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我很悶。

自從有了準備調查小花的念頭之後，我就暫時沒有去咖啡廳找她了。

甚至連約好要去接她的那一天我也沒到。

所以我很悶。

一來，我怕她生氣。

二來，我怕我都沒有去找她，會讓柯敬有更多的時間跟她糾纏。

不見她。

一方面是在事情尚未全然清楚之前，我不想讓彼此有鬧翻的可能，雖然我們根本不算有開始，連情侶都稱不上，就算她的確熱情的吻過……，那為什麼還跟柯敬呢？

那我算什麼？

是啊！我算什麼，如果相約看完電影當晚，我沒有緊急踩煞車，那我現在真的什麼都不是了。如果她真的是小花的話。

另一方面則是，如果我親眼所見的畫面是真的，我不希望小花對我這麼熱情，因為我知道，我不一定每次都能夠理性推開她，當她的溫柔向我撒網時。

而若是我無法理性的推開她，在我享受她擁抱的同時，我一定會間接想起她與柯敬的畫面，燃起憎恨的火焰必然會是促使我用暴力推開小花的第一反應。

我不想這麼對待小花。

就因為這樣，有連續兩個禮拜的時間，我不曾見過小花。

這是我的第一大悶。

我的第二大悶則是因為達老。

說起他，我真想去刊尋人啟事。

因為他也很久沒有跟我聯絡，手機通了轉語音，公司也沒有他的打卡簽到，芳心女孩那裡也好一陣子沒報到。

自從他上次用手機傳簡訊通知我他調查燕姬的結果之後，他就像水蒸氣一樣不見了。我都還想問他幹嘛用傳簡訊的，達老的老花跟老莊簡直可以PK，傳簡訊不像他會做的事。

找不到達老，我因此少了絕佳人選來分享我的第一大悶，找不地方訴苦，間接得到了第三大悶。

三個悶悶悶，像是從遙遠山谷反彈回來的回音一樣，重重的壓在我頭上。

不只這樣，我心裡還有好多悶，一百萬個，一千萬個，濃縮一下，鐵定可以製成無聲炸彈，用不停的悶來炸死柯敬。

可惡的柯敬，憑什麼玷污我的小花？

真想直接打開電腦，在WORD上PO滿柯敬的惡行，然後傳回去公司電腦印刷出來，我要全世界都知道柯敬那醜陋的變態模樣，絕對不給他好日子過。

但，柯敬除了是花心柯敬之外究竟還有什麼特殊身份，這一點達老遲遲不告訴我。

沒有交代清楚，就算報導的如何天花亂墜，也不會引人注目。

全天下花心變態男這麼多，柯敬只不過是其一。

一點可看性也沒有，大眾根本不會買單。

可是我又不想破壞公司招牌，寫一些不實報導。

達老有說過，柯敬的新聞很有賺頭，如何有賺頭？他的特殊身分到底為何？

針對這兩點，達老真的保密到家。

結論是我還是整不到柯敬，以目前來說。這是第四大悶。

☼

『你說什麼？柯敬要安裝監視系統，還要加設保全鈴，而且只在迎賓房？』我猛力的點頭，老莊叼在嘴上的煙也跟著我點頭的節奏而頻頻落下煙灰。

『好端端的，加裝這些玩意兒要做啥呢？是不是如琴跟他……他為了……。』

老莊又開始天馬行空的編測著柯敬跟如琴之間的關係。

他挪動著撐在桌上的手，他的右半身隨著他右眼彈出的程度越來越靠近我，那快滾出來的右眼像是滾了紅邊似的，又向一隻測謊的的放大鏡，不停的掃射著我，期待著我說些什麼值得他放心的話。

『別這樣看我。』

我連忙舉起雙手，傻傻揮著，只想盡可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也懶的跟滿腦子擔憂的老莊解釋太多，只答應再幫他多多注意注意。

