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 綿 詞  雜說   張力中

聯綿詞具有以下三種情況： 

   1、構成聯綿詞的兩個漢字拆開後都不能單獨表達意義。如：“葡萄”(grape)、“蝙蝠”(bat)、“蘿蔔”(radish)等，這些聯綿詞都不能拆開，拆開後，“葡”、“萄”、“蝙”、“蝠”、“蘿”、“蔔”，都不表示任何意義。 

   2、構成聯綿詞的兩個漢字拆開後，其中有一個字能單獨表達意義，另一個字則不能單獨表達意義。如：1.“蝴蝶”的“蝴”不能單獨表達意義；“蝶”字則可單獨表示意義，指“蝴蝶”(butterfiy)。這一類聯綿詞中能表示意義的那個字，它就是這聯綿詞本身的意義。2.伶俐的“伶”可單獨表達意義，然而不是表示“伶俐”(cleverness)的意思，而是指戲劇演員---伶優；“俐”不能單獨表達意義。這類聯綿詞中可以表達意義的那個字，與該字本身的意義無關。  

   以上兩類聯綿詞中，不能表達意義的那另外一個字，不能與別的字構成詞，能表達意義的那個字，則也可與別的字構成另外的詞。如：蝴蝶的“蝴”不能與別的字構成詞；“蝶”可與別的字構成詞：“粉蝶”、“蝶泳”等。伶俐的“伶”可與別的字構成詞：“名伶”、“坤伶”等；“俐”不能與別的字組成另外的詞。 

   3、構成聯綿詞的兩個字拆開後，都單獨有意義，且能與別的字構成另外的詞。但拆開後的字義與該聯綿詞本身的意思沒有聯繫，它們也不可能用雙音合成詞的任何一種構詞方式組合成該詞的意思。比如：“糊塗”這一聯綿詞，拆成“糊”、“塗”兩字，它們都已經沒有“糊塗”(stupid)之意。其意思分別為：糊，黏也；可與別的字構成詞“糊紙窗”、“醬糊”等。塗，抹也；可與別的字構成詞“塗料”、“道聽塗說”等。 

首鼠兩端 和 連綿詞

《廣雅》：「躊躇，猶豫也。」《楚辭‧九辯》：「蹇淹留而躊躇。」注：「躇躊，進退貌。」猶豫不決的「躇躊」，它是連綿詞，只求語音相同或相近，不求字形相同，故寫法比較自由。古書上，它另有「猶豫」、「踟躕」、「躑躅」、「猶與」、「猶夷」、「由豫」、「由夷」、「游移」、「尤與」、「容與」、「首施」、「首鼠」等（音轉）寫法。

我校（TNFSH）所編的「國文講義彙編」第1版（第2版因襲未改）的第37頁26例，對於成語「首鼠兩端」的解釋為：「喻多疑之人，有如鼠穴時，前後觀望不決。」這根本是錯誤的解說，為什麼呢？因為，「首鼠兩端」這成語和老鼠一點關係也沒有。

且看「首鼠」一詞，咱們引《史記‧魏其武安侯列傳》，它記載著：「武安已罷朝，出止車門，召韓御史大夫載，怒曰：『與長孺共一老禿翁，何為首鼠兩端？』」《史記集解》注解：「首鼠，一前一卻也。」這所謂的「一前一卻」，就是猶豫不決。另外，再看《後漢書‧鄧訓傳》，它的文字有：「先是小月氏胡分居塞內，勝兵者二三千騎，皆勇健富彊，每與羌戰，常以少制多。雖首施兩端，漢亦時收其用。」唐‧章懷太子李賢注曰：「首施猶首鼠也。」

「首施」、「首鼠」、「躑躕」、「躑躅」、「躇躊」、「猶豫」、「游移」、「容與」、「猶與」、「尤與」等詞，聲近義同，均表示猶豫不決。可是有部份人不懂這個道理，例如：北朝顏之推解釋「猶豫」，他說：「吾以為人將犬行，犬好豫在人前，待人不得，又來迎接，如此返往，至於終日，斯乃豫之所以為未定也，故稱猶豫。」而另一本書《埤雅》，它在《釋蟲》的部份說：「鼠性疑，出穴多不果，故持兩端，謂之首鼠。」該書以為：老鼠性多疑，走出洞外時，總是兩頭觀望，畏首畏尾，所以叫「首鼠兩端」。這都是大誤會。謬說不僅遺害後起學子，更要出醜。

關於因「首鼠兩端」而丟臉的故事，最有名的是清末浙江海寧人朱起鳳，他的外祖父吳浚宣是進士，朱起鳳年少即承外祖父之命，代為主持安瀾書院。某日，朱氏將學生試卷上「首施兩端」改為「首鼠兩端」，隔天，學生質問，連《後漢書》都沒看過，怎能批改試卷。朱起鳳因為誤改詞句之事，遭到眾人奚落，引為奇恥大辱；後來，他花了四十年，將通假字搜集起來，編成《辭通》。民國時，符定一收集六朝以前的聯綿字，編定《聯綿字典》；至於顧雄藻編的《字辨》，最為簡便實用。建議大家宜多檢閱，以免鬧笑話。

※盡信書，不如無書。同學們，請別把「國文講義彙編」當聖經！
※前人早犯過的錯，咱不能重蹈覆轍，一犯再犯。 

案：此文(講義)係為學生而寫，行文間，語氣可能托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