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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創作 

真愛氣球(02)

文by cindy野

自從上回讀過信之後，我再也提不起勇氣讀第二次，除了將信傳真給律師那次之外。雖是如此，但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想起信的內容，尤其是『當然我的一切，我已交代律師全部都留給妳。』這句話，帶給我大大的疑惑。

一切是指什麼？有包括他的父親，我的公公嗎？如果真是如此，我也會欣然接受，畢竟這也是為人媳婦該盡的責任。但我打電話問了律師，也問了殷朵，無所收穫，沒有人願意告訴我公公怎麼了，也沒有交代我是否要扛起照顧公公的責任。再加上信裡完全沒提到任何有關於公公的事情，讓我更是徬徨不安。

於是，我決定冒一次險，到殷祺住處走一趟。但依然沒什麼結果。

殷祺住處早已人去樓空，一點線索也沒留下，我一點頭緒也沒有。話說當初大家聚在一起辦殷祺後事的時候，也沒有見到公公，那麼公公到底去了哪裡？還是公公依舊把我當成自己的妻子，依舊對婆婆有怨恨，看到我的臉還是會讓他忍不住的發火，所以大家都不告訴我公公的去向？

無論我怎麼猜測，也只能放棄繼續探究下去的意念，光憑我一個人也查不出什麼來。我，百般無奈。只希望公公身體能夠健康，有個人照應就好。

抱著失落的心情，踩著泥濘的柏油路，從殷祺的住處折回家裡，幸好雨停了，否則失落的心情一定會使腳步更加沈重。有人說短暫的淋雨可以沖去心靈上的疲憊，但也有極端的說法，淋雨越淋越清醒，只會使心上的負擔越來越重。我屬於後者。

回到住處，我推開木門，踏入進家門前必經的小花圃。

除了看見仍舊濕淋淋的花盆裡有新芽探頭之外，還發現一件出乎我意料之外的神奇事件。這必須先從我長久以來已經習慣的一個嗜好說起。

我很喜歡浪漫。

我一直認為每個人在自己的生命過程中，一定能夠創造一種屬於自己的浪漫，並且維持一輩子。這是一種權利，能夠在生活裡找到一種讓自己心情獲得舒服開朗的浪漫，有何不可？我篤信天真無邪並不犯法。

我替自己創造的浪漫是收集氣球，放氣球，甚至我把氣球當成信差，作為我與上帝之間的溝通橋樑。我偶爾會將自己裁好的信箋，填上幾句話，或是幾個問題與願望，將信箋捲成小管，塞入吹好的氣球中，再將氣球綁上緞帶，綁上一片精緻的楓葉，在上面註明日期以及是誰放的氣球，然後找一個萬里無雲晴朗的好天氣，或是適當的時機把氣球拋放到空中，當作是與上帝聊聊天，成全自己的偉大浪漫。

雖然我並不崇尚任何教派。

雖然氣球總是一去不返，但也無傷大雅。

雖然總是有一些熱愛保護地球的團體無意間撿到我的氣球，而向環保局投訴檢舉，好幾次僥倖沒有受罰，但卻也不是每次都簡單逃過，總得要寫一份悔過書作為筆錄之類的，我想這種事情也不會嚴重到屢勸不聽就滅九族吧！？所以我還是放氣球放的很快樂。

雖然我年過三十，但自認風韻尤存，還不到彎腰駝背，齒歪嘴斜的年紀，繼續這樣的天真又何妨？

創造屬於自己的浪漫，也許有一天驚喜就在轉角處。

然而，驚喜來了，就是現在。

帶著我放出去的氣球，楓葉與緞帶一起乘風破浪，奇蹟似的飛了回來。

不偏不倚的剛好就停在家門口前方。

我彎下腰以不碰到氣球的姿勢，把氣球看個仔細。

是的，信箋依舊還在氣球裡頭。

至於信裡有沒有多出字句或是任何回答，我還……不清楚。

可以確定的一點是，楓葉上的日期清晰可見。

如果我沒記錯，在接獲殷祺死訊之前一個月，我幾乎沒有放過任何一顆氣球。

殷祺自殺是十二月，那麼往前推算這顆氣球絕對是十一月之前放出去的，甚至更早。至少楓葉上的日期是寫著八月。

儘管如此，我依舊沒有勇氣去碰觸氣球，甚至讀裡頭的信箋。再者才剛收到殷祺遺書沒多久時間，說什麼也沒有理由為了一顆很有可能是惡作劇的氣球而太過雀躍，就算內心底層總免不了產生盼望。

『但，也許真的是惡作劇吧！？』

我小心翼翼將氣球撿起，將快要鬆綁的緞帶再次固定好，然後把緞帶另一頭綁在窗戶邊緣的鐵欄杆上。

我告訴自己暫時忘記這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