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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3/06 01:10:13瀏覽1596|回應0|推薦7 | |
2011.2.14 光明日報/譚華 1989年,英國最暢銷歷史小說作家肯.福萊特(Ken Follett)以《聖殿春秋》震驚文壇。這部史詩巨著的背景設在十二世紀的英格蘭,故事圍繞一座大教堂的修建展開。評論界為之興奮不已:「它讓你不忍放下,深深沉迷其中。」世界各地的讀者則都期待著續篇的問世。《聖殿春秋》暢銷18年後,肯.福萊特推出了備受期待的續篇《無盡世界》(World without End,又譯為永無末日的世界)。 《無盡世界》的故事依然發生在王橋,宏偉的歌德式大教堂建成兩百年後,14世紀的教堂和修道院又一次處在愛和仇恨、貪婪與自負、野心和復仇交織的網中,而人類歷史上最大規模的自然災難──黑死病也悄然降臨。四個小鎮的孩子悄悄溜進森林,並在那裡親眼目睹了滅絕人寰的殺人場景。長大成人之後,他們的生活中交織著野心、愛情、貪婪和復仇。 福萊特作品最大特色是內容都有史實根據。歷史上的真實人物與小說中的虛構角色,天衣無縫地融合在一起。其栩栩如生的人物刻畫、高潮迭起的情節鋪陳,精緻準確的細部描繪,讓讀者在亦真亦幻之中,與歷史時代共浮沉,和歷史人物同悲喜,而得到無比的樂趣。福萊特還擅長描寫愛情,用纖細動人的筆觸,捕捉男女間微妙的感情變化,他的驚險小說同時也是一流的愛情小說。 《無盡世界》在歐美上市一週之內,即成為英國、美國、法國、義大利等國十多個暢銷小說排行榜的冠軍。《紐約時報》暢銷書排行榜上榜長達6個月。2008年,法國、德國、義大利、荷蘭、中國、西班牙、瑞典、英國和美國九個國家,綜合各大小說類暢銷書排行榜的情況,世界上僅有兩位作家有作品出現在其中七個國家的排行榜的前十名,這兩位世界上最受歡迎的作家分別為肯.福萊特和《追風箏的孩子》作者卡勒德.胡賽尼。 肯.福萊特(Ken Follett) 1949年6月,出生在威爾士的卡迪夫,18歲那年入讀倫敦綜合學院(University College),畢業後回到故鄉,在《南威爾士回聲報》當見習記者。1973年,福萊特跳槽到《倫敦晚報》當全職記者。後來他覺得當記者沒意思,於是改行到出版社當編輯,到20世紀70年代末期,尚未而立的他已被委任為某家小型出版社的副總編。 福萊特在工作之餘保持著寫小說的愛好,用西門.梅爾斯、伯納德.羅斯等筆名出版過十一部小說。1978年,他用真名在企鵝出版了《風暴島》(Storm Island),這部後來改名為《針眼》(Eye of the Needle)的諜戰小說為他贏得了翌年的愛倫坡獎、巨額收入和國際聲譽。該書講的是代號為「針眼」的德國間諜在英國的一段歷險故事。1944年盟軍定下在法國北部發起進攻的日期後,為了使計劃如期執行,最高司令部決定在英國東部地區製造大批部隊集結的假像。英國人搭起了只有房頂沒有牆壁的房子,製造了充氣的坦克,用紙板做成了許多噴氣式戰鬥機。這種假像真的矇騙了德國的偵察機,德國在諾曼第的防衛力量明顯薄弱,最終使盟軍登陸成功。但是代號為「針眼」的德國特工早就在英國得知此事,他決心把情報送往柏林。 福萊特的《針眼》在美國一炮打響,很快被改編成電視劇,目前該小說已被譯成三十多種文字,銷售量達一千萬冊以上。