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快不認識自己了。」

「那很好啊！」

「你這麼回答，讓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朋友那段時日好像處於風暴圈裡，一個又一個突如其來的事件，讓她近乎無招架之力，只能任著環境的風浪推著，拉著。困惑，乏力。

但我的回答，不是幸災樂禍，也不是因為事不關己，就毫無痛癢的隨意回應。

我知道那過程的痛楚，也知道風暴過後，朋友或許可以經歷的輕省與更新。

生活裡有小波小浪，我們或者都還能應付; 有時經過那些歷練，甚至覺得自己還挺能幹的。

但是到了無法預測與掌控的狀況，我們才知道，還境的難題，只是把我們「生命的本質」曝顯出來。

過去的自以為認識自己，可能那只是一個「假象」；所以神允許大風來把那些我們穿戴經年的面具吹走。

如同另一個姐妹，平時喜愛研讀聖經，帶領查經。最近碰到一些讓她心靈掙扎的情況。

我問她：是愛主耶穌，還是愛那些知識？

她想過後，坦白告訴我：「我誰也不愛，只想自己舒服！」

我也捫心自問過這些問題。答案雖然揪心，卻也是釋放；從虛假的自我陶醉裡出來，「重新」檢視自己的信路，從起點再來。

約翰福音第三章記載耶穌和一個猶太教師的對話。他想必折服於耶穌的言行，因此說：「老師，我們知道你是從神那裏來的教師。你所行的神蹟，要不是有神同在，沒有人能行。」

耶穌回答：「我鄭重地告訴你，人若不重生，就不能看見神國的實現。」

這個猶太領袖困惑的問道：「一個已經老了的人，怎麼能重生呢？他能重進母腹再生下來嗎？」

他沒有啟齒的是：對於猶太人而言，「重生」，意味著外邦人 (非猶太人)歸信猶太教。而他，已經是諳熟猶太教義的教師，為什麼也被看為跟那些與神的子民無關的人一樣，要重頭學習，重新開始？

耶穌看穿他的心思，回答：「我鄭重地告訴你，人若不是從水和聖靈生的，就不能成為神國的子民。人的肉身是父母生的，他的靈性是聖靈生的。」

經過數回合的對話，耶穌看對方還是不明白，說道：「我告訴你們關於這世上的事，你們尚且不信，我要是告訴你們天上的事，你們又怎麼會信呢？除了從天上降下來的人子，從來沒有人上過天。」

然後耶穌以猶太人都熟悉的一個歷史事跡，試著讓對方了解，神對於世人的心意。

「正如摩西在曠野舉起銅蛇，人子也必須被舉起，要使所有信他的人都得到永恆的生命。」

摩西在曠野舉蛇的故事記載在舊約民數記21章。以色列民進入曠野之後，嫌路難走，食物無味，心裡煩躁，屢次抱怨，於是有火蛇出現，咬死許多人。百姓大為惶恐，認罪，懇求摩西向神求情。

摩西為百姓禱告。神要他製造一條火蛇的樣子，掛在桿子上。凡被咬的人一望這蛇，就必得活。

耶穌提出兩個時候的對照：摩西在曠野舉起蛇，因此人子----就是耶穌他自己----也必須被舉起來。

用這個比喻，耶穌也清楚聲明，當他被舉起來的時候，不論什麼地方，凡是仰望他的人，就得到拯救。

接下來這一句許多人都熟悉的經文：「同樣的，神愛世人，甚至賜下他的獨子，要使所有信他的人不致滅亡，反得永恆的生命。(For this is the way God loved the world: He gave his one and only Son, so that everyone who believes in him will not perish but have eternal life.)

如何「信」？

這又必須回到前面相關的經文：那些被毒蛇所咬，生命垂危，奄奄一息的人，只須勉強睜開眼睛，望一下那掛在桿子上的銅火蛇，就活轉了。

信，就是到了絕路，無力自救，就那麼「姑且一望」的動作而已。

神沒有要求太多，因為祂的目的是要賞賜生命。信而望，這個輕微動作，夠了！

重生---領受並活出一個新生命，就是從這個「奄奄一息時的一望」，這個起點開始。

正如耶穌在登山寶訓的八福裡，開宗明義的第一福；「虛心的人有福了，他們是神國的子民。」

此處的「虛心」，無關乎謙虛，而是「承認」自己靈性貧乏的人----如何貧乏？

希臘原文的字義是：窮到無力自救，每頓餐飯必須乞討，仰賴人家施恩的「貧乏」。

有個我請她用心靈去體會馬太福音5-7章的姐妹，誠實的告訴我：「還在想“八福”，覺得自己離那標準太遙遠。沒有一樣是我可以有的。我的靈是嚮往的，但我的肉身卻是排斥的。如何叫身服我，真不知是多少年的功課啊！」

其實無需多少年的功課！只要認知：那是一個我們無法靠自己努力而達到的境界。

創造之主並非一定要與人在「絕路」相遇，癥結是我們不走到路的盡頭，不會也不肯相信「此路不通」。

看著這世界的亂象，我們通常知覺這個世界不斷往敗壞方向下沉，卻不會深刻意識：自己是讓世界敗壞的因素之一。

直到我們「覺察」了，也知道無法改變自己貧瘠、敗壞的生命本質，絕路的無助裡，才會衷心明白：

神愛世上所有的人，為我們預備一個不會敗壞的國度，是怎樣的「愛」；而藉著一個簡單的「信」，就得著一個不會敗壞的生命，進入這個國度---神所掌權的界域，是何等蒙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