趕火車。

我下了車,關上車門,趕緊拔腿拼命跑。

車站後門入口並不大,大門內側只能越過走道左轉,沒有其他的路可行。

高跟鞋踢踢踏踏地拾階而下、越過地下道,將念書時跑八百公尺障礙賽的實力發揮出來,繼續跑……沒命地跑……

當時列車已靠站,許多乘客紛紛下車,人潮自然而然地形成隊伍準備出站。

突然,我緊急煞車,雖然還保留著奔跑的姿勢,腳步卻是再也不能行進一步了。一大票的人群往某個方向前進,他們都是準備出站的人群。

為什麼我現在要出站呢?不是要去買票嗎?站在車站裡面墊起腳尖向外眺望,發現售票窗口在大廳中,我跟大廳之間隔著一長串的剪票口。

剪票口約有三四排,每一排都擠滿了人,有媽媽帶著孩子的、有準備返鄉的阿兵哥、也有帶著大包小包的阿公阿媽。票口架設著三角錐型的轉門,不鏽鋼的角錐是單向旋轉的,也就是說只能從單向進入,而無法從另一邊倒轉回來。問題是,我正是在進不去的那一邊。

時間只剩下半分鐘,火車不會等人的,我的心裡七上八下,焦急的不得了。

「站長,能不能讓我過去?」拎著兩大袋沉甸甸的公事包,我氣喘咻咻地問著站長。

「出口走那邊!」穿著深藍色制服的站長伸手指向左前方,順著他的方向望過去,咦?不就是剛才一大群人準備出口的方向嗎?

「我不是要出站,我要進站啦!」

「票咧?」站長伸出手跟我要票。真是急死人了,我那來的票?不就是要出去買麼?

「我就是要過去那兒……」我指指大廳的售票亭,「才能買票啊!」(買完票才能給您,阿伯!)心裡如是想著。

「妳坐車不買票……」站長的聲音大了起來。

我一聽,心裡頭又急又氣,他怎麼可以冤枉我坐霸王車?眼看著火車漸漸駛離月台,車尾揚長地跟我說拜拜,心情也隨之跌到谷底。

「我要買票啊!可是過去不嘛!我得買完票,才能回來給你啊!」真是累死我了,手中的公務包又重,還遇到這個弄不清楚的站長。

「每個人坐車都要買票的。」站長還在那裡嚷嚷。

我一聽,火氣也冒了出來,比他更大聲地說:「我要給你票的,可是你得讓我去買,不出去我怎麼買得到?你們車站像迷宮一般,轉得我頭都暈了,買個車票都這麼麻煩,真是的。」

站長看我的眼神好似外星來的怪物一般,「妳,妳從哪裡來的?」

「後面啊!」我指著地下道的另一頭,「從那裡下去,穿過地下道,就到這裡了啊!你又不給我出去買票。」心裡頭氣得半死,偏偏又只有一個人,不然有個伴的話,還可以請他們買票,就不用聽站長伯伯訓話了。

站長看著我手指的方向,半信半疑地盯著我半分鐘,我也回瞪著他。
「好啦好啦!」站長遇到個性潑辣的機車女,他也受不了了。

各位,我可是規規矩矩的乘客喲!沒有不買票。

「我就從這裡過喔!」見站長不吭氣默許著。我眼巴巴地望著單向的不鏽鋼三角錐,放棄了逆轉的念頭,因為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兒。

將手中兩包重物首先丟上剪票台的平面,雙手撐住平面的邊緣向上一躍,膝蓋頂住平檯,穩住身子,攀上檯面,然後手腳並用,加快速度,硬生生地從平面上給它爬了過去。

這時,我真希望自己是羅馬尼亞的體操選手,如果能夠翻個筋斗再來個空中兩個騰轉飛躍過去,落地時兩手高舉雙腳穩穩著地,或許現場觀眾還會為我鼓掌歡呼吹口哨,甚至舉面十分的評分牌以茲獎勵。

但是,我畢竟沒練過體操,更何況是選手。

台南車站,一位穿著時髦窄裙的女性,足蹬美麗的高跟鞋,兩手提著厚重的公事包,大喇喇地從剪票口上面爬了過去,在場目瞪口呆的觀眾有數百人。

終於,我買了票。

終於,我將票交給了那位站長。

終於,我搭上了次班回台北的列車。

台南車站,一個具有悠久歷史的古都,人潮洶湧!

 

後記:一直到了台北,我才搞清楚冤枉了站長大人。只因我穿過後站時售票口還未開放,所以沒買到票,不然應該在後站就買到票了。再不然,火車上也是可以補票的啦!

【勇氣,令人顧不得形象。將糗事公開,更需要勇氣。】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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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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