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創作/文：cindy野

寂の夜

第九篇 口味變調的饅頭蛋

云靜的雙手越來越沈重，整個心緒也隨著投入劇情的演變而有點喘不過氣，恍如整顆心被倒立過來嚴重失去呼吸般的難受，她打開窗戶，吹著冷風，試圖藉著冷空氣讓自己提起精神，好回到工作崗位上。

「寒假這段時間剛好是過年，田靜與永擎兩個討論了一下，要趁著過年有空，將永擎的房間整修一下，把一些天花板的壁癌、還有床給換了，於是，兩人坐著摩托車，到了特力屋還有宜家居逛逛。」

「靜，你覺得油漆要用什麼顏色啊？」永擎問著一向對色彩分配有著強烈敏銳度的田靜。

「天藍色或是淡淡的鵝黃色都很適合，你房間大部分是拿來當作讀書環境，天藍色能讓人心曠神怡，鵝黃色則是可以讓人心情雀躍而不失高雅，你覺得呢？」田靜說出自己對兩個顏色的想法與建議。

「不錯耶，果然女生心比較細，比較會搭配，那走吧！我們去找天藍色的油漆好了。」永擎拉著田靜的小手一起尋找天藍色的油漆。

「記得順便找刮刀、油漆刷，還有其他你想的到的東西。」田靜就像筆記本一樣，提醒永擎該買什麼。

「於是兩人提了兩桶的油漆，還有一些工具，回到永擎的房間，馬上就開始在牆壁上畫圖，看要怎麼畫都行，只要把油漆刷的漂漂亮亮就行了。」

「這還是兩個人第一次撇開感情不說，埋頭合作整修房間，還好，這點默契還有，不會因為整修個房間也吵架。」

 ＃    ＃    ＃    ＃    ＃    ＃    ＃

「當然，一個房間不可能一天內刷完，所以今天兩人跟田靜的父母親提了不情之請，那就是田靜將在他家過夜，就為了明天繼續的刷油漆。

能替自己喜歡的人整修房間，田靜可是非常開心的，就算真的是有點疲累的，她也依然努力的刷著，快樂的刷著。」

「靜，先休息一下，反正妳家人同意讓妳留下來了，晚點或明天再繼續刷吧！妳先洗個澡或是看個電視，我去買晚餐。」永擎要田靜休息一下，自己則是拿了錢包跟鑰匙出門買晚餐。

「好。那我要雙份喔，我好餓喔！」田靜手捧著肚子說。

「知道，那妳一個人不要亂開門喔！我去買囉！」永擎離開前還叮嚀田靜一個人在家小心安全。

「排骨便當，哇！看起來好好吃喔，脆脆的外皮，還有胡椒粒，我等不及了，我要先咬一口，還有這個這個，滷的香噴噴的菜頭塊，哇！實在好好吃。」田靜像個小孩看到棒棒糖就馬上流口水似的。

「我看妳是餓壞了，慢慢吃，小心噎到，說起吃飯還真像小孩，邊吃邊掉。呵呵！」在永擎眼裡，吃飯時的田靜就像是小孩這麼可愛。

「沒辦法，餓的時候什麼都好吃，就算只是醬油淋飯，也是人間美味。」田靜簡直是真的餓壞了。

「那妳盡量吃，我還有買豆花啦，還有西瓜。吃飽了，累了就早點睡，明早我們一起去看床具。」永擎的口吻好像是已經要結婚的情侶約去看家具一樣。

「於是，隔天一早兩人買了個大大的雙人床，看見漆完油漆的房間，再加上新床，簡直煥然一新，正所謂新年新希望，就像這樣吧！不過不是新年一到就換房子喔，我想就算是世界首富也不置於這麼慷慨。」

「有了此次過夜的經驗之後，似乎之後每個禮拜週休，或是假日，田靜總是會往永擎家跑，甚至每次都會過夜，所以兩個人每個禮拜都會見面一到二次，正面上來說應該值得高興，負面上來說這樣的小聚，卻替他們帶來了感情的危機。」

