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開車經過家附近的購物中心﹐發現新開一家男士禮服店﹐不就是小兒子去年在找的那家嗎﹖

話說去年四月中一個禮拜天晚上﹐我家老二問我﹕「我決定參加禮拜六的畢業舞會 ﹗你可以帶我去租禮服嗎﹖ 」

「你怎麼都是等到最後一刻 ﹖ 」記得老大甫升上十二年級時 ﹐就鄭重宣佈要參加次年五月的畢業舞會﹐屆時要租禮服和車子﹐還琢磨要邀請那個女同學。然後他開始把在圖書館打工的錢存一部分下來﹐支付這些開支。相對於老大的急性子﹐老二作事總是慢半拍﹐離畢業舞會只有一個禮拜﹐他才決定要去見識。

隔天禮拜一放學接了他﹐同往城中區﹐他講有給折扣的禮服店﹐開車在那附近繞了幾圈﹐還是找不到﹐他打電話給同學﹐也問不出確切地點。最後他說不用租了﹐就穿普通西裝好了。

回到家打開衣櫥﹐翻翻找找﹐居然給他找到哥哥留在家兩件可配禮服穿﹐胸前有打褶的白襯衫。有襯衫﹐大概就有領結﹐也讓他找到了﹐一紅一黑。然後他拿出自己管絃樂團制服的黑背心和長褲﹐穿起來也有模有樣﹐到時再加一件西裝外套就可以了。「禮服」解決了﹐接下來是車子。他不肯開他老爹那輛芳齡十二年的豐田小車﹐或我的 minivan ﹐只有用零用錢去租車了。

「舞會的地點在那裡﹖」這個慢郎中居然不太清楚﹐只說可能在環球影城主題公園附近。那還得了﹖我們住奧蘭多城東北﹐環球影城在西南﹐單程就要開將近三十哩﹐得經過數個高速公路﹐有一條還常塞車﹐時有車禍發生。而他兩個月前才剛拿到駕照﹐高速公路只開過一次而已。

「你開車經驗不夠﹐不能讓你開那麼遠。」「那我坐同學的車子去好了。」「那也不行﹐青少年一夥人在車上嘻鬧﹐又要開那麼遠﹐太危險了。」先生開口了。他於是 email 向哥哥求救。老大打電話回來﹐說﹕「參加畢業舞會﹐還勞父母接送﹐會讓他很丟臉的。」「你以為我喜歡半夜開車啊﹖安全至上﹐面子其次。」他老爸這麼回答。

老二翻開地圖﹐說他可以不上高速公路。但是走普通的路﹐卻要經過一處治安極不好的地區﹐我們也不放心。他想了想﹐說他不打算參加了。先生要他再考慮。兩人討論了半天﹐決定他可以開租來的車子﹐而我們開車跟著他﹐確定他抵達舞會地點。

禮拜二他上學﹐才去付錢買舞會門票。我以為只有他這麼脫線﹐沒想到他的好友 Gordon 也差不多。禮拜三晚上才打電話問他﹐有沒有多一件禮服襯衫﹐他說有﹔對方又問他有沒有多個領結﹐他說有紅色的﹔那孩子又問他有沒有多一件背心﹖他來問我﹐我說﹕「你當我是開禮服店的嗎﹖」

禮拜四一早﹐他還跟學校的科學團隊出城去比賽﹐禮拜五回來時班機誤點﹐抵家門已是深夜。禮拜六一早去租車﹐因為沒有合適的車輛﹐得從別處調來﹐我們等了半個多小時﹐租車行主動給我們打對折﹐租兩天﹐租金只算一天的。

回家他忙著趕作缺課幾天的作業﹐到下午五點多﹐有同學打電話來﹐說大夥兒要先一起到附近餐廳吃飯﹐並且決定誰是誰的舞伴。哎呀﹐還「亂點鴛鴦譜」呢﹗

老二匆忙的換衣服﹐這才發現自己的西裝外套和長褲顏色不太合﹐他沒有全套的西裝﹐瘦老爹拿出自己的給他試穿﹐長褲套到大腿就拉不上去了。找出老大留在家的一套﹐哥哥比他胖又比他矮﹐外套還可以﹐長褲就顯得寬大又短兩吋。他拼命把褲腰往下拉﹐褲腳還是有些懸盪﹐露出一點襪子﹐也沒時間替他修改了。不怎麼在乎穿著打扮的他就這麼出門了。

八點多﹐老二打電話給我們﹐和他會合後﹐兩車一前一後的出發了。到了主題公園附近﹐只見他在幾條街上來回兜圈子﹐原來是找不到指定的停車場﹐折騰許久找到了﹐已將近十點了。

目送他離開後﹐先生嘀咕道﹕「什麼接送會讓他沒面子﹖到這種遊樂場所﹐自己開車才真是不方便。」我們驅車回家﹐卻發現已陷入一片車海裡﹐原來主題公園十點關門。推推擠擠的好不容易才開上高速公路﹐回到家已十一點多了。

舞會十二點半結束﹐所以休息不到一小時又得去「接」他回來。深夜路上車子少了些﹐先生要我坐兒子的車﹐讓他試開高速公路回家。誰知開出沒多久﹐居然開始下起滂沱大雨﹐天幽暗、路濕滑﹐雨刷急速擺動﹐他遙跟著前車的尾燈﹐戰戰兢兢的開著。經過一個公路付費站﹐收錢的人招呼著﹕「早安 ! 」可不是嗎﹖都快清晨兩點了。

回到家﹐小兒子扳指頭算算﹐門票、吃飯、加租車﹐花不到一百元﹐比起當年哥哥花了將近五百元 ( 包括得為女伴買門票﹐送花﹐請吃飯 ) ﹐他覺得自己這個高中畢業舞會非常經濟划算。

( 本文部份曾刊於世界日報家園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