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創作/文：cindy野

寂の夜

第十六篇  蔓延在小房間的傷心記憶

「果然，田靜依然給了自己跟愛情一次機會，她沒有放手讓愛情從身邊離開，也沒有讓這位『乾弟』從她手中脫逃，與其這樣說，倒不如說是田靜自己早已深深著迷於他，不願暗自吞下這份喜歡的心情，就算知道前方一定有很多崎嶇在埋伏，但是她依然想守著她的辛揚，她愛的人。」

「交往之後，她才逐漸認識這個小她兩歲的男人，她也曾對自己說過，如果自己是男人，而他是女人，那麼她將會更有力量疼他，愛他，支持他，但身為女人的她，並沒有勇氣對自己保證一定會做到，因為她也有女人真正的脆弱，而且是拋不開的。」

「有一天，辛揚說了他的故事，關於他與他媽媽，故事是這樣的。」

「我從小就跟妹妹還有爸爸長大，加上表哥等的親戚。我沒有看過媽媽，因為媽媽因為生我而難產，我一直很不願相信，自己是殺死媽媽的兇手，有時候還會感覺到親戚異樣的眼光，在我身上打量，似乎正在對我說『你這個壞小孩』，『你這個殺人兇手』等等的字眼，讓我覺得我的存在真是不應該。

（他媽媽的照片，她在小房間看過，留著短髮，有張清秀的臉龐，皮膚白白的很乾淨，帶著一副五〇、六〇年代的粗框眼鏡，後面藏著的是深邃的雙眼，端莊美麗，辛揚的長相跟他媽媽是最像的，一樣的雙眼皮，一樣的唇形。）

就算沒有這些眼光，我也怪我自己，怎麼可以來到這個人間，卻害媽媽到另外一個世界，如果可以，我想換回她或者我去找她團圓。但是我後來想了，我如果放棄了、糟蹋了媽媽用盡力氣甚至連生命都拼掉的這條血脈，那麼我跟媽媽相聚之時，她一定會生氣的。

我聽了親戚的話，母親生前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把文大唸完，所以她生下我，我必須承接她的使命及願望，所以我考上了文大，完成她的願望與補足遺憾。

我把媽媽生前的照片掛在鄉下的小房間裡，那就是我跟媽媽的小世界，雖然我現在上來台北，沒有帶著，但我相信媽媽在小房間裡一定會帶給我勇氣，繼續保佑著我。」雖然擁有帶著磁性的嗓音，但還是聽得出來辛揚說著故事，懷念起媽媽的哽咽。

「田靜跟他的淚水同時都在眼眶裡轉阿轉，忍住那幾分令人微之鼻酸的情緒，從此以後，她知道他雖然外表看起粗獷帥氣，但在他被外表包裹的那心裡最最最深處，有著一個小小的心靈，期待被關懷，而且很脆弱。所以她在心裡對自己許下誓言，她要對他更好，給她更多關懷，當最好的朋友與最佳伴侶。」

「然而這個誓言，並不是出自同情，而是因為她對他的喜愛而希望他能更快樂，更幸福，她對自己說，如果自己愛他，喜歡他，那麼她的確有這個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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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辛揚太常在她家出入，導致田靜把家中原本和諧的氣氛搞的烏煙瘴氣，田靜知道這樣造成父母親的不方便，也會有人說閒話，但是她心中僅剩的那一點叛逆，卻云許她自己不停的收留辛揚，就算他已經不需要流落網咖。與其說是她叛逆，不如說這是她最後一次掉進愛情漩渦，所引起的昏頭轉向，但這一昏頭卻是長達八個月的時間。」

「靜，有件事我想告訴妳。」辛揚很認真的看著田靜說著。

「什麼事阿？你說阿。」低著頭撥了撥瀏海，田靜很願意聽他說著每件事情。

「我同學幫我算過命，說我這輩子的老婆會是我在大二之後所交的女朋友，但是我也不曉得是不是這樣。」辛揚很自在的說出這件事情。

「是喔！應該不會啦！我那麼愛你，你也很愛我阿，不會的，你大二之後的女朋友還會是我的啦！」田靜口中雖是這樣說，心裡卻還是對這種似有若無的無稽之談，感到非常恐懼，更何況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雖然人們常說命運是自己創造的。

（他們交往那年，辛揚才大一）

「那麼，如果又這麼一天的話，你會不會怪我？」辛揚抱著好奇的心態，小心翼翼的問著。

「如果的話，應該會有兩種情形，一種就是我跟你因為某種原因先分開，另外一種就是我們還沒分開你就又交了女朋友。

如果是前者，那麼我不會生氣我會祝福，那如果是後者，那麼我更不會怪你，因為你不值得。」田靜抽絲剝繭認真的分析著，也告訴辛揚答案只有二擇一。『但是我會默默傷心，如果是後者的話。』她將最後一句話埋在心底。