＃    ＃    ＃    ＃    ＃    ＃    ＃    ＃

「由於在永擎家過夜的次數頻繁，她愛上了附近早餐店的饅頭蛋。

她本來是不喜歡饅頭蛋這樣搭配的食物，因為她感覺吃饅頭蛋，好像要把嘴巴張很大，才有辦法吃，對她來說這樣還滿累的。

因為永擎的推薦，也因為就是永擎推薦的，她就覺得特別好吃，特別美味。

不過，她的確愛上了永擎家對面早餐店的饅頭蛋，這饅頭蛋也似乎成為兩人之間的一個標記。」

「有次，永擎帶著田靜去一個教授家，接受教授女兒的英文課指導，其實田靜不太願意跟去的，因為以她的身份去很奇怪，而且這個教授的女兒只幫永擎跟另一個學生上課而已。一到了教授家，永擎就希望田靜能夠放開心一起聽課，跟大家一起用英文對話。

?釔R也只是靜靜的發呆，面無表情，看著教授家客廳的魚缸，魚缸中也有一隻黃色的金魚，躲在角落，與其他的魚群分的很遠，就像現在她跟正在用英文對談的他們一樣。

?o知道永擎是出自於好心，才帶她來觀摩，但是非得要自己在陌生的環境中，能跟他們有所互動，並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情。」

「妳幹嘛一直發呆？好不容帶妳來，心不在焉的，好歹給上課的老師一點尊重。」永擎在田靜耳邊口氣帶點兇的說。

「我坐在旁邊沒有吵你們就好了，你管我有沒有心不在焉，更何況你們大學生講英文我又聽不懂，你要我有什麼反應，而且我一開始我就不想來，是你非要我來的。」田靜沒好氣的回答。

（是的，面對於永擎的學歷，她常常感到自卑，而且他似乎常常會否認她做的一些決定，或是已自己受過的知識來評論她。）

「於是，一秒也待不下去的田靜，氣沖沖的下樓，坐在摩托車上吹著冷風，等著永擎上完課。」

（是的，他依舊只管自己，不在意她是否吹著冷風。）

＃    ＃    ＃    ＃    ＃    ＃    ＃    ＃

「永擎上完課，之後上場的便是吵的不可開交的畫面，他只怪她為什麼這麼目中無人直接衝下樓，卻沒有考慮到她的感覺。

他只怪她讓自己沒面子，卻忽視了早已溢滿她雙眼的淚水。

他只怪她辜負自己一片好意，卻從來不考慮她的意願。

他只怪她為何衝下樓，在樓下吹風，讓上課的他獨自擔心。

他卻沒有想到，他質問著她的此時此刻，她的心已經被他鋒利的言詞給刺傷了。

這麼多的罪名安在她身上，她解釋也沒用，他不肯聽信，這個時候風的寒冷也不足以打敗他話中的針刺。」

『好刺，好痛！』田靜在心中這樣對自己說。

「永擎不知道該怎麼解決兩人之間的窘境，一直到隔天到了學校，他才問了自己最信任的同學，告訴他上英文課當晚的事情，同學也很樂意的分擔他的苦惱，為他指點迷津。

也才知道自己真的忽略了田靜，卻還糊塗的兇了她一頓。」

「回到家後，永擎以e-mail的方式寄信跟田靜道歉，上面寫著：

靜：

我是擎，我為昨晚的事情與妳道歉，我不應該勉強你跟我去上英文課，也不該逼迫妳在陌生環境中習慣一切，甚至要妳跟我們對談，只為了我自己的面子，還給妳一堆的質問，還好我同學指明了我忽略的地方，否則我就真的要變成豬頭了。

對不起，再也不會有下次了。請妳原諒我好嗎？

                                                                                      永擎

讀閱完此信的田靜，眼眶依然是泛著淚滴，雖然她心裡還是會氣永擎為什麼在同學的告知下才承認自己有缺失，卻不願意聽她，不願意當時就好好說，不過看在他有心道歉，她還是原諒了他。」

