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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5/19 00:00:04瀏覽2449|回應31|推薦150 | |||||||||||||||||||||||||||||||||||||||||||||||||||||||||||||||||||||||||||||||||||||||||||||||||||||||||||||||||||||||
沒長見識的年紀,年少輕狂不知天高地厚,總以為自己就是世界的中心。考了托福(TOFEL)、季阿姨(GRE),到了國外和許多來自不同國家的學生一起唸書,一起考試,一起生活,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讓我這個以往總愛「以管窺天」、「以蠡測海」的小家碧玉,著實開了眼界。 我的指導教授在我之前收了一名大陸學生,算來是我的「師兄」。我初來乍到米國,當然得先向師兄拜個碼頭。師兄的老婆、小孩都到美國陪讀,見我孤家寡人,單槍匹馬到美國求學,人生地不熟,特別請我到他家嚐嚐嫂子的中國菜,一解我的思鄉之情。 在他鄉遇到可以用自己母語溝通,不必在腦子裡先經過翻譯,真是鬆了一口氣。從小到大,思想上盡是「殺朱拔毛」「漢賊不兩立」的教育,真正遇到了來自對岸的同學,自是充滿著好奇,想要多了解一些對方。而師兄所經歷的人生,對我這個像是枝溫室花朵的人而言,簡直是天方夜譚了。 當晚我一直聽到師兄對著他的大女兒叫「大牛」,我一直憋著不敢問。後來實在忍不住終於問出口。師兄聽完我的疑問,不禁大笑,糾正我說:「不是大牛,是大妞。」 師兄經歷過文化大革命,有一段時期完全荒廢了學習,他特別跟我談到中國人的命名哲學。他說,在大陸,尤其是經歷過文革的人們,特別能體會在苦難年代中,人命如草芥的痛。我問他,四十多歲才出國讀博士,拿到學位後可能年近五十,原本屬於年輕人最輝煌的年代已經過去,步入遲暮之年,心中還有想轟轟烈烈幹一場的夢想嗎?會不會對自己人生中出現一個斷層,有些許遺憾?師兄笑了一笑,我想他心裡五味雜陳吧? 師兄告訴我在大陸老一輩的人始終相信,幫小孩取一個「底子硬」的乳名,小孩子就比較能夠在惡劣的環境中適應存活。所以當時平常百姓家裡,動不動就是「鐵蛋」「屎蛋」「包子」「傻妞」,至於是不是真的命夠硬,倒也沒人真的在乎了。 後來一次偶然機會,我看了張藝謀導演,葛優、鞏俐主演的「活著」。劇中貧賤夫妻想到歷經文革前後的大動亂,即使給孩子取了個卑微的「包子」乳名,卻終究還是抵不過命運的捉弄,沒能看著孩子長大成人,兩人不禁悲從中來。另一部黑色幽默抗日電影「鬥牛」裡,生平胸無大志,只想安安穩穩和一頭乳牛過日子的「牛二」兄弟,看盡人生之後說了一句「還沒死夠?」道盡心中無奈。 取乳名不需要學問,叫著順口就行。現代人喜歡凡事「系統化」,於是搞出一套「制式化」規則,從出生月、日來決定乳名。動亂日子已經遠離,生活水準顯著提高,人們大概早已淡忘那一段大時代下荒謬的產物。從這些看起來有點俗氣、粗鄙的文字組合,想想當年,或許我們從這些可笑的乳名中,還可以找到一些當時父母只是想要把孩子「養活」的卑微心願。 台灣過去也有許多「菜市場」名字,諸如阿珠、阿花、罔市、罔腰,進財、發財,錦發,多少也透露著早期台灣窮苦人家想脫貧的無奈。而現代人為小孩取乳名多半是因為小孩天真可愛,所以從乳名也可以看出這孩子小時候在家裡的地位。我的一位表弟小時候人見人愛,大家叫他「心寶」,相當然爾就是「心肝寶貝」之意,另一位表妹乳名叫「妞妞」,千金大小姐之尊,不言可喻。從柏克萊畢業,任職Ernst & Young 高級顧問,不可同日而語。 小時候,我也有個乳名,因為從小母親很注重小嬰兒睡覺的姿勢,深怕一不注意會睡成「扁頭族」,所以我的頭形是圓的,而小時候舅舅總喜歡摸著我的頭,用台語叫我「圓箍仔」,這一叫竟叫成了習慣,幾十年來不曾改變。 即使現在已經成家立業,過年過節遇上了家族親戚,舅舅還是不忘大老遠就扯開嗓門大叫「圓箍仔」來「圓箍仔」去的。看到舅舅雖然已經白髮蒼蒼,卻還目如閃電,聲如洪鐘,只有倍感親切,早已忘了「圓箍仔」的尷尬。 對照生日,找找看自己的小名叫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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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