「辛揚轉過身給她一個安心的微笑與擁抱，像是在告訴她，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田靜則是在心裡默默的想著，要怎麼解開辛揚每次感情都不超過半年的魔咒，她相信自己，一定會戰勝一切，因為她愛他。」

「其實這兩個人還滿互補的，田靜不會唱歌，但喜歡聽他唱歌；辛揚不會寫作文，她幫他寫作文；田靜是路痴，他則負責帶路等等，兩人最常一起做的事情，是到網咖打個與世隔絕，完全沈浸在虛擬遊戲的世界裡，這也是辛揚生活圈的活動之一。」

「仔細想想，除了打網咖、打電話、看漫畫還有三次的唱歌，其餘大部分時間不是守在一起，就是吵架，所以兩人也開始有了問題。」

「你傳簡訊給誰阿？」田靜好奇的問。

「沒有啦，我問同學明天考什麼？」辛揚說，並按下訊息傳輸鍵。

「你又在傳簡訊給誰阿？」田靜依舊不改好奇的口氣。

「我是問我同學明天的體育課能不能蹺？」辛揚一字一字的打著偶而回頭看看她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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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靜是個極沒有安全感的人，對於感情更是敏銳起來，她越想越奇怪，哪有成天傳簡訊問同學事情，於是她會偷看他的手機，更發現原來每一通都是傳給前女友甚至前前女友，她想他沒刻意刪掉代表沒什麼想法，所以她一開始並沒有找他理論。」

「直到有一次，他前前前女友竟然大膽的打電話來，指名要找辛揚。」

「喂～請問辛揚在嗎？」對方並沒有表明身份，聲音卻是非常嬌嫩。

「請問妳找他有什麼事？」田靜依然有禮貌的問著，就算心裡不爽。

「妳幫我叫他接嘛！」對方並沒有打退堂鼓。

「憑什麼，我知道你是他前前前女友，妳到底有什麼事，跟我說也一樣！」田靜簡直要發狂了，大膽包天，竟然敢在她手裡說要跟他講電話，門都沒有！

「唉唷！幹嘛這樣，吃醋就說咩！」對方竟然有意挑釁。

「干妳什麼事！」田靜很生氣的按下通話結束鍵掛了電話之後，想起辛揚偷傳簡訊一事，她的火已經足以燒掉整棟大樓。

「陶辛揚，你這是什麼意思，妳要我把手機裡前男友的號碼甚至電子郵件全都刪掉，那你呢？一通一通保留的很完整嘛！還可以接到前女友的電話，還可以偷傳簡訊嘛！你到底把我放在哪裡阿？」田靜已經氣炸，似乎露出國中畢業跟別人談判的口氣。

「對不起嘛！」辛揚只是默默的道歉。

「對不起有什麼用，你可不可以用點同理心，將心比心一下，今天保留號碼的是我前男友打電話給我，你不會氣炸嗎？」平時幾乎沒脾氣的田靜，一遇到對自己不公平甚至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的事情，脾氣就像打開汽水之後不斷冒出的泡泡，越滾越大。

「我會，我會氣炸，我會直接走掉。」辛揚握著拳頭說。

「既然你會，那為什麼還這樣，你是認定我會一直體諒你，所以你怎麼樣都沒有關係嗎？」田靜就像一片落葉在地上被踐踏般難堪。

「田靜是一個堅持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女子，但辛揚卻是這樣，自己無法接受的事情卻還是拼命的做給她看，事後再道歉，田靜對於這種明知故犯的舉動，無法原諒。」

「夜，就在兩人的爭吵下，沈了下來，天上的黑雲，就像兩人之間快窒息的空氣，沒有了光明，到處充斥著抑鬱，難過欲裂，卻無法選擇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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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田靜陪辛揚回去高雄住了十天。」

「辛揚，什麼時候去找心沂？」田靜騎帶著跟心沂聊天。

「莊心沂，辛揚的學姐兼乾姐，還當過辛揚一天的女朋友，他們感情非常要好，好到在街上把心沂扛著走都沒關係，心沂唱歌也很好聽，但她卻也有段令人心疼的過去，所以田靜與她的話題都繞著感情要不然就是男人。」

