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隱閣大食堂，寫著食香軒的匾額有些褪色。

王大娘坐在不遠處的長凳上，指揮俠隱閣弟子，把匾額摘下來重新潤色。

「大娘，嚐嚐這個，我琢磨了好一陣子。」許小媛端著一個特大號的盤子，俐落閃避過幾個身形魁梧的弟子。

「嗯？丫頭又研發出什麼新口味？」王大娘和她十分熟稔的樣子，順手就拿起一塊糕點，咬下一口，含在嘴裡細細品嚐。

許小媛把盤子往桌上一放，拿過空杯給王大娘倒茶。

動作流暢自然，顯然早已習慣。

「喔？你真研究出把那懶鬼煉製的丹藥，放進糕點卻不影響口味的方法了呀。」王大娘吞下糕點後，氣血充盈，渾身舒暢，嘴裡還有糕點與藥草混合的清香。

可照她的想法，這還不如許小媛多和她學手藝，不用搞得那麼複雜。

她的獨門料理，效果可不比道恆的丹藥差。

許小媛見她挑眉，猜出她的想法，便笑道：「大娘，您的獨門料理效果自然是最好的，可是……烹製過程真的太多道工序了……」

王大娘覺得簡單，那是她做慣了。

許小媛反而覺得直接把藥丸塞進去食物裡，更為容易。

段紅兒也這麼幹過，口味上卻天差地遠。

可見許小媛在料理天賦上，更勝人一籌。

眼看王大娘好似又要開口碎唸，許小媛連忙轉移話題，問起王大娘的過往：「大娘，我能不能問……您怎麼會留在俠隱閣，一留就這麼多年呢？」

現在王大娘已要引退，到處找接班人。現任閣主蕭芊菱，這才找上許小媛。

王大娘年紀都快八十了，弄不好哪天就在睡夢中離世，她可不希望俠隱閣廚房交給一個不值得信賴的人啊。

王大娘端著茶喝了一口，把糕點吞下肚：「年輕人就是愛聽這些有的沒的，有這閒工夫，還不如多練基本功，或是多研製兩道菜。」

許小媛乾笑，是她自己拜託茶老，推薦她入俠隱閣大食堂應徵……王大娘順勢提出讓她掛記名弟子的名義，在俠隱閣習武，好用以自保──管大食堂可不是廚藝好就能辦到的。

而且她也是會被兔崽子喊許大娘的年歲了，真不好裝傻。

許小媛正不知所措時，無名和幾個好友恰好踏入大食堂，聽見這段對話。

他們是聽說俠隱閣大食堂要換人掌廚，這才相約回來，關心一下狀況。

鐘若昕飛快上前：「哎呀，大娘，你就說麼。」

段紅兒收起下山後的煞氣，一如當年嚴謹的模樣，交握著手，微微低頭：「大娘，其實……我也一直很好奇呢。」

淨沒說話，可她跟段紅兒一樣，從小就一直在想這件事，便也站到段紅兒身旁，靜靜看著王大娘。

蕭芊菱比較大膽，上前挽住王大娘的手臂：「大娘，我們都很想多多瞭解你一些。」

「大娘！你就說麼！看我這有罈好酒，便給開封了！配上小媛做的點心，邊喝邊說，可快活了！」南飛鍠將一大罈直接放到桌上，爽朗笑著慫恿王大娘放縱自己一日。

眾人已上手摸走許小媛製作的點心，一口一個吃得溫馨。

王大娘很想翻個白眼，除了料理中要用上酒，平時她可從不喝酒的，喝酒只會誤事。

老酒鬼養出小酒鬼，小酒鬼如今快變成老酒鬼。

為了保持威嚴，她忍住那個白眼：「你呢？名丫頭，你也八卦？」

無名尷尬地笑：「是有那麼一點點好奇……」

她用手指，比出一個很小很小的距離。

程墉見狀笑了，小蠍仿若知道程墉的想法，自發爬到王大娘腳邊，順著爬上去，停在王大娘手背上晃動尾刺，應該是在撒嬌。

王大娘無言看著小蠍，這年頭連蠍子都能成精。

眾人大眼瞪小眼，背後新進弟子處理匾額的嘈雜聲，襯托出這一塊地方更加安靜。

王大娘「哼」一聲，給自己又添一杯茶，一口飲盡，將杯子重重放到桌上。

她不自在地閉眼：「也就屁點大的事兒……」

鐘若昕偷拉無名的手，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渴望地望著。

段紅兒也轉頭看向她，只是沒鐘若昕那麼直白的表情。

無名是拒絕不了段紅兒的，她可以拒絕可愛的若昕妹妹，可以拒絕照顧人的芊菱師姊，也能拒絕正直的淨師父，以及比阿哈還愣的南飛鍠、靜默的程墉……可她不能拒絕段紅兒。

段紅兒與木人心，在她心中的分量永遠是最重的。

她只好用拳頭掩嘴，乾咳兩聲：「咳咳……大娘，你就說給我們聽可好？你就像我親姊姊一般，哪有妹妹不知道姊姊過去生活好不好的呢？」

王大娘沒好氣的勾起嘴角，用力拍了一下她的背：「女娃兒啊！你臉皮可真是一年比一年厚！」

為了聽八卦，叫她一個一腳邁入棺材的老太婆為姊姊，真虧她喊得出口。

無名正經八百，站得挺直，只有眼神透露出不好意思。

「行罷，你們不嫌無聊就聽。都坐下，少在那顯擺身高遮老娘的太陽。」王大娘嫌棄地招手。

她沉思了一下，緩緩開口：「嚴格來說，老娘不能算是俠隱閣弟子，寬鬆點來看，也就和許丫頭一樣，算個記名弟子而已罷。」

這話讓大家都大吃一驚，無論是楚天碧、段霄烈他們，還是後來才加入俠隱閣的幾位師長，都默認王大娘是比唐三長還年長的大師姊，不是麼？

王大娘沒停下來解釋：「老娘年少時，更是不曾習武。」

眾人忍不住正襟危坐，豎起耳朵仔細聽下去。

王大娘嗤笑：「哼……當年老娘我可是正經的大家閨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都是往好的說，還和芊菱丫頭一樣，有個打出生就訂下的娃娃親。」

