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政府押錯寶是「維持現狀」的心理反映    

 按：美國「賣台」的方式是政治上佯挺台灣以抬高價碼，其間不忘用軍火和瘦肉精豬來刮淨台人剩餘膏血，這當然需要島內政經軍學媒等各色「買辦」來完工，然而這齣連續劇已至尾聲。

    借用彭勝竹的話來說，美國人民剛完成自殺式選舉，無論是用槍，還是用繩子。但這其實不單是特朗普或希拉里的問題，而是包括台灣在內所有使用選舉治理體制的問題。

    對台北來說，原本押寶在「騙子」身上，有些媒體甚至在11月9日當天以頭版標題「希拉蕊贏面大」來報導，沒想到下午出爐的結果是「瘋子」當選。那麼，共和黨贏得總統寶座，以及國會和州長的多數席位以後，民主黨的「亞太再平衡」還玩不玩得下去？台灣作為美國對華政策的支點角色會不會動搖？高度政治意涵的美台軍售是否生變？以及如果生變，台北將如何反應？

    特朗普主張全球戰略收縮，自然是著眼於美國的國家利益。從歷史角度看，美西戰爭以來一百多年內，美國在亞太地區獲得巨大的政治和經濟利益；但也因為它在亞洲漫無節制的軍事擴張，反而四處樹敵且強化對手，導致今天後繼乏力的處境。相對於奧巴馬曾說美國還要再領導世界一百年，特朗普的保守主義無疑是更加務實的，然而這就讓長期仰賴美國制衡戰略的台北糟心了。

    蔡政府不是沒有提防美國的變局，她北向日本示好固然不在話下，還重啟「南向政策」，並試圖實現「強軍計畫」和「軍工體系」。

    換句話說，蔡的套路是重演李登輝時代的故技，而非陳水扁式的冒進主義。不過，上世紀90年代台海危機時，是在美國冷戰對峙獲勝之後，其航母可以肆無忌憚地為李登輝撐腰；但經過本世紀反恐戰爭的消耗，以及中國大陸的快速崛起，美國已無法在中國家門口挑起一場划算的戰爭，無論直接或間接。這從民主黨政府啟動「亞太再平衡」戰略以來，從東海到南海一系列中美攻防的結果可知──美國只能重新考慮繼續玩台灣這張牌的主意。

    從台北觀察，本世紀自馬政府到蔡政府都高度配合美方的東海與南海意圖，結果都證明對美國是聊勝於無，或無濟於事。那麼，自民主黨政府時代就傳出過的「棄台論」，不無可能成為共和黨執政後的「新政績」。畢竟，「政黨輪替」就像台北的「轉型正義」一樣，是處理棘手問題的最佳時機和理由。而這對於生意人特朗普來說，顯然是利多於弊的選擇。

    再說，蔡的「新南向政策」才剛起步，就在南海被菲律賓打臉。而日本雖可尾隨助攻，但相比於它在中國大陸的利益，實在並不划算。至於蔡的軍工計畫，無論資金、技術和人力都嚴重不足，難以成事；而台灣與大陸近在咫尺，民生經濟卻搞不上去，還能有多少民意支持她把台灣陣地化的想法？何況從蔡防務部門與大陸事務部門負責人的言行看來，可知蔡政府根本對大陸無知半解或裝聾作啞。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蔡執意在台灣布置人肉陣地，就反證抽離「台海陷阱」的特朗普並非俗稱的「瘋子」。

    值得注意的是，美國大選結果出爐之前，台北不論藍綠陣營都執戀希拉里的現象，無非是「維持現狀」的心理反映。但眼見TPP被特朗普棄如敝屣，「新南向」孤注一擲卻如一張畫餅，在經貿方面台灣乃至全球分明繞不開大陸。如果蔡政府仍不改弦易轍，面對島內社會、經濟、政局等各方面難以「維持現狀」的危機持續升高，蔡的下一步只能是將台灣「朝鮮半島化」。

    台北過去幾年來的「維持現狀」，是依附在美國「亞太再平衡」戰略下的結果。這從11月9日當天，大陸股市抗震持穩，小跌0.62%，且人民幣兌美元不降反升；而台灣銀行的黃金交易量卻暴增9倍，以及台股大盤重挫274.23點，收盤跌幅達2.98%，可見一斑。如今面臨美方重新洗牌的可能，只要蔡政府仍堅持與大陸對立的政策，她就必然要承擔被大陸封鎖的壓力。而這只會讓她更向朴槿惠看齊──即不惜出賣台灣的整體利益，例如將台灣人肉陣地化，也要加碼倒貼美國的《與台灣關係法》。

    在美方新政府看來，與中國大陸直接對抗絕對沒有好處，而既然台灣願意「犧牲小我」，特朗普何不樂得一方面以「棄台」向北京示好，一方面依法「賣台」以維繫美國利益？也就是說，既不強迫蔡政府承認九二共識，也不承諾蔡政府任何安全保證，但利用她的孤注一擲，順勢出清庫存的報廢軍火，算作交代了《與台灣關係法》。甚至，一手給台北更危險更高端的武器系統，留著她牽制大陸或自生自滅；一手卻對她道別，而向北京表示「棄台」，也是一種盤算。

    換句話說，因為新形勢的需要，美方不明說的「棄台」必然有相應的新內涵。特朗普要戰略收縮，那麼由誰來接替頂住亞太的秩序和利益？第一島鏈？中國大陸？今年9月形成的「杭州共識」，應該是一種答案。再說，特朗普要集中資源應付伊斯蘭難民和恐攻問題，這說明北約那些傳統盟邦的基督教文明體系，才是接近特朗普核心價值的所在。二戰結束以後，美國在歐亞大陸上全面營造「鐵幕」內外的對抗，在今天看來它是贏得歐洲而敗於亞洲。美國要想「再次偉大起來」，還是得走「重歐輕亞」的套路；務實不務虛的特朗普，只能承認四大文明古國所在，不是美利堅人能夠搞得定的地方。

    在這樣的變局下，如果用綠營蘇嘉全「日台像夫妻關係」的說法，台北和東京就成為「患難夫妻」了。也就是說，蔡政府必然更加有求於安倍政府，從而讓台灣喪失更多的海洋權利，或承擔更多的軍事風險，這是基於台灣的地緣位置和目前的政治性質來看。再就前述的台灣「朝鮮半島化」來看，在美方無法滿足蔡安全感的情況下，還難說她有什麼閉門造車的梗出來；這未必指的是核武器之類，而是說，蔡的孤注一擲無法排除金正恩式的「及汝偕亡」。「兩岸一家親」的強調，頗受一般民眾認同，但反而成為蔡的賭資。

    台北有謀士呼籲蔡政府盤點美國國會「台灣連線」的成員，並盡可能擴充其數目；又說要自造高教機與潛艦，顯擺一下給美國人看，以便爭取特朗普政府提供更高端的軍武科技云云。這種建議，說到底還是砸大錢。但且不說台灣民生能否支應這筆錢，支出卻是為了換取陣地化的台灣，而不是從兩岸和平發展來思考大局，顯然是一種短視。台北的短視，特朗普團隊不是不知道，所謂「特使」幾周前來會見蔡，正是特朗普團隊看在眼裡的表現。

    而特朗普的成功，給洪秀柱造成的示範效應和反思是：在選戰中「維持現狀」未必是贏家，顛覆現狀的選舉方式才是成功的策略。畢竟，這只是選舉，而非治理。

                                                                         二○一六年十一月十日

本文原刊於觀察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