入選「美國推理作家協會」(The Mystery Writers of America,簡稱MWA)評選的一百部最佳推理小說。 一舉成名的福萊特趁熱打鐵,在1979年和1980年推出了《三方角力》(Triple)和《諜夢尋謎》(The Key to Rebecca,麗蓓嘉之謎)。前者講述的是以色列情報機構摩薩德如何從美國人手中盜取了將近兩百噸濃縮鈾,後者告訴讀者的是1942年北非一個和杜穆裏埃的名作《諜夢尋謎》有關的間諜故事。這兩部小說複製了《針眼》的成功,尤其是前者,出版後在美國一舉登上《紐約時報》暢銷書排行榜首位。福萊特曾說:「《諜夢尋謎》是我的第三本暢銷書。自那以後,我才真的開始相信我是一名成功作家。」 隨後同類題材的《聖彼德堡來客》(The Man from St. Petersburg)、《鷹翼之上》(On Wings of Eagles)和《與獅共眠》(Lie Down with Lions)相繼問世,也都是受到萬千讀者追捧的暢銷書,它們奠定了福萊特在驚悚諜戰小說界堪比約翰.勒卡雷的大師地位。然而1986年的《與獅共眠》面世之後,福萊特不再像從前那樣每年都推出一兩本著作,整整沉寂了三年。 福萊特並非在享受成功後的悠閒,而是在謀求轉型。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初期,國際形勢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蘇聯經濟陷入了停滯,美國趁機從外交、軍事和經濟等方面給蘇聯施加壓力,人們第一次看到了冷戰結束的希望。1985年,戈巴契夫接替病逝的契爾年科出任蘇共中央總書記,由此開始努力地揭開那道 二戰後便已落下的鐵幕。這種政治氣候在流行文化上的反映是,二戰後盛極一時的間諜小說逐漸衰落,普通讀者的興趣慢慢發生了轉移。 1983年,義大利作家安伯托.艾可的小說《玫瑰的名字》出人意料地在歐美大獲成功。這本講述中世紀故事的作品是當年美國第七暢銷的小說,威廉.韋佛(William Weaver)的英譯以精裝本的形式賣出了275,000冊。這對福萊特產生了極大的觸動。 福萊特本人對教堂有著持久的興趣,自20世紀70年代起,他一直在研究教堂的構造和建築。他想過把這個題材寫成小說,但不確定這樣的作品是否有市場。《玫瑰的名字》的熱銷促使他產生了新的想法。1989年,福萊特在接受《出版商週刊》採訪時說:「以前人們總是說有關中世紀的書是沒有銷路的,《玫瑰的名字》徹底推翻了這種理論。」寫完《與獅共眠》,福萊特用主要精力去撰寫那部他構思已久的、有關十二世紀的英國人如何建造大教堂的小說。 經過三年零三個月的筆耕,福萊特寫出了長達400,974個單詞的書稿,他將其命名為《忠誠》(Allegiance)。這是一部前所未有的作品:它的時間背景設置在十二世紀,地點是作者虛構的──英格蘭一個叫國王橋的地方;它是歷史小說,用大量翔實的史料構築出栩栩如生的歷史氛圍;它又是技術小說,讀者甚至可以依照書中的描寫親自把大教堂建起來;它更是驚悚小說,從開篇第一句話(「那群小男孩很早就來看絞刑」)起就充滿令人手不釋卷的敘事張力。《芝加哥論壇報》的派翠克.里爾登後來說,福萊特實際上創造了前所未見的新類型作品:驚悚歷史小說。這應該歸功於福萊特在其記者生涯中養成的寫實風格和在撰寫間諜小說過程中錘煉的敍事技巧。 