「找心沂喔！那我看她有沒有空。」辛揚用手抓著頭說。

「喔！好吧！反正十天這麼長。」田靜正跟辛揚的小狗嘟嘟在玩耍。

「這次的行程除了找心沂聊聊天，還有許多重要的事情，類似陪辛揚過生日、參加同學會，還有最重要的，就是去墓前見他媽媽。除了這三項大事，辛揚還答應她帶她吃遍高雄所有的美食，田靜對便宜又好吃的美食非常有興趣。」

「帶妳去見我媽媽你會不會緊張？會不會害怕？」辛揚體貼的問著。

「不會阿！既然是你媽媽，我就不怕，而且跟她打個招呼是必要的，我也想跟她說說話。」寫著高雄之旅第一天日記的田靜說。

「由於他們信基督教，所以墓園也是非常的西式，非常的莊嚴安靜。」

「到了墓前，田靜在心中默默的對辛揚媽媽說了幾句話：『辛揚媽媽，我是田靜不曉得特地來此有沒有驚擾到您，這次隨辛揚回高雄，所以我也一起來了，我是辛揚的女朋友，大他兩歲，辛揚他是很好的人，只是還涉世未深，有些事還很懵懂，但是我會在旁邊看著他的，我會好好照顧他的，但願辛揚媽媽在天堂能夠很快樂，很幸福。』這就是田靜在目前對辛揚媽媽說的話。」

「靜，妳跟我媽媽說了什麼？」辛揚捧著白色的花朵說。

「沒有阿！我跟她說你是隻善良的豬頭阿！」田靜俏皮的說。

「真的？」辛揚說，並做出一副準備呵癢的姿勢。

「好啦！好啦！我跟你媽媽說，你是個很好的人。」望著天空感受陽光的田靜說。

「真的？那我饒了妳。」辛揚牽起田靜的手，慢慢的走著。

「透亮的陽光散佈在墓園各個角落，光線中似乎帶著和平的味道，雲朵前進的影子也落在草地上，跟上我們離去的腳步，就是在跟他們告別。」

「妳知道嗎？妳是我第一個帶去墓前給媽媽看的人喔！」辛揚以溫柔的嗓音說著。

田靜聽到心中覺得很安慰，有了這句話她就覺得之前的不愉快都可以雲淡風輕了，因為代表她在他心裡有著不一樣的地位。

「是嘛！那我應該很高興囉！」田靜邊說著話邊把頭塞進辛揚的胸口。

夜再一次的為兩人沈寂，但這一次不再充斥令人窒息的空氣，而是充滿希望與幸福笑臉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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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依舊是短暫的，就在舉辦辛揚慶生會這天，兩人的關係開始亮起紅燈。」

「互相檢查手機變成兩人都會對彼此對的動作，就算知道對方有刪除歷史訊息的可能，也依舊是會這樣做，雖然辛揚不放心，但田靜壓根兒也沒有偷傳簡訊給前男友的不好前科。」

「事情發生在慶生會開始那天的早晨…。」

「辛揚習慣的讀著田靜的日記本，田靜則是在辛揚手機上按來按去。」

「田靜看見了接連好幾封的已傳訊息，都是傳給他的前三任女友，內容是『今天是我的生日，歡迎你們來參加喔！』。有傳給前女友，就是沒傳給任何同學或朋友，田靜感覺很悶，開始懷疑自己到底為什麼要來高雄，為什麼好像笨蛋一樣被人家耍還不知道。」

「辛揚，生日會我不去了，你跟心沂去就好了，我不太舒服想休息一下。」田靜心就像被掏空一樣連聲音就是虛弱的。

「為什麼突然不去了？妳是我女朋友，怎麼可以不去？這樣就沒意義啦，這可是第一次妳陪我一起過的生日耶！」辛揚臉色不太和悅的說。

「是嘛！？，如果第一次陪你過生日這麼重要，這麼特別，這麼有意義，那你不會這麼無視於我的存在，這麼大方邀請你那些前女友來，她們來，我算什麼？」田靜面無表情以失望的口吻說著。

「那只是一個邀請，沒別的意思，妳不要想太多好嗎？我只是希望慶生會熱鬧一些。」辛揚很努力的想扭轉局面。

「你竟然要我不想太多，就算要熱鬧，如果我這麼重要，可以跟我商量吧！為什麼我要這麼有肚量忍受你跟我交往還偷傳簡訊給前女友，甚至陪你過生日還有她們來插花，你當我是神，還是傻瓜，我一點感覺都不會有嗎？」田靜忍著快奪眶而出的眼淚，哽咽的說。

「只不過一封簡訊，有需要這麼在意嗎？」辛揚露出不耐煩的表情。

「好阿！只不過一封簡訊嘛！你當然不痛不癢，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傷我，如果是我生日，我有你陪著就是最大的快樂了，沒有蛋糕，沒有煙火，沒有禮物都沒有關係，我只要你，你知道嗎？因為你是最特別的阿！

