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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0/25 07:28:47瀏覽721|回應1|推薦13 | |
小時候看讀歷史故事,總是不瞭解戰爭時,為何重要城市總遭到破壞、焚燬,甚至是蓄意性的、計劃性的人為破壞。總天真率直的認為那是人類文明的損失,因而對那些行徑,深深而不以為然。成年後的思思索索,方得知那是種命定,無法逃脫的。 新政權為洩忿、殺雞儆猴以儆效尤;或避免抗爭力量原地再死灰復燃,或他日引為奧援,大規模破壞、屠殺都是可預期的。 在中國近代史裡,地處偏僻的台灣從不曾是地緣政治中心,因而躲過這類人為性的破壞。惟一可見的是美軍在二戰末期,曾對台灣少數城市做軍事性轟炸外,其次就是台灣回歸後,代表日據時代的建築物被當局有計劃性的清除,尤其主在祭拜日本天皇及日人的神社外,大規模有計劃性的破壞並未發生。而這類清除前朝餘痕的政治性行動,也沒有引發台灣居民的反對與反感,原因很簡單:清除規模不大且不涉及百姓居所,其次,日本究竟是異族外來政權。 歷史從來不曾單純過,政權更迭更是如此。顧炎武在《日知錄》中曾有「亡國」、「亡天下」之辨,用現代語言來說,就是異族、同族政權的更迭。從單純異族間或同族間的問鼎之戰,到涉及異族、同族糾纏一起的一統天下戰爭,歷史從來不曾單純過。 異族背後操縱同族相殘,同族借用異族武力討伐同族對手;從宏觀歷史角度,其實一體兩面,目的、用意都相同。遠的從兒皇帝【註】後晉石敬瑭向契丹俯首稱臣引其騎兵之助取得後唐天下說起、明末清初開山海關迎清八旗入關,之後復舉兵逐鹿中原的平西王吳三桂,到八年抗日,由日本支持的南京汪偽政權;再到二十一世界的現在此刻,全世界到處可見美國政府扶植的親美政權。都是異族利用自家人打自家人,操縱同族骨肉相殘,異族漁翁得利例子。台灣也正是例子。無論何黨執政,重要事件取捨決定還是得看幕後推手眼神。台灣每逢總統大選,兩黨爭相赴美求憐關愛,已是慣例。最近金溥聰、蔡英文的訪美之旅,套句歷史用語:晉京面聖。維基解秘網站滿滿兩黨人士的相互揭短及輸誠,透過 AIT, 我們又再次活生生的看到檯面人物的不同嘴臉,引外族之力攻訐同族。本質上這又與石敬瑭、吳三桂、汪精衛之類人物有何兩樣?道貌岸然的背後,骯髒的可怕。剛剛倒台的利比亞格達費政權,歐美操縱使力,軍機轟炸、資產凍結、軍援革命軍,已經是從幕後走到幕前,赤裸裸的不稍加掩飾。美國政府站在幕前或幕後,用軍力直接介入與否是台灣與利比亞的惟一差別。其實若我們再深入探討,從百姓角度而言,也無甚差別了。倒楣的是誰?得利的是誰?凡夫俗子如你我者,都是板上魚肉,能有甚麼反抗?真是應了擊壤歌裡說:帝力何有於我哉!誰當家老百姓還不都是完糧納稅,一旦烽煙,應召栁營,首當其衝是誰?先蒙其苦誰乎?多少戰爭假借自由民主美名。 看懂歷史的人就知道,清除前朝餘痕是朝代更迭必然行為,異族政權尤然。貳臣從來留罵名。 揆諸珠中國歷史,大規模的城市破壞、焚燬,往往更見於同族政權間的更迭。至於屠戮殺人,那更是必然行為。改朝換代時期,大規模的清除異己,不僅見於異族間,同族異姓間的殘殺濫殺亦不遑多讓;而文人、知識份子、官僚體系,更是首當其衝。羅織之深遠寬廣,更可上朔下追數代,牽累九族。 文字獄、白色恐怖至今仍為兩岸三地所熟知。 歷史可以輕鬆看,當成小說般;也可以嚴肅的讀,當成鑑往知來,避凶趨吉,以為前車之鑑。 如果將那風土人物,細細微微的看個仔細,就隱然知原罪的說法,是真有幾分道理。 譬如說,人煙稠密的長安、洛陽、南京、北京等帝都,每逢朝代更迭或戰亂,必遭兵焚。這是種絕對性的必然。 必然的運勢是逃不了的。