「那後來……？」無名皺眉追問道。

蕭師姊的娃娃親，可不是個好結果。

不過聽說紀維興一直守身如玉，頂著家人給的壓力，寧可絕後，或是收養孤兒，也要等待蕭師姊回江南。

倒是讓他們收回一點對他的鄙視。

「別那種表情，老娘才沒那麼脆弱。」王大娘又搧了無名一下。

王大娘忍不住笑著嘆了口氣，這群小崽子讓她窩心，可她的過去真的沒啥好提。

她把那爛俗的過往，當作笑料，慢慢說了出來，心頭無比輕鬆。

當年王大娘生於富貴人家，祖父是御廚，父親也是個小有名氣的廚師。

母親和她都不怎麼特別，就是一般般的千金小姐，在故事裡面會被一筆帶過的那種。

她根本沒有主見，不會料理，成日和母親學著繡花，等著長大嫁人。

「老娘以為相夫教子便會是我的一生……哼。」王大娘再度嗤笑。

誰會想到人生會轉一個大彎，讓她變成如今一口一個老娘的胖大嬸呢？

無名越聽表情越嚴肅，鐘若昕更是一臉要哭不哭的樣子。

王大娘沒好氣，一左一右捏住他倆的臉頰：「老娘自己都不難過，故事才剛開頭，你們就在難過甚？」

「哎、哎哎──疼，我們只是聽得太認真了！」無名連忙求饒。

鐘若昕也淚汪汪地解釋：「好痛──對、對啊……」

王大娘懶得計較，揉捏二人的臉：「十四歲時，老娘的祖父就丟了御廚的工作。說是皇子吃他做的菜，差點給吃死。那位皇子，便是現在『這位』的兄弟。」

王大娘用手比比天上，眾人會意不語。

「欸？怎麼會？」南飛鍠的問題脫口而出。

王大娘瞪他一眼懟道：「看老娘還在這跟你說故事，想不明白？」

要是王大娘的祖父真的做過這種喪心病狂之事，她家怎可能有活口？

她祖父就是倒楣，捲入皇子間的爭權奪位。

但陷害她祖父的人，心裡也是有愧，便假惺惺地求情，讓當年的皇帝只殺王大娘祖父一人，再沒收家產便作罷。

說是給她家的「恩典」，感念她祖父曾經在御廚這個崗位上付出的一切。

不論如何，這名聲是壞了。

差點死掉的皇子失去競爭力，替她祖父求情的皇子入了皇帝的眼。

曾受過王大娘祖父恩惠的小太監，偷偷把她祖父的食譜，運出宮還給王大娘一家。

王大娘的特製料理，便是食譜上的那些。

都是一些對身體有益，養生補氣的料理。

甚至王大娘進入俠隱閣後，多次改良，研究出對經絡、根骨都有修復效果的好菜。

這些料理都被補充到當年的那本食譜後面幾頁。

「咦──！？那陷害大娘祖父的人……不就是──」

無名正要說出猜測，段紅兒便瞬間摀住她的嘴。

無名冷靜下來，對段紅兒拋去一個感謝的眼神，段紅兒才鬆開手。

「啥啊？我怎麼沒聽懂？」南飛鍠還是在狀況外。

程墉示意他別再提了，南飛鍠才安靜下來。

晚點再找程兄問好了！南飛鍠這麼想。

段紅兒卻困惑地問：「大娘，可楚師父不是說……老閣主當年帶他去見過……那位並不是……」

「傻女娃兒，別人讓你見到的，只是他們想讓你知道的。沒有人是非黑即白。」

