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台北人系列‧檔案五》被夢摧折的女人 Sophia
別理時間。時間會往它想去的方向。我只能這麼想了。就算他在外流浪一輩子。只要他記得埋入我溫柔胸乳裡深沁的馬鞭草淡香。世界在他腳下。我依舊在他的心裡不會被他遺忘。他真能永永遠遠記得我那低調的柑橘芬芳嗎?真能這樣嗎?其實我也無法確定。其實我心裡有著好多好多的問號。這問號沒人能解答。自從生日及兩個情人節他不再送我禮物連個簡訊都沒有之後。這樣也好。我害怕他回應我告訴我記不得我身體的味道。記不得我家在幾號幾樓。記不得心型項鍊是他送的。記不得我腹溝的胎痣是紅是棕。記不得床旁掛上會擋住惡夢讓我做好夢的印地安人Dream Catcher 是他去阿拉斯加出差特別為我的失眠買的。記不得記不得記不得就是再也記不得我的所有一切了。一天過去又過去一天。想到他時一顆心溼答答稍稍一碰就沁出鹹鹹的水來。不知道和他這段都已經走到盡頭了還能如何。不知道究竟當初如何陷入他不被允許的溫柔。他不該來招惹我的。他不該不該不該不該。他不該餵了我會上癮的甜果然後摸摸我的臉頰頭也不回地走了。我恐懼生活就像無底洞飄來飄去。就像我在夢裡看到那穿紅衣的女人。雙手摸著白晰白嫩乳房扭動著胯。一個愁濃妝淡的淫蕩。夢中的女人告訴我她就知道會讓那個喜歡公仔只戴機械錶的男人闖進來。就知道原有的防備都是虛晃。她還說她把男人藏得很隱秘。還說會不遮不掩地全部給他。後來她說與已婚男人的柔握。一開始真是值得傾心。因為是禁忌是莫名的蠱惑。但逐漸會有毀敗的氣。酸腐的氣。慢慢走近醜態百出的荒境。我問了夢中的紅衣女這個男人會是例外嗎。她裸著身子蹲靠冰冷牆角突然抽噓地大哭了起來。她說以前會想死。因為死也是一種誘惑。她說好疲憊啊。隱晦的聲音訴說著她的命在男人手裡。她哭著繼續說現在不再想跳樓了。她不想變成碎股張眼沒氣質又不體面的屍。我沒等她哭太久就從夢裡醒來。跟著夢裡的孤單紅衣女人也哭了起來。我知道知道知道。我不再想知道能留男人幾分風景。我睜眼是一屋子的黑。收音機洩著王傑透看世事的蒼涼嗓聲喊著忘了你忘了我。紅線捷運呼嘯而過。人生好像就是這樣。我知道知道悲歡離合就‧依‧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