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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8/28 15:49:09瀏覽4468|回應4|推薦26 | |
我總是在喪禮的時候笑,而在婚禮中哭。這是波特萊爾說的,或許我們也一樣,但我們卻沒有說出來。你看過他的臉嗎?我從來沒有看過任何人有那麼憂傷的面孔。 給你寫信的現在,秋天的慕尼黑正下著不大不小的雨,我的窗前是凋零殆盡的樹林,光禿的樹枝在風中搖曳,河邊,一群河鷗急急逆風飛去,我注視著窗前,我注視著波特萊爾照片中的臉,感到自己的眉頭上似乎也有一股重量,或許那便是奧地利詩人彼得•韓克所說的那種重量---《世界的重量》。我從來沒有讀過這本書,但卻深深地被書名所吸引。 讓我們談談憂鬱吧。 我總是在旅行時想家,而在家裡時想去旅行,我如何告訴你,前天,我獨自坐在華沙一家旅館吃早餐,僅僅只是切開一只奇異果,挖出綠色的果肉,霎時,我便感到憂鬱,一種絕對熟悉的超過一切感覺的灰澀記憶。但是以前我偶爾也吃奇異果,卻不一定有這種感覺,我知道,憂鬱與奇異果無關。 我如何告訴你,一些日子裡,我有時會雙眼含淚,在不同的季節,不同的房裡,坐在桌前發呆,或者,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夜色逐漸轉黑。我常常暗自問:世界從哪裡來的?我是誰?我在這裡做什麼? 還有,時間從哪裡開始?空間在哪裡消失? 親愛的你,憂鬱並不是病態,它是一種令人悲傷的幸福,它是光明、美好的,像濟慈所說,憂鬱像一隻柔軟的手,輕輕地撫摸著你。我多麼希望活在中古世紀的歐洲,那時候的人走在路上會無由地大哭,而沒有人覺得奇怪,沒有人,不了解憂鬱。 給你寫信的此時,天色已漸漸黯淡下來,窗外下雨的公園內,一群人沒帶雨具,站在水泥地上玩必須搬動的西洋棋,我仍然想哭,我知道,我將永遠無法逃避憂傷,但我卻同時感到安慰與欣然。 ---此文是一封信,寫於一九九六年,後來變成好友的書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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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