儘管牛刀初試即遊刃有餘,名利俱獲,但福萊特並沒有立刻在歷史小說領域乘勝追擊,而是出人意表地寫起了高科技小說,並在進入21世紀時重理舊弦,走上了撰寫間諜小說的老路──這可能是因為「9.11」事件之後,間諜小說在西方再次吃香起來。與此同時,世界各地的讀者對《聖殿春秋》的熱愛有增無減,請求福萊特為它寫續集的呼聲不絕如縷。直到企鵝美國旗下的新美國文庫(New American Library)推出的平裝版印到第50刷的時候,讀者才在該書的最後一頁看到續集的廣告。廣告給出續集的書名是《無盡世界》(World without End)、封面和出版日期(2007年10月9日),最上方的宣傳語是:苦等十八年,終於等到啦! 從這兩部歷史小說的情況來看,前面提到那幾家出版社用令人瞠目結舌的5,000萬美元來購買福萊特新作的版權,其實是穩賺不賠的買賣。5,000萬美元的預付金在出版界雖然近乎天文數字,但福萊特這套書共三卷,分攤下來就是每卷1.667萬美元。《世紀三部曲》(The Century Trilogy)的第一部《大國的衰亡》(Fall of Giants)在美國的定價是36美元,在其他國家的售價大抵相同,扣除發行和印刷成本之後,出版方每冊收益約為18美元。也就是說,這本書只要在上述五個國家賣出93萬冊即可保本。但是從《大國的衰亡》的內容來看,這書在美國就不止能賣這麼多。 和前面兩本書的篇幅相同,《大國的衰亡》也超過40萬個單詞,敍事主要圍繞五個家族展開,分別是美國的德瓦爾家族、英格蘭的費澤波特家族、德國的烏爾里希家族、俄國的佩什科夫家族和威爾士的威廉姆斯家族。這五個虛構的家族之間發生了錯綜複雜的關係:大衛.威廉姆斯在費澤波特領地上的煤礦工作,是工會領袖,他的女兒伊瑟曾是費澤波特伯爵的管家,後來因懷上伯爵的孩子而離開該家族,他的兒子比利在一戰期間是伯爵麾下的軍官;古斯.德瓦爾是美國外交官,曾經在費澤波特家受到英王喬治五世的接見;德國外交官沃爾特.烏爾里希是伯爵的同學,也是伯爵親妹摩德的丈夫;格略高里.佩什科夫的父親被伯爵的俄國夫人吊死,而他的弟弟曾在威爾士的煤礦工作,認識比利.威廉姆斯,後來移民美國,搶走了古斯.德瓦爾的未婚妻;伊瑟和摩德為共同的理想並肩奮戰……穿插在這些虛構角色中的,則是眾多真實的歷史人物:英王喬治五世和王后瑪麗、溫斯頓‧邱吉爾、法軍總司令霞飛、列寧、托洛茨基、美國總統伍德羅‧威爾遜等。借助這些真假人物之間的交往和對白,福萊特向讀者描繪出20世紀前25年波瀾壯闊的畫面──英國的煤礦工人和野蠻資本家之間的鬥爭、如火如荼的婦女投票權運動,俄國沙皇的殘暴統治和無產階級鬥爭,薩拉熱窩事件之後各國的外交斡旋,美國從置身事外到被迫參戰的過程,還有英法盟軍和德國軍隊在西線的數次焦點戰役。 書中虛構的角色分屬各個社會階級,在這壯麗的歷史長卷裡有著迥然不同的性格和命運。虔誠堅毅的比利在戰場上勇敢而機智,卻因頂撞費澤波特伯爵而身陷囹圄;聰明正直的伊瑟雖然遇人不淑,但憑藉自身的努力,成為婦女投票權運動的領袖,最後利用本身的影響力迫使軍方釋放了她的弟弟比利;觀念前衛的摩德骨子裡有著貴族的傲慢,卻願意為了愛情放棄優渥的生活,與身為敵國軍官的沃爾特成婚,在柏林過著相濡以沫的艱苦日子;沃爾特熱愛和平,但不得不屈服於國內好戰的保守派勢力,在前線浴血奮戰;勤勞睿智的格略高裡忍辱負重,不懈奮鬥,最終成為列寧和托洛茨基的得力助手,也收穫了他夢寐以求的愛情;叛逆不羈、肆無忌憚的列夫竟然每次都能化險為夷,在小說末尾殺掉其岳父,取代他成為美國的黑幫大亨。