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西那麼窮，你不怕餓死啊？」

「…」

「你可以去學寫電腦程式，然後賣你的程式和技術呀。…那可以賺很多錢吔，而且裡頭都是戴眼鏡的男人，跟我們一樣，新好男人，你可以跟他們交朋友呀，這樣你就不必耽心又有下層人沒道德傷害人會發生，還可以有朋友聽你傾訴心事，甚至可以滿足你的情慾問題。」

「…唉，算了。…」

「怎麼算了？這是很好的機會耶。這種帥帥美美的英俊善好優秀男生，在台灣，就是電腦族和科學園區裡最多，其次就是教育界和政壇，軍警界也有，不過軍警界比較少，演藝圈沒半個。你要是當藝人的話，一旦你表演掏心掏肺，演技精湛並得獎，然後又沒相當的男朋友分享愛和人生，你會很寂寞，寂寞到痛苦。」

「……」

「要不然你去當設計師，建築界、廣告界、室內設計師、和生技界也蠻多的。」

「……」

「否則你也可以去加入管弦樂團。台灣的管弦樂團眼鏡斯文男也不少，不過那裡面爛女人也蠻多的。」

「……」

「商業界、餐飲業和運動界也有，不過商業界重視金錢，不會太有人情味；餐飲業的不讀書，不會太懂什麼宇宙大道理；運動界幾乎是零，平常就難得看見。」

「……」

「告訴你，這類美男子課業、身體和人格有修多於其他種類美男子，他們的好看比那些俗常人定義適合演藝圈的好看男更適合音樂與想像。我這幾個禮拜白天泡冷水澡，外面放音響，我都在全身舒暢的情況下，想到一些情節和畫面，讓自己開心。」

「真的喔？你都想什麼？」

「像有一首管絃樂『口哨與小狗』啊，我泡澡聽的時候，我就會不自主的想到楊偉中的那顆頭臉的側面，然後他當我的小狗，我是那個口哨，我挽著他跳轉圈。告訴你，我剛發明這種想法的時候，我自己都笑得要死，好快樂。」

「真的呀？」

「因為它那大提琴附點音符，所以我跳著頓地又點地行進，頭左晃右晃，很純真、很快樂的領導狗狗一起遊戲。」

「真的很快樂耶。你領導楊偉中一起遊戲；哈哈哈哈…」

「我在理查．克萊德門《Tendresses》幻想段宜康為楊偉中深夜就寢前吹黑管祝福，然後在 ICRT 以前播的、我錄下的管絃樂《Are You Lonesome Tonight》幻想段宜康跟楊偉中擁吻，段宜康背對鏡頭蠕動，超級讚的。」

「真的喲？好讚哦！」

「最後我在外面看到豆漿杯的青色和藍色轎車後，我回家就很自然的想像我跟楊偉中跟段宜康三人一起穿藍牛仔褲車震，心靈澈底大洗滌，我愛得不得了。世界上沒有什麼涼湯比這更清涼，性對了。」

「哇，好誘人哦。」

「感覺上，段宜康長那個樣子，牛仔褲穿得貼貼、很合身緊，屁股會翹翹、繃的有彈性，比較適合上面的體位；就是，他用趴的，鏡頭照他臀部，然後做愛，上下運動。」

「聽你這樣講，我想舔他肛門。」

「段宜康那種外型，很適合在晚上工地樓上點燈泡燈，坐著吹黑管，那個牆壁上的黑影子跟他本尊有很強的相輔相成效果。楊偉中比較偏向帶團康，他那個笑容當帶動唱老師感覺比較像。」

「你真的很有靈感耶。」

「我會不由自主想段宜康在夕陽斜照的時候，充滿橙黃天光的時分，在我以前的家的三樓晾衣場那邊吹黑管吹《Sail On》這首歌，段宜康那張臉對著太陽稍微低掩、菩薩低眉，拿著黑管咬吹頭，很有表演感，好像天生的演員。」

「你說夕照的時候，黑管啞啞的聲音，像太陽黃昏時候的聲音一樣。」

「咦？你也有感覺！對！而且他還愛穿牛仔褲！我泡澡的時候，就會想我是他，穿著那件男生衣服和那條牛仔褲跟外國人網路濕身影片那樣一樣溼身，然後抓器官的突出，自我舒服，愛同性戀。…我泡澡是脫光光啦。」

「你說他那張政治人物兼學生的外省人臉。」

「然後他又戴眼鏡，男生頭，木訥脣，內向臉，大學生、大專生的聲音；我愛死他了，私底下肖想他身體很久了。」

「他好像不會老的；他是永遠的男大學生。」

「他那種臉在以前那個時代也是救國團領隊那種台大臉，成熟而完整，足夠的男性化。不像318那幾個台語卦學生，瘦瘦苦苦又醜醜，一付沒錢樣，營養吃不到，貧賤又愛嗆聲抗議，讀書讀到大學卻不乖，破壞人家器物，還自以為有理。」

「你聽管絃樂會想到那麼多呀？」

「對呀！我喜歡逗。」

「啊？你喜歡逗，逗趣好玩呀？」

「逗！就是：接上關係，這個連那個，那個聯想這個。有點像對號入座、按編號著色。」

「哦－，那也要生活經驗夠多，才想得起來。」

「其實書讀得再多，帥男看得太少，光靠閱讀帶給你的靈感和概念，你想創意會想得心不甘情不願，完全憑空杜撰帥哥做某事，很不真實，會有挫敗感。所以多看帥哥，感同身受，是必經之路、當務之急。」