可以說，人在不同人面前，人人都是一個新生的人。

王大娘無奈，這群娃子怎麼二十幾年過去，還是這單純的性子。

「後來大娘便到俠隱閣了？」鐘若昕問。

王大娘搖頭：「後來……本是打算提前嫁人的。」

原本王大娘家裡人，還想多留她幾年。

發生這種事，避免夜長夢多，不想萬一又發生什麼，就想讓王大娘提前出嫁。

嫁人了便是別人家的人，家裡出什麼事，也牽連不到。

「老娘那個對象，可沒芊菱丫頭那個那麼老實。」王大娘對紀維興沒好印象，但對他的癡情與執著還是滿意的。

「他家的人，先是推三阻四，後來便退了親。」

王大娘的未婚夫一家，門戶原是不如王大娘家的，可發生這種事情後，一下就高過她家許多。

加上這種敏感的名聲，那戶人家更不想要這個媳婦了。

可是他們也怕人言可畏，不敢直接退親，就一直拖著。

「一拖拖到老娘都滿十八了。而……換了一個……便是現在『那位』，開了恩科。」

接著便是爛俗的薄情郎榜上有名，拋棄元配的戲碼。

「當然他們用了很高大上的理由，說老娘幫著爹娘做生意拋頭露面，不守婦道，不尊女德，他們才無法按照婚盟結契。絕對不是他們薄情寡義、嫌貧愛富。絕──對──不是他們無法同甘共苦。絕、對、不、是他們害怕受老娘家牽連。」

王大娘咬牙切齒，她娘就是這樣給活活氣死了。

她爹自那之後，身體也差了不少。

「大娘，別氣。」無名討好地給王大娘添茶。

「老娘才不氣。當年老娘的師父都教訓過他們了。」王大娘平靜地喝下一口茶水，笑了。

南飛鍠掰著手指算：「大娘，你師父是老閣主？」

王大娘睨他一眼，真不想嫌棄這傻孩子：「算是罷。」

「算是？」南飛鍠不明白。

「他沒正式說過收我為徒，老娘只是自己看，自己琢磨出來的刀法。」王大娘坦白道。

她就是看著其他俠隱閣弟子練武，一點一滴猜出門路。

蒼鳴子倒也沒阻止過她，顯然是默許。

「他喜歡吃我爹做的菜，兩人有點交情。老娘的爹，快死的時候，便拜託他關照我。」王大娘道。

話鋒一轉，王大娘吐槽：「你們現在的小子可不知道，俠隱閣當年可窮了。」

她爹得到蒼鳴子許諾後，像是在趕時間般，直接就兩眼一閉，往西天奔行。大概是追她娘去了。

蒼鳴子便將她帶到廬山上，她就這樣在俠隱閣住下來。

蒼鳴子說過，她隨時可以離開，他會給她準備好需要的一切，無論她想獨自一個人過活，還是找人成親，他都會將她當作親閨女照料。

「老娘當然不想成親，但也沒想好未來該如何。」

她就這樣先留下了。

她的脾氣是在留下的期間，慢慢增長的。

「你們能想像到？那看似寬容又武藝高強的人，私底下愛吃美食，不愛打掃，喜好『念經』，對徒弟的培養是半放養式……新進的弟子沒屋子住，只能睡樹上，美其名練功。吃食上也沒多少東西吃，老頭兒讓弟子自行想辦法，甚至有人曾經餓到狂吃草根。學不會賺錢的，通通只能回老家種地。」王大娘瘋狂吐槽。

