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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05/09 07:08:49瀏覽1912｜回應6｜推薦35 | |
| 我既然自稱是無神論者，可不就根本不在乎所謂身後的世界，管他另一世有神無神，有無終極審判也不錯，判我如地獄嘛，上刀山入油鍋，悉聽尊便。我在世上承受得還不夠啊！活都活夠了，豈會在乎死或死後呢？該痛的，該受的罪都承受經歷過了，你還能怎樣。人都死了意識都沒了，你把我鞭屍就鞭屍，炮烙就炮烙，有屍無屍都悉聽尊便，任意懲罰處置，隨你神啊，鬼的，推算你能折磨的至多也不過是一坨沒有感覺及意識的骨灰，隨你怎樣整治，完全不關我事，敝開來說，我不是說我死到連屍骨骨灰都不存，整個人及意識更是邊都沒了，你要整治什麼啊？
儘管現在社會，宗教與信仰是最大的顯學，和尚神父主宰了各階層的人民的精神與倫理道德，絕大部分的民眾都自動或被動地成了神佛或鬼怪的信徒。人人不管他現世是好是壞，做得如何，個個可都在為後世或來世修行。我卻不然，我向來不理會死後世界，像我這樣一個務實的世俗小商人，向來不追究探觸不及的另一個世界，我沒宗教觀，信仰有無曾是個糢糢糊糊觸及的念頭，從未具體成形，意思就是說世上所有神祇都是與我不相及的偶像或非偶像。當然作為一個一輩子在現實世務上打滾的務實派更懶得去扯什麼抽象或後設的人之分析或探討。 是的，在我不再工作之前，一直是個典型的市膾型的商人，是個最入世、而且最世故人類之一。反正我那麼些的生命終極觀就是如上所述，弱者道德戒律也適於我的人生倫理：我不是不讓自己的任何物事甚至遺体留下來為害人類，我的道德觀就是：一死百了，什麼都走了，與世上一拍兩清，一清兩了，什麼都無干係，死也得死無影無蹤，在此世上再也無有痕跡。 當然你一定有話說，說做人哪能這樣？哪能這樣不留遺地。老兄，你要知道，你這套準繩套不住我底：此刻我不是做人，我不是求著要活下去，我已是個死人了，你還能要求什麼？我為什麼要造福於世，造福於你，為什麼要讓你沾便宜，為的是什麼？我若毀滅，世界、萬有甚至宇宙也當毀滅。沒有了我，沒有我這認知主體，它們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與價值。當然，我毀滅不了世界的，我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像粒灰塵像蜉蝣輕飄飄地毫無重與質地於瞬間霎那般地掠過大氣之間，來去之間根本就似無有一般，在這世上等於未曾發生過，遑論什麼大毀滅。世界絕不非因我而毀，況且我也計不及於此，我最多只能顧得住自己好死好活。 老扯那些有啊無的幹什麼？話說回來，我是個務實的商人，話題不尚扯遠，就只能說自己身邊事；就是說我既已瀕臨棄世，怎念頭上還得要那樣釋手不開呢？難道我非得帶著我在世上賺到的阿堵之類物事進棺材不成，當然於我不是不屑帶進棺材，而是用掉燒掉。但無論怎樣來處置，把念頭囿禁在這樣一個侷促小氣的執著上面也未免胸襟窄小得可憐。 我或你不是說過這類事是事不關己，然我們卻大可追究下去，到底人世間執著不捨的物事到了這個節骨眼時候還值得你如許牽掛嗎？到底花光在世上所積存所賺取來每一文錢，和原封不動地遺存，照我的說法是扔棄在人世上，究竟有何不同？是的，話說的是不錯，但我就是不能釋懷，我就心懷怨恨，我恨惡生於此世，懷恨自己一生就是得為生存和生活做了一輩子牛馬。做事做生意為的是賺錢，而賺錢就是做守財奴，這點我放得開，關於金錢流通上面我服膺西方的經濟學，我也認為賺錢就是為著花掉，這才是生活，也是人的宿命；換句話說也就是人們叨念不離口的追逐人生。若不把它花掉，若不為著改善生活，我何須盲目地矇著眼把這一生投擲向前做牛做馬直到老死。當然這就是我此生目標呀！所以，也可以反過來說，若不將之花光扔盡，我如何對得起自己 ，對得起我這一生盲目的奮鬥。所以纏夾半天，不管人家怎樣想？會遭到如何堅強可怕的辯駁推衍，我還是一定要盡我所能花光光地走路，直到一文不謄地才離開。 事實上，我也不存心好來好往地好好離開，如要可能，我非要欠個世上一大筆才走開，活著我時付出太多，死的時候總要撈他一票才扯平；當然不可能扯平，我們這種人就是生來吃虧，做牛做馬就是命，我們雖是為己掙錢，但反過來說還不是為他人為社會國家做賤役，為了掙那錢就把自己一生作賊賣馬。我沒什麼，也同樣就是世上佔絕大多數的，孜孜矻矻辛勤一輩子，死的時候還什麼都沒有可憐蟲一樣。我有點小錢，但感覺也和窮光蛋一樣什麼都沒有，連喪葬費都沒著落，燒燒屍骨的費用都無著落。反正拖到最後已沒我事了，剩下都是活人們的事情，我就要窮光光地走，到時你耐我何？幫我屍體往淡水河一扔，或是在珍丟路邊理也不理餵野狗吃了。隨你，留下麻煩都是你們尚存活於世上人的事，可與我再也無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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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小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