「嗯－」翁季湘點頭肯定。「除了這些，你還會想什麼？」

「像── ICRT 播的那首有露營歡樂效果的管絃樂呀，我會想到段宜康拉小孩的大提琴，楊偉中拉普通的大提琴。楊偉中個頭高大啊，腿長，腿夾手拉大提琴很像馬友友啊，有鏡頭效果啊，好看啊；段宜康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只想他拉小朋友拉的大提琴。」

「叫電視台拍一支廣告，安排楊偉中和段宜康合拉大提琴，旁邊有竹科眼鏡男爸爸們和眼鏡男小孩們在露營，最後拍產品，OS 說：『優質的鄰居，是您選擇好居所的第一選擇──台北妙博士，實質豪宅，電話：12345678，上班休閑，居住租屋渡假，歡迎洽購。』，然後背景配樂放你的那個 ICRT 管絃樂，美美豪壯的上鏡頭。」

「嗯～，台灣人拍片才會不這麼眼光獨到、出類拔萃。人家被政府獎金貸款資助，也拍不出半個『真善美』和四分之一個『亂世佳人』。他們都在拍『宜蘭歌仔戲』、『再見阿郎』、『愛奇兒傳奇』、『寶島姑娘冷三八愛演恰北北』、『艋舺人生』、『台西的拳頭與煙屁股』和『我愛妓女酒家女』，誰會拍『台大男的幽邈世界』、『電磁波的南方機場』和『愛在他鄉──我的男朋友是指揮家』？」

「也許導演們和編劇們摸索個個把年，就出人頭地了。」

「那叫天方夜譚啦。台灣影劇人缺點一籮筐，光是畫面構圖和剪輯就很腦殘。譬如要介紹科技，美國人鏡頭效果就像他們做的心理普查問卷一樣，根據人腦運作次序和輕重緩急，來設計文章脈絡和邏輯，再來研究該怎麼運鏡跟畫分鏡表，再根據分鏡表拍攝畫面。像如果他們要解說一台電風扇如何設計和完成成品，光是成品的外型，可能就是一個形狀美麗的手指按下開關，然後扇葉旋轉，保護網上面的紙條飛起來，在背景簡單的襯托下，輕而易舉告訴觀眾電風扇吹起風來了，而且這還是中小學課本上會教的教材拿來活用。如果是台灣製片的，可能你就會看見一台垂老醜舊的電風扇，在某位小康民眾的家裡客廳，左右兩邊搖頭吹風，旁邊多餘長物妨礙在畫面裡，然後一家爛人圍在圓形餐桌上吃著午餐，男性穿汗衫，女性穿短袖，小孩穿背心，全家人都其貌不揚，導演編劇就很粗惡的告訴觀眾──這就是台灣家庭吹的電風扇，而且還台語配音。」

「欸，真的，台灣人一向喜歡這樣拍片，很沒水準。」

「還有，比方說，像要告訴觀眾種田的農夫到泥土地裡工作，外國人可能安排一隻脫下的靴子隨地放在鏡頭前方旁邊一隅，另一邊遠方是老人農夫在田裡辛苦的行走，充分運用到藝術電影的拍法，由簡單及組合的畫面意念表達要用很長語文字句要說的話；如果是台灣人拍的，大概就是鏡頭跟在農夫屁股後面，單調乏味的拍他走路，然後主持人用台語或台灣國語落落長精靈打架講個沒完。」

「欸，你這樣講有印象吔，台灣人真的很爛。」

「如果說西方人比東方人美，適合上鏡頭，也就算了。可是東方人中，香港人又比台灣人漂亮，港劇一直有實力，很好看；日本人比台灣人醜，可是日本劇比台灣劇好看。」

「你常看日劇嗎？」

「日劇跟台劇一樣，愛強調抽煙喝酒殺人兇惡那種下層醜人的邪惡文化，我沒興趣看。可是他們知道要強調主體，懂得用演員的頭部填滿畫面，跟用迅速近鏡頭放大被角色使用的工具，表達角色的心裡想法。人家打光也沒像台劇人，清一色全白晶亮，使得效果千篇一律，不分輕重，看了乏味。日本人多半在演員頭頂上不打光，不使鏡頭上光線刺眼，用光害干擾觀眾的視覺，使得看電視有壓力。人家會紅不是沒道理，他們是國際化的團隊，不像台灣，小人之心，小人之腹。…台灣人編劇，不是裝可愛，就是裝酷，誰愛看哪？一天到晚說什麼角色內心感受、角色內心想法，說得冠冕堂皇，結果還是走老路，拍法、演法換湯不換藥。我今天早上才偶然瞥見木村拓栽跟阿部寬的電視劇，看到我剛才講的。」

「你是人才耶。你不出去名利雙收，似乎是老天爺的錯。」

「台灣人拍片拍劇，每張畫面我看了都覺得眼睛痛；外國人跟香港人、韓國人、日本人拍片拍劇，我就覺得很流暢、好看。不知道攝影師跟剪接師工作時，心裡都在想什麼？跟心裡有怨恨的廚師烹調一樣，煮出來的菜不好吃。…看那種有愛的技術跟演員的道德，身體才會健康，心裡正常。我每次看台灣的節目，技術差，分鏡差，演員藝人差，雖然演員藝人充滿笑容，但我仍然覺得他們面目可憎，看了心裡充滿怨恨。老節目新節目、舊片新片都這樣，罵了還不改進。氣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