連她的屋子，都只是間茅草屋。

整個俠隱閣最大氣高端一點的地方，就是練武場。

蒼鳴子住的屋子還沒王大娘的好，會漏雨。

「練武在哪不是練？居然把錢花在這種地方……」王大娘的白眼都要翻到天靈蓋了。

再一看閣裡的收入與開支，她自己動手寫出帳本，算清楚後眼前一黑。

負的、負的、負的……

到處欠債還好說，已經欠債了還在救濟百姓，王大娘只覺得未來黑暗。

王大娘心一橫，主動扛下俠隱閣的生計，做些手工活換錢買食材。

還自己闢地，種些青菜貼補。

硬氣阻止蒼鳴子平白無故救濟「所有」人，幫有錢人時，該收錢就收錢。幫品德不是那麼好的人，更該多收錢。

沒錢付的百姓，就付出勞動力，幫俠隱閣蓋房子、提水、送柴、打獵……

你說為俠，路見不平就該出手，不求回報，可以。

但主動上門求助的，你不根據情形要求回報，純粹是傻！

別說那老頭兒還總倒貼！

這破習慣還是從東方祖師那輩傳下來的。

難怪這麼窮。

俠隱閣在王大娘插手管裡後，漸漸有了點，屬於真正門派的氛圍。

屋子漸漸多起來，新進弟子不再因為沒飯吃，被迫回家種田養豬，放棄夢想。

她把俠隱閣的規矩真正弄出雛形，才有了現在弟子們做差遣換零花錢的模式。

人多就會有老鼠屎，出過幾次問題後，蒼鳴子才把考校弟子標準與流程弄出來。也就是現在春校的前身。

「老閣主這麼隨興？」南飛鍠好奇地問。

「哼……你以為東方祖師是多靠譜的人？老頭兒跟我形容過祖師爺……」王大娘打量起南飛鍠，嘖道：「跟你這兔崽子的性子差不離。」

「咦？真的麼？原來我跟祖師爺很像啊！」南飛鍠很高興聽見這個。

「不是在誇你。」無名嘆氣搖頭。

「不是在誇我？」南飛鍠又懵了。

眾人忍不住哄堂大笑。

在修復匾額的俠隱閣後進，也偷偷瞟了這裡幾眼。

「靠著理想與一股衝動，就想一齣是一齣。嘖嘖……照老娘當年的想法，想當大俠的都是傻子。」王大娘越吐槽越起勁。

蒼鳴子答應她爹關照她，根本是她在關照俠隱閣！

可以說若不是她，俠隱閣容納百家的想法不會實踐。

一個寒磣破舊，在山頭上，又毫無名氣的破武館，根本不能讓人信服。

有夢想是好事，但能不能想想如何去「實現」，以及如何實現的「過程」！

介入多了，王大娘就捨不得離開了。

她不放心把俠隱閣後進交給不靠譜的臭老頭！

南飛鍠不知從哪弄來花生米，和眾人分吃，聽大娘說話，連連點頭。

「總之，老娘就是不放心，便這麼留下了。」王大娘把一壺茶都喝光了。

王大娘見證過，俠隱閣從沒沒無聞，到聲名鶴起的完整歷史。

經歷過三代俠隱閣閣主的更迭，俠隱閣真的沒有比她資格更老的人，尊稱她一聲大師姊，無可厚非。

「只是老娘除了手藝巧，廚藝上有天賦，在武道上卻沒什麼慧根。和當年那武家的蠢小子一樣，只能以勤補拙。這才勉強練到能鎮壓剛入閣的臭小子們。」

所以俠隱閣遇險，她總是只能幫忙疏散武藝不夠高強的弟子……

但王大娘給俠隱閣帶來的影響不是只有好處。

石崑曾經抱怨，俠隱閣對弟子的過度呵護，會讓弟子無法成長。真正踏足江湖，只會死得很難看。

這便是王大娘插手閣務後，帶來的影響。

石崑說的一點也不錯，這樣養成的弟子，都太嬌慣。

以至於先有唐三長叛離為匪，後有何滄英、宮紫痕叛逆弒師。

幸好他們本性都不壞，最終皆能選擇回頭。

在陸續有人做出那樣的行徑後，王大娘就開始淡化自己在俠隱閣中的存在。

專心做個廚娘。

不再介入閣務與弟子的培養。

「那為何唐師父也說您是師姊？」無名好奇地問。

王大娘冷回：「哼，叛閣為匪的弟子，有臉回來，可沒臉在老娘面前裝啥師兄。」

她可是已經將俠隱閣建立成有模有樣的門派了呢。

「然後……老頭兒就差點把俠隱閣又給弄破產了。」王大娘垂下嘴角，用很嫌棄的語氣說道。