福萊特的高明之處,正在於能夠將這些人物的複雜性格和曲折命運描繪得入木三分和引人入勝。雖然《大國的衰亡》並不像《永無末日的世界》那樣有一個貫穿全書的大謎團,但它對讀者的吸引和後者是相同的:只要拿起來,你就會想一口氣讀到最後。 福萊特的歷史小說有幾個共同的特點。首先,他的文字簡練而準確,完全服務於敍事的需要。福萊特拒絕以給讀者設置閱讀障礙為榮,所以在他的作品中沒有賣弄文字的狄更斯式花樣。但是他的簡潔並不等於簡單,在上述三本長篇巨著中,讀者很難找到一句可有可無的廢話,這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 其次,他注重歷史氛圍的真實再現,絕不因為寫的是小說就隨意對歷史進行「演義」。實際上,他對真實的執著早在寫歷史小說之前就出名了。寫《三方角力》的時候,他幾乎窮盡了當時能找到的所有資料。結果小說出版之後,以色列的摩薩德曾向人打聽福萊特的資訊是哪裡來的,誤以為該情報機構出了內鬼。為了保證不犯明顯的錯誤,福萊特還有請歷史學家來審讀書稿的慣例。《聖殿春秋》的學術顧問包括專研教堂建築的歷史學家讓‧金佩爾、著名的中世紀歷史學家喬佛雷‧漢德利、聖芭芭拉加州大學的歷史學教授沃倫‧霍里斯特等人。《永無末日的世界》的顧問包括喬佛雷‧漢德利,以及黑死病研究權威、格拉斯哥大學教授薩繆爾‧科恩。充當《大國的衰亡》高參的則是英國歷史學家理查‧奧福瑞。這讓福萊特不但能夠營造逼真的歷史氛圍,還能透過小說情節披露某些不廣為人知的秘辛。比如在《大國的衰亡》中,他就描寫了1914年英德軍隊在西線停戰共度耶誕節的場景,還講述了列寧如何從德國政府領取每月10萬金馬克資助的故事。 再者,他始終能夠透過出人意料但合乎邏輯的對白和情節發展來不斷地讓讀者產生繼續閱讀的興趣和欲望。比如說其中有個小故事,威爾士的煤礦發生爆炸,死了八個工人。礦主想把八個死難者的孤兒寡母趕走,大衛和比利父子代表工會去跟煤礦公司的經理談判。經過一番爭執,經理怒氣沖沖地說: 「這是我們的煤礦。公司勘查這塊地,跟伯爵談條件,挖了礦坑,買來機器,公司還蓋了房子讓礦工住。所有這些都是我們付的錢,這座煤礦歸我們所有,我們不會讓別人來告訴公司應該怎麼做。」 福萊特讓大衛說出的話完全駁倒了這種貌似理直氣壯的歪理。 爸爸戴上帽子。「可是你們沒有把煤放進土裡,對吧,馬德溫先生?」他說,「那是神放進去的。」(第124頁) 看到這裡,讀者很難不恍然大悟和拍案叫絕。其他類似的例子還有很多,這裡就不再贅述了。 國外有人認為,福萊特是成熟的出版工業造就的明星,這種說法不無道理。假如當初沒有詳盡的行銷計畫,他的歷史小說也許不會取得如此驚人的銷量。但是難以否認的是,他的作品本身具有非常高的文學水準,否則很難解釋它們的銷售為何會經久不衰,比如三年前出版的《永無末日的世界》,其精裝本和平裝本迄今在亞馬遜網站上仍各保有每月600冊左右的銷量(全美每年銷量約7萬冊)。(2010.8.22東方早報/陳一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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