匹夫無罪,懷寶其罪;本身就是政治或經濟的中心,命定是兵家必爭之地。姑且不論城市本身的實體破壞,居住其間凡夫俗子的生靈塗炭,悲歡離合,生離死別,也更都是在劫難逃。50 年代出生於台灣的人,對於眷村這兩個字是耳熟能詳,當過兵的男生更可能直接面對過老士官長,與他們打過交道。做為升斗小民慘遭拉夫的故事更時有所聞,當事人可能就在身旁。 服役時,印象最深的是老士官長。每逢發餉日,老士官長一定離營;老士官長說我孤家寡人,孤魂野鬼一隻,還能盼個甚麼,做個甚麼?老士官長說話時,蒼涼無望的聲調,空洞的眼神,時隔三十餘年了,自己還記得清清楚楚。 老士官長薪餉盡入貨腰女郎,離營當火山孝子去了。 薪盡,精盡;精盡,薪盡。 盡的是人生的希望。 龍應台的大江大海一九四九,道盡國共內戰時,凡夫俗子的卑微與無奈。 亂邦不居,危邦不入。不知身處亂邦、危邦,而發生意外,那是不幸。知道它將發生,然後眼睜睜的又看著它發生,而且逃不出,那才叫做慘劇;眼睜睜的看著它發生,而抗爭失敗,那叫做悲劇。 居住窮鄉僻壤固有其不便,但鼎璽更迭際,卻往往能避開戰亂。 固體建物的人為性摧殘,直接影響到民生賴以遮風避雨的必須場所,迫使人口產生自發性遷移。十室九空,不僅經濟活動遲鈍,文化也因之衰微。經濟與文化的衰微,往往導致這個城市永久性的衰頹,甚至從此退出歷史舞台。 世事如棋局,凡夫俗子如棋子,任人擺佈。血肉紛飛骨肉離散,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裡,總讓自己想到卑微小民的無可奈之何。天地何其不仁。 史書可能全然非史實,是揚是抑,決定於是誰來撰寫;生靈塗炭,老百姓受傷受苦,已非史書重點。說民為貴君為輕,想來實在可笑復可悲。讀書人若再為之所驅,那不僅可笑可悲,那是愚蠢了。 就是因為看懂、看透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人生無常;自己一直很喜歡烏衣巷裡的這段話: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將五十年興亡看個飽,得失興衰須隅間。面對那些再也無法恢復的盛景,想像著烏衣巷口,王謝古居昔時繁榮和豪華,如今俱隨風逝;當年王導、謝安府宅的燕子,如今已然飛入普通百姓家去了,朱雀橋邊的野草早已開花。武侯羽扇綸巾,談笑間灰飛煙滅;四顧蒼茫裡,白髮宮女話天寶,訴說不盡的波濤洶湧。設若那一切不曾發生,那又將是如何一番風景。感嘆著東風若不與周郎便,銅雀台上,深春便將二喬鎖了。上下五千年,一夕漁樵話。 亂石崩雲,驚濤駭浪,捲起千堆雪,昔日的風風雨雨,風流人物皆已不復存在。殘山剩水夢最真,舊境難丟掉;我自將磨洗認前朝,餘音竟然嫋嫋,不絕如縷。 夜深忽夢少年事。夢啼妝淚紅闌干,門前冷落車馬稀,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樓塌;知道容易冰消,秋雨暮燈梳理,總不免自陷斯情其境。 我不信這輿圖換稿。謅一套舊江南——於是我遂放悲聲到老。 【註】錢穆在國史大綱裡卻指出,石敬瑭並不應被稱為漢奸,原因在於他本來就是個胡人(沙陀人);行兒皇帝之禮亦是游牧民族習慣使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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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男女話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