＃    ＃    ＃    ＃    ＃    ＃    ＃    ＃

「擎，你不覺得我很強嗎？廣播電台放的音樂，一聽到前奏我就知道是什麼歌了喔！」田靜正自豪著自己對流行音樂的熟識度。

「對，妳最強，妳都不知道，我都跟我同學說我女朋友是廣播電台耶！」永擎邊說邊笑。

「這算什麼稱讚阿！」田靜嘟著嘴說。

「還不賴阿，就是說妳很厲害的意思！」永擎摸摸田靜的頭說。

「是嗎？那你怎麼不說我記憶很好，要說我是廣播電台？」很顯然，田靜不喜歡廣播電台這個俗擱有力的稱號。

「好好好，妳不是廣播電台，妳是記憶超強的超人，好不好？」永擎勉為其難的只好說她記憶非常的強，嘴裡卻還是笑笑的。

「那還差不多。」田靜得意的笑了。

「不過雖然記憶很強，可是數學卻很差。」田靜才剛笑，永擎隨即又跟她開玩笑了。

「唉唷！又損我！看我騷你癢。別跑！」田靜一生氣，雙手就往永擎的腰際伸過去，準備來個世紀殘酷大搔癢，卻沒想到自己比較怕癢。

「嘿嘿！妳比我怕癢，妳還敢惡作劇，這下跑不掉了吧！」永擎將田靜抓到手中好好的搔癢一番，讓田靜都快求饒了。兩人一吵一鬧，看似玩得很開心，但是好景卻是不常在。

「其實永擎除了自己學歷之外，他很容易受一些高知識份子的洗腦，就像是教授這類的人物。雖然人是需要求進步沒錯，但是永擎為的卻不是這樣而已。他總是想著要考得很高，覺得這就是自己的使命，學的知識越多，就能帶給身旁的人更多的幸福。」

「雖然想帶給身旁的人幸福，這種心是令人感動的，但是他反而變的執著，有理說不清，讓田靜覺得他因為這股強烈想學習的心，而讓自己陷入迷途，盲目的堅持，也試著想將田靜改造成與他一樣的人。」

「這對田靜來說，很沒有自我，壓力也很大。」

 ＃    ＃    ＃    ＃    ＃    ＃    ＃    ＃

「靜，我想最近我們減少碰面好了。」永擎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兩人的時間陷入一種沈默。

「為什麼？發生什麼事？」田靜緊張的問。

「沒事，我只是覺得交往以來，我們大部分的時間也都在家裡，妳常來我家，我也不能丟著妳不陪妳，所以我手邊很多事情都沒有辦法做。所以我想，我們還是空點時間給彼此好了。」永擎說的很直接，但事實好像就是這樣。

當時，他除了是台科大的學生之外，還是很多教授的得意門生，還擔任社團的重要角色。

「你要忙的話，我就看我的書阿，又沒有關係。」田靜勸自己別太激動，慢慢的把話說出來。

其實她也常鬧情緒，因為他一唸書一處理事情起來，就是好幾個鐘頭，這中間可能都不理她，但是如果向他所說的，留給彼此一點時間，那麼以他忙碌的頻率，他們根本沒有時間見面。所以她寧願坐在旁邊看他忙碌，也不願在家等待他哪一天的有空。

「好吧！妳覺得好就好，別太勉強自己，因為要真忙起來，妳是知道的。」永擎嚴肅且認真的說。

「我知道，我無聊就陪豆豆，要不然就看書，不會煩你的。」田靜默默的點頭代表瞭解意思。

「兩人溝通好之後，沒想到事情卻沒有預期的順利。」

「這天，一如往常，永擎在書桌前忙自己社團還有功課方面的雜務，田靜則是坐在床上看著夜間部準備週考的內容，沒想到，永擎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兩人又再次扯破了臉，感情的裂縫又再次加深。」