雖然我恨不得能快點宣揚柯敬的醜聞。

但還不夠精彩。

其實我很明白，是因為我接連兩次闖進迎賓房，可能留下了什麼疑點或是任何不屬於迎賓房內的氣味，令柯敬有了警覺，才會突然間這麼防備，話又說回來，大房子裡也只住柯敬，阿喜姐跟我三個人，加裝監視系統是能防誰？

難道我的身份曝光了？

如果不是我的身份被懷疑，那就是柯敬心裡有阿飄，害怕自己幹的勾當被揭發。

鐵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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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裝個東西就能把我防的一乾二淨，簡直是作夢，想太多。

狗仔的本分除了偷拍，偽裝，挖掘事實之外，就是拐著彎都能賺到點人脈。達老認識一堆專門安裝監視系統的工人，免不了也跟幾個鎖匠有點私交，這種小case，打通電話寒暄一會兒便解決了，頂多請對方喝喝酒。

這麼一來，就算柯敬把監視系統藏得再隱密，我也能夠破解，安全躲過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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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喜姐，難道妳都不想知道迎賓房為什麼突然要加裝監視系統？』

『是會想搞清楚啦！不過，他是一家之主，他說了算，問太多，只會讓他覺得我不信任他。』

『也對。』我在也對什麼，阿喜姐實在太單純了，讓我一時之間詞窮的無話可回。

我不敢單刀直入的對她說出柯敬幹的變態事，那不但改變不了柯敬，也會傷了阿喜姐的心。

真希望我能趕快把事情弄清楚，也算是還阿喜姐一個公道。

達老，快歸隊吧！

這幾天我始終這麼盼望著。

☼

沒想到，已經過了這麼多天，達老還是都沒有跟我聯絡。

只有阿水固定會回報跟拍如琴跟小花的進度，但只有這樣離任務達成恐怕還得一拖再拖，所以，我下了一個重大決定。

我必須單槍匹馬去芳心女孩一趟，一方面去會會那個疑似小花的女人，一方面再度確認達老的行蹤。

但這個決定的出現，像個撞擊似的，峰迴路轉的重組了我們所有人的立場，又或者應該說重組了在我印象中這些人的真正關連。包括達老，柯敬，如琴，小花還有那個疑似小花的女人，我跟阿水則勉勉強強的軋上一角，或者頂多是個所有事情的觀察者。所有角色所有事情像是浮雕一樣，關鍵者一一清楚的浮現，還有如神助般，一一都出現了新的關連（本來就有而我不知道），一度讓我出現了懷疑自己的身份突然間從狗仔一下子躍升成了新手偵探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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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想起來，都還覺得自己非常愚蠢，也非常慶幸那晚並沒受邀到小花家，替她的熱情填上句點。那時做了決定之後的兩小時內，我便坐妥在芳心女孩的VIP包廂等候久仰大名的燕姬。

有如達老先前傳來的簡訊所示，燕姬的檯出奇的難點，眼看著茶几上的水壺從溫熱到冰涼，服務生也連續換了好幾壺，所以一直到老闆娘美嬌進來勸我離開之前，我都沒等到燕姬。

沒目睹到這個女人的真面目，真令人氣憤！！

世界上還是有奇蹟的，就在我下樓之後，屬於我的奇蹟出現了，而且是一個非常大的轉機。

我吩咐櫃臺把帳記在達老專用的帳本上，等他回來一併清完。

就在這個時候，我做的這個決定所引發的骨牌效應也確實出現了。

『不過達老還沒離開呢！你要不要等等他，你們不是都一塊兒的？』

櫃臺服務生的話像是無欲警而響的鬧鈴敲醒了我，還頓時在我心上帶來了加倍又加倍的雀躍感。

至少不虛此行。我想。

服務生告訴我達老的包廂號碼，因為我熟悉路線，便拒絕了他的引導。

當我終於走近了包廂，卻聽到一陣吵嘴與連續拍桌的聲音，令我停下了腳步，裡頭的聲音時大時小，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我便翻了翻隨身的包包，終於讓我找到法寶－臨時的小型收音器。

我將收音的那端小心翼翼的放在門的夾縫，然後傳進我耳機的談話與吵嘴內容，讓我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