可是，你卻這樣，不懂我的感受，有我跟心沂陪還不夠，還要前女友來，你知不知道這樣讓我心好痛，如果是你，我生日還請一大票前男友來，你作何感想，你不會傷心嗎？」此時的田靜，已經哭倒在辛揚懷裡，淚水滑過她的雙頰，落在辛揚的衣領上。

「辛揚只是抱著她，就算他不懂她心裡的感受，但是見到她傷心的樣子，載滿淚水的情緒，拋開以往堅強冷漠的臉，哭到在他的胸膛，是這麼軟弱，這麼脆弱，他頓時間不禁心疼起來，心想：『我怎麼會靜這麼痛苦？』他依舊是抱著她，以溫暖安慰她。」

「那妳要怎麼樣才原諒我？」辛揚貼近她的耳朵輕輕說著。

「原諒我嘛！拜託嘛！」辛揚撒嬌的說。

「田靜一向輸給辛揚撒嬌的天分，於是她原諒他，縱使她的心破了一個大洞在流血，流好多的血，她也再次原諒他了。」

「要我原諒你可以，你現在打電話給心沂，跟她說你剛剛怎麼欺負我的，在電話裡跟我道歉，讓心沂幫忙作證你以後不會再犯。」田靜說完吐出舌頭，俏皮的下樓準備撥電話給心沂，彷彿上一秒哭的很慘的人不見了，她就是這麼情緒化，快樂也是為別人傷心也是為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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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沂，我是靜啦！辛揚說他有話要跟你說。」田靜說完並把電話交給辛揚。

「快說阿！不說不原諒你。」田靜假裝還在嘔氣。

在電話那頭的心沂很好奇，便問了：「什麼事阿！你們是在演哪齣戲阿！」

「姊，是這樣的啦！因為我傳簡訊給之前的幾個女朋友，要她們也來參加慶生會。」辛揚結巴的說。

「喂！你真的是豬頭耶！我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你讓靜傷心了，對不對？」心沂以乾姐的身份問他。

因為是用擴音，所以整個客廳都迴盪著心沂的聲音，還好當時只有辛揚跟田靜在家。

「嗯！」辛揚在電話的這邊，我的面前點點頭。

「你怎麼會這麼豬頭阿！你自己吃起醋來也是用灌的，怎麼會做這種蠢事阿，你知道你這樣會讓自己的女朋友很心痛耶！你想想，如果是靜的生日，找前男友來慶祝，你不會抓狂喔！？」心沂說的話還真是跟田靜一模一樣，像是早就套好了一樣，還是女人了解女人。

「我知道我做錯了咩！」辛揚小聲的承認自己做錯。

「知道錯，那要做什麼。」心沂表示要他跟田靜道歉。

「要道歉。」辛揚表示自己知道該怎麼做。

「還不快道歉，真的是豬頭。」心沂催促他快點向她道歉。

「靜，對不起，請妳原諒我。」辛揚在田靜面前鞠躬又道歉的，讓田靜一下子也無所適從。

「什麼？你說什麼？太小聲了，再說一次，沒吃飯喔。」心沂開玩笑的刁難著辛揚。

「靜，對不起，請妳原諒我。以後我絕對不再讓你傷心了。」辛揚這次就好像是拿大聲公一樣，大聲的連心沂受不了。

「那麼我的使命完成了嗎？」心沂笑著說。

「完成了，心沂，謝謝妳，晚點見。」田靜很滿意的掛了電話。

「原諒我了？」辛揚看著田靜的眼睛說。

「你都放下自尊，在心沂面前跟我道歉了，就沒什麼不能原諒的，但是再一次，絕對不是這麼簡單。」田靜臉回到嚴肅，

「接下來，就是晚上的慶生會，原本以為道了歉，講和了就能順利，沒想到出現了一個自稱是辛揚女網友的人，說辛揚邀請她來一起慶祝。

當場心沂已經看出田靜的臉色不對，但辛揚卻還跟那女生說說笑笑，田靜只是默默坐在一旁唱著為了全天下女人抱怨的一首歌－『男人不該讓女人流淚』。田靜唱到激動處，還會瞪大眼睛，用殺氣逼人的眼神秒殺早晨讓她哭，慶生會場上還讓她快抓狂的男人。」

「那冷如殺手的眼神就像是在對辛揚說：『你還我命來，我要找你報仇。』這種嚇人的話。」

「終於，為了一個女網友讓她悶了一天的慶生會，終於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