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我上的第一所幼稚園，位於鎮上規模最大，隨時市聲鼎沸的市場旁邊，一家天主堂辦的附屬幼稚園。

老師頭髮短短，鉤在耳後，嚴肅而少微笑，至少面對我時，我幾乎感覺不到一個年輕老師該有的親切溫柔。

當時的我，經常眉宇輕顰，惜語如金，無論老師如何威脅利誘，也難敲開我的嘴巴回答問題，表達意見。

一次休息時間，另一班老師過來聊天，她請教老師如何編排座位，我的老師清楚地告訴她:[討厭的，不合群的，都編到角落旁邊。]

當時，我正坐在牆邊座位，進出困難，沒什麼特殊必要，下課時間，我都安靜呆坐椅子上等上課。

老師的話似乎沒在我的心靈烙些什麼印記，只是，往後我更不愛開口講話。

我始終相信人的感情應是雙向迴流，互有往來。老師討厭我，我必然有其討厭之處，誰會喜歡一個老是關閉心扉，不言不語的人?偶而憶起這位老師，我毫無怨嘆。

後來才知道，老師是爸爸同事的妹妹，幾年後遠嫁日本。

現在她應是白髮蒼蒼，兒孫繞膝的幸福老太太，只不過在她的記憶中，是否還存有一個孤立不合群的孩子的身影呢?

第二年換到國小附設幼稚園，大概憋了一年，有過一年的焠鍊，於是有絕然於過去的表現，這種表現讓父母大感緊張，唯恐純樸家風下，可能要出個女流氓。

這一年幼稚園生涯，我潛能盡發，自我意識強烈表達。

教室庭院的兒童設施得由我先挑選，哪個白目的侵占了我所愛，我必定左右開弓，把他打到倒地。

所以，第二年的幼稚園生活，僅留下一項記憶，我站在講台邊，眉頭深鎖，怒目瞪視同學們安坐椅子上上課。

巧的是，這位幼稚園老師竟然是爸爸另外一位同事的太太。

那個時代沒有聯絡簿，也不作興家長接送孩子，我的種種在校行為應該是透過關係，才轉到父母耳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