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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創作

真愛氣球(03)

文by cindy野

時間又無情的悄悄過了好幾天，天天上演日出到日落，黎明又黃昏的戲碼，但心裡頭的五味雜陳還是維持它一貫的重量，在我身體裡穿來梭去，那是一種無法用文字形容，卻也無法試圖利用潛意識得到平靜的副作用，使人疲憊。

今天早上我接到殷朵的來電，她告訴我很久沒見面，想到我的住處來一塊兒用晚餐。我一口就答應了。這種一個人的孤寂生活，我已經過了五年，現在能有一個人抽空來陪我說說話，與我共進晚餐，有好無壞。

但我依舊對殷朵所說的話覺得困惑不已，竟然說很久沒見面，那麼替我送遺書來的那天，怎麼不出現呢？或者不是她送來的？那又是誰送的？

不解。

我趁著中午過後，接近晚餐之前的那段時間到了生鮮超市替空蕩蕩的冰箱添點食物，既然殷朵要來用餐，當然也得準備她最愛吃的菜。如果只是我一個人，吃飯這麼簡單的事情，其實很好打發。不會刻意下廚，就算下廚也不會大費周章。我提著竹子編織成的菜籃子，走在路上，偶爾數著自己的腳步，有時抬頭看看天空，真好，總算沒有再下雨了呢！

就快要到超市門口了，我正站在對面的馬路上。隔著馬路，我看見超市大樓附近的天空飄著許多氣球，在超市門口處更是掛著紅布條，上面寫著重新開幕。許多小孩子經過都特別去領一顆氣球，當作紀念。我也拿了一顆，掛在菜籃子上。

『原來我這麼久沒下廚了，連生鮮超市重新裝潢也不知道。』

我的確不知道。

踏進超市，我並沒有花太多時間慢慢逛，我照著習慣走的路徑，走到我需要的區域，雖然整修裝潢過，但整個動線大略都相同。

我拿了兩盒土雞蛋，一片鱈魚，一把豆芽菜，一包培根，一條厚片土司，果醬，牛奶以及一些零嘴等等，當然還有滷好的米血糕，這是殷朵最愛吃的食物。

結帳時，店員很親切的告訴我，我是重新開幕之後消費第一高的客人，所以特別給我折扣，還送了特別的紀念品。二話不多說，結了帳我馬上就趕回家裡，免得來不及下廚。

總算來到晚餐時刻，餐桌上的菜雖不是說非常豐富，但絕對非常營養可口。我脫下了圍裙，在客廳沏了一壺茶等著殷朵上門。

這段時間，我的思緒又不經意回到遺書，公公，以及懸吊窗外的氣球上，像是一段跳了針的三重奏，在我心裡反覆的出現，又反覆靜止消失。

曲子沒有結尾，只有無奈的休止。

☼

日落之際，殷祺的姊姊，殷朵，終於到了。

許久未見的親人，一見面當然免不了寒暄，甚至落淚，淚裡有不捨，有愧對，更是有道不盡的感慨。

『楓聆，委屈妳了。』

門一開，一對上眼，第一句話就是這麼叫人難以忍淚。

殷朵抱著我，隔著軟綿綿的衣物，我感受到她灼熱的心跳，那是久違的關心。

那一時之間，我真的不想放手。

很久很久沒有這樣熱切的關心落入我的懷抱裡，我想抓緊。

真的。

我試圖在殷朵身上，尋找與殷祺相同的氣味，但找不到。他們倆唯一相像的地方就是一樣都擁有會勾人的眸子，望著殷朵，就好似殷祺看著我一般，多麼的熟悉與溫柔。現在正是寒冷的一月，但殷朵給予的關心適度溫暖了我疲憊已久的心靈。

『大姊，進來再說。』  『先喝杯熱茶吧！』

殷朵進門後，我趕緊關上門擋住外頭的寒風，並端了杯熱茶到她手中，且以最快的速度引導她找到餐桌。

『這一桌的菜都是妳做的？』

『是啊！』『不過很久沒有下廚了，不曉得味道如何？』『不過我特別準備了妳最愛吃的米血糕唷！』

『沒關係，味道是其次，重要的是心意嘛！』『再說走這趟是為了來看看妳，用餐只是順便。』『但還是很高興妳還記得我最愛的米血糕。』

『那麼，開動吧！』

不曉得是不是刻意找話題，還是怎麼了？用餐時，殷朵並沒有提及任何傷心往事，只是頻頻稱讚我的廚藝，真是讓我想找個地洞鑽下去躲起來。而且我覺得她有些不自在，老是刻意在迴避我的眼神，像是有事瞞著我似的。

☼

用餐之後我們肩並著肩，裹著棉被，坐在花圃前聊天。今晚的星星很美，雖然溫度還是有點低。所以我又沏了一壺茶，也切了點水果，放在花圃裡的小圓桌上。

『這些年，妳好嗎？』

我點點頭，沒有表達任何想法。

老實說，殷朵這樣問我，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說好也不太好，說不好好像也還過得去，雖然做任何事情都是形隻影單，但自從我嫁給殷祺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準備好必須當個堅強的女人。

剛開始有點難，但久了，也就麻痺了。至少一個人也走過來了。

『放心，大姊，我很好。』

再怎麼樣，我都只能這樣說，我不希望帶給殷朵負擔，或是更深的愧疚。

這天晚上我們坐在花圃前說了很多，大部分都是關於殷祺，當然也包含了我跟他相識的過程與往事，有笑有淚，有懷念有惆悵。說到激動處，我們就握著彼此的手，努力強忍著淚水。但比較讓我訝異的是，殷朵完全沒有提到公公的事，一個字都沒有……。

『想什麼呢？』

『沒什麼，覺得有個人能陪著，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那，今晚我在這裡住一晚吧！』『當作是代替殷祺陪陪妳。』

殷朵真好，善解人意。

知道我此刻最需要的還是陪伴。

入夜。

我整理好一張大床，足夠我與殷朵一塊兒躺。

那是我和殷祺剛新婚時買的，本來以為殷祺能夠常常過來，但事實相反。

殷祺實際使用這張床的次數，前前後後沒有超過五十次。

嗯！今晚總算用的到了，就算與我一同入眠的將是殷朵。

『晚安！』

闔上眼之前，我差點就將我的困惑脫口而出。

但後來想想，殷朵之所以留下來陪伴我，無非是希望我能夠真正走出傷痛，迎向光明未來。

所以，我把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大姊，晚安。』

今晚一定能做好夢的，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