永擎忙到一半，看著床邊看著書背著單字的田靜：「靜，妳在幹嘛？」

「我在背單字阿，明天晚上要考英文，還要背會話。」田靜說話的表情看的出來她的認真。

「妳不覺得妳很浪費時間嗎？」永擎的這句話讓田靜很不懂他為何要這樣說。

「有嗎？我不是很認真的在看書嗎？」田靜反駁。

「我知道妳很認真，我的意思是說，妳有沒有想過重考，待在現在一般的技術學院，並沒有什麼前途可言。」永擎的話一句句帶著刺像箭一樣射出。

「幹嘛突然說這個阿，明年我就要升專二了，為什麼要重考阿！」田靜依舊是不懂。

「這樣才會更進步阿，待在大家程度都差不多的環境，怎麼進步？」永擎又以自己的觀念套在田靜身上了。

田靜心中覺得很奇怪，便想著：『我又沒作錯事，他在發什麼神經阿！』

「要不要考慮看看？」永擎還是不放棄的問。

「當然不要阿，雖然我念的學校沒有你的高級，可是我很開心阿，我幾乎是我們班排名前四名的耶，我念的很有成就感阿，我才不要換學校勒！」田靜說出自己的心聲，也表現自己的不悅，因為永擎實在太偏執。

田靜的確很努力，在她們班上，她雖不是聰明過人，雖然數學就能把她打死，但與她同班的學生數學底子可以說是一樣的爛，所以她在這科也沒有壓力，其他的國英文，專業科目，她都是自己作重點，自己寫筆記，就算全班都作弊，她還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讀，以實力應付考試，就算死背，她也絕不作弊，因為她想靠自己。

「妳怎麼這樣，我是為妳好耶！」永擎大聲的說？

「什麼叫為我好阿，你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為我好，你這根本是自私，你要往上爬，我也在往上爬，只是我們的區塊不一樣，你要因為教授的言談，而覺得自己身負重任，一定得作一些偉大的事情，但我不必，我很知足，為什麼我非得跟你一樣？」永擎說的話一句句踏進了她的地雷區，兩人之間的火花越戰越旺。

「我們觸碰的事情如果一樣，以後也有更多話題阿，而且我們都可以變的很強阿！」永擎似乎腦筋卡住一樣，完全沒有看見田靜的臉色。

「很抱歉你認識我的時候，我就是這樣了，那時候你怎麼不說改變我，更多話題又怎麼樣，那並不是我會走的路，為什麼非得要這麼辛苦阿！你想失去自我，我不想，更何況我也有在努力，我也有我所嚮往的未來跟計畫，你憑什麼改變我，為什麼不是你改變自己變得跟我一樣的人？」田靜更加不悅的說。

「妳這是什麼態度，我才說幾句妳就說這麼多，那好阿，不想失去自我，那今天之後，妳是妳，我是我。」永擎撂出狠話，以為自己不會後悔很有種似的。

「隨便你，既然你要改造我，倒不如去找個跟你一樣讀書讀到發瘋的人，這樣還適合一點，哼！」面對於永擎的狠話，身上同時擁有談判能力的田靜也不甘示弱。

「這一吵依舊是鬧的不歡而散。田靜帶著自己的東西離開他家，連再見都沒有說就暗自下樓了。

當然，在樓上的永擎跟上次一樣，並沒有追下樓。」

 ＃    ＃    ＃    ＃    ＃    ＃    ＃    ＃

「回家之前，她順手買了一份饅頭蛋，讀書的心情都被他破壞個精光，不可以在對不起自己的肚子了。其實她是個生氣就會想吃東西的人，而且吃得很快。」

「她心想著，是怎麼回事，他憑什麼要改變自己，自己又沒有犯錯，雖然這中間有一部份是為她好的，但一大部分都是來自於他的自私，好高鶩遠，以為默默耕耘的人就不會成功，太看不起人了。

常常灌輸田靜不要自卑的觀念，他卻常常以這樣的方式，讓她覺得在他面前就是矮了一截。她實在覺得幼稚跟愚蠢，唸書可以唸成這樣子，也太瘋狂了，腦袋不知變通，她不禁感嘆自己還好不是唸這種學校，要不然自己肯定也瘋了。」

「回到家，沖了熱水澡，吃著已經只剩微溫的饅頭蛋，不曉得為什麼，饅頭蛋不再有味道，不再這麼好吃，咬一口心就痛一下。

也似乎意味著兩個人的感情，只剩下這麼點微溫，也失去了原有的調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