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用文章台灣可以UP！

小小一個「UP」，只因為打在剛落居世界第二的陽具象徵之上，居然引發這麼熱烈的討論。其實不管「UP」到底通不通，引文所持的觀點，關於學英文的功能與目的何在那部份，我倒是十分贊同。

目前正在求學的這一代，比起我們當年的填鴨教學，似乎要更多元活潑。然而就我觀察，學校課程仍然相當著重文法句型解析、字彙佳句背誦、中英翻譯對照等傳統考試項目。並非說這樣做不對或不好，但經過如此這般重重考試關卡磨鍊出來的學子，確實可能如引文所說，一方面因為深怕說錯而不敢開口，一方面又精於挑剔文法錯誤，反而淪於見樹不見林，無法領略文章之美。

我自己應該可以算是我們那一代的某種典型。在下的聯考英文成績不惡，雖然有幾分狗屎運，但確實下了點基本功。然而我永遠忘不了，第一次出國搭洋飛機，為了向空姐討一杯水喝，在腦海中組織句子、再三核對文法的窘態。實際上除非你打算和空姐搭訕，以便下機後有一段豔遇，否則省略一切客套之後，達到目的只需要一個單字而已。

這麼說當然過於極端。我想說的是，英語教育的目的，究竟是培育文學家外交官，還是能夠運用英語處理日常事務的普通人。買菜血拼搭車坐船，甚至一般商務應對，並不需要太多華麗辭藻複雜句型。新加坡人常自嘲他們說的是Singlish，然而我接觸過的新加坡人，無論公私事務，開口都極有自信。儘管沒什麼牛津、劍橋腔，卻絲毫無礙於亞洲重要商業都市的運轉。

這雖然是過去式，不妨當趣聞聽一聽。我的大學英文老師，除了莎翁名著之外，還喜歡選讀一些古文。在「西敏寺」一文中提到，這位老師選了一篇十六世紀修道院長的記述當課文，代名詞用的多半是thee, thy, thou。拜託咧，我學理工的人，需要知道亨利三世的棺材板選用何種石材嗎？且慢，拜讀過洪蘭解釋史懷哲的國籍有何意義那篇文章之後，還說這種話可能徒然顯得自己不長見識。棺材板的用料，應該跟裡邊的餡兒不無關係罷。

那時候的我，可以當眾朗誦凱撒大帝劇中的經典台詞，然而丟到美國大街的話，或許連漢堡都不會買。雖說買漢堡和讀莎劇的難度不可以道里計，但學與用之間的差距，確實也令我十分懷疑，學這些到底要做什麼。倘若我用莎劇口吻到美國討飯，美國人多半會啞然失笑，覺得這傢伙恐怕不只是外國人，還是時空錯置的外星人。

當文法公式還在基本、少量階段的時候，我相信對非英語系國家人民的學習很有幫助。慢慢變得複雜、艱深以後，會逐漸成為挑戰學生智力的武器。其中輕重拿捏誠屬不易，但我總覺得，倘若最終把學生嚇得不敢開口，應該不是語言教學的初衷吧。我們固然希望發掘出各式各樣的語文專才，但對其他領域來說，只需成績尚可，比方多益考個八、九百分之類，對國家社會就很有貢獻了。

至於把「UP」解做勃起，雖說勇於開口值得鼓勵，但那本就是摩天樓的意象之一，就算賣米果泡麵的，也不難作此聯想，大肆嘲諷可能正中下懷，免費替人打廣告。這樣一想，煙火中途停頓兩次或許別具深意。本來嘛，火山爆發也不會一次噴完，又不是水龍頭，那會一直流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