無生教之亂，為了搏名氣，為了推廣俠隱閣的理念，蒼鳴子去參與了武林盟主之爭，加入圍剿無生教的隊伍。又在戰亂中，將俠隱閣大部分資金，都用在救濟受害者上。

幸好後進已經培養起來，也和其他門派有了交情，俠隱閣才不至於一下子倒閉。

楚天碧上任閣主後，第一要務便是想辦法賺錢。

聽說木人心發狂之事後，便將木人心拐入閣中，後來新建的俠隱閣，資金都來自天機閣庫房，連大部分武學典籍也是從天機閣運來的。

蓋好新俠隱閣，後山練武場成為過去式，靠近那處的小破屋，都被推平。可還是把舊練武場的殘骸留下當作紀念。

「能當這閣主的，沒一個不是腹黑的。」王大娘哼道。

眾人看向蕭芊菱，蕭芊菱朝大家淺笑：「大娘開玩笑呢。」

王大娘盯著她嗤笑，這也是個芝麻包。

「不過也幸好老頭兒去參加武林盟主爭奪，還拿了不錯的名次──排名江湖第四呢。」

王大娘還沒說完，南飛鍠問：「那前頭都是哪些前輩啊？」

「哼，坤龍門孟門主第一、聖巖宗鏡光方丈第二、真武道殷道長第三、咱們俠隱閣老頭兒第四、火雲洞洞主雲曦子第五、冰清劍派曉峰師太第六。」王大娘有些得意。

「哇……冰清劍派果然很厲害呢……」鐘若昕讚嘆道。

曉峰師太還是六大高手中唯一的女性。

「那大娘，怎麼說幸好？」無名捉住重點問道。

王大娘意味深長回道：「名丫頭啊……你被楚哥打趴過那麼多次，沒覺得他的心法怪異？」

無名氣得臉鼓起來，大娘幹嘛又提她的黑歷史！

「傻女娃兒，老頭兒傳楚哥的《虎溪三笑》是改良過的一門心法。最早的版本，江湖人賤稱為『魔功』呢。」

要不是改用好聽的名字，又改掉那門心法裡，無盡奪取並毀壞他人功體的險惡之處……再加上，蒼鳴子在武林盟主之爭時，表現出的實力，以及在戰亂中真切的慈悲心。

這門功法，便僅能是人人喊打的魔功。

誰希望自己苦練一生的功力，都用在滋養對手之上？

「燃燈倒也算是替老頭兒擋了一難。」

否則被清剿的魔頭，真不好說是誰呢。

當時的江湖人士，最是討厭俠隱閣的特立獨行。明明就是個只會說大話，又沒錢又沒人又沒名的破武館啊！

蒼鳴子將俠隱閣的名氣打出來，才讓別人覬覦與不屑的表情，變得有些忌憚。

吃到大瓜，眾人面上皆顯吃驚。

淨更是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原來她繼承的心法，是這樣的……

「淨丫頭別多想，那個懶鬼不是經常跟你們說，工具是工具，端看用的人如何用。刀劍是工具，知識是工具，醫術也是工具。這心法也一樣，用於正處，便是好的。」王大娘寬慰道。

眾人聊著，後進們終於將匾額補好色，重新裝上。

王大娘示意許小媛去檢查，並給予報酬。

這大食堂，未來便是許小媛的責任了。

「那、那……其他幾位師父的過去又是……？」無名想知道楚天碧幾人的過往。

「臭丫頭，楚哥不還沒死？姓段的臭小子也還在，想知道自己去問他們。」王大娘拍了一下桌面，起身回廚房後頭休息了。

她才不想讓那幾個老屁孩的破事，從她的口中轉述給這些傻孩子聽見呢。

那幾人的過去，都是又臭又長的裹腳布。

可沒她的過去那麼簡單無趣。

這才講多久，她就覺得想睡覺，還讓她講別人的過往。

真當她吃飽撐著，閒的。

眾人沉默好一會兒後，無名看向段紅兒：「紅兒……」

段紅兒無奈輕笑：「好，等我寫信問爹爹，再和你們說。」

「紅兒姊姊最好了！」鐘若昕撲上前抱住她。

笑鬧過後，和許小媛道別。

將帶給王大娘的禮物留下，他們便又各自散去江湖的某個角落，懲奸除惡，行俠仗義了。

※後記※

嗯，歲寒三俠的過往快寫(Ｘ)掰(Ｏ)好了。

正在核對時間軸，避免B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