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世界上像我這般保守頑固守舊八股冬烘的老爹應該不多．

女兒尚未出生之時，我心中就先盤算：在美國學英文容易而學中
文難，故不必擔心孩子的英文，該擔心的是她們的中文能力．語
言學家說小孩子學語言很容易，只要將其置於雙語的環境中，自
然就學會兩種語言．在美國那來說中文的環境？自然是在家中嘍
，於是規定家中不准講英文．

女兒長到四歲，英文只會講 yes 和 no，其他一概不會．美國學
制比台灣早一年，從五歲幼稚園開始，不似台灣從一年級開始．
我想總不能讓她到學校去，像個呆子一樣，什麼都不會，遂送她
上托兒所．女兒於焉開始接觸到英文環境，聽說她那一年在托兒
所中沒說過一句話．

彼時我們有點擔心，不知這種「家中不教英文」的方式對她的英
文能力、心理發展、個性、交友等是否有不良影響．如今女兒活
潑大方、朋友不少、笑口常開，SAT考一千五百多分，顯然種種
顧慮純屬多餘，真正杞人憂天．

女兒七歲時，有一次又在家中講英文．我光火異常，準備開揍．
向來乖順的女兒看出苗頭不對，皮肉似有受苦之虞，乃大聲抗議
道：「講英文有什麼不對？」我聽了心想：「在美國講英文竟然
挨揍，好像沒有道理，說不過去．」於是不再禁止她們講英文．但
她們若對我說英文，我則不理，置若罔聞．我想：「我總有不聽
英文的自由吧？」

有一次，我見老二哭泣，忙問原由．她哭哭啼啼地以中文向我解
釋；一轉頭，卻以英文向她姊姊訴說．我心想：「心情激盪之下
，仍能在兩種語言間自由轉換，毫無滯礙，雙語教育算是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