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11/07/28 21:24:47瀏覽664|回應3|推薦45 | |
※ 《「隱沒」這本小說計劃在十月份時推出,這是本非常了不得的創作,對一代作家的創作體驗與生活作了一剴切深入地剖析(不容諱言有所影射,然而全然出諸虛構想像,一點也沒依賴報導實錄,也幾沒參照任何坊間著作。)。作品誠然了不得,問題依舊還是沒有幾個人肯來一讀,總覺下了如此大勁,社會給的回饋完全不成比例。當然推動無方是最大問題,但偶只有這點能耐,實在不曉得該如何再加把力來推銷,眼前想出一促銷辦法,是照學聯網作家同文使用過的辦法,把原先未校稿的舖文刪掉,重新把校稿再舖一次,以期多少吸引來一些讀者。》
蘇聯流放作家蒲寧在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後的致答謝辭中說:「 如果你知道一個流放作家嘗盡了多少苦楚與屈辱的話,如果你知道一個流放作家多麼想回到他的祖國的話,你是會理解這種悲痛的。」 蒲寧說得沉痛無比,然而,我卻絲毫感受不到作為一個流放作家移居他國和離鄉背井的一般小民之間的沈重與感受有何不同。對我而言,蒲寧這樣說不過是他個人的誇飾,自我標榜故作深度的矯情詞。 遷移他國,人生地不熟,一切從頭來過,固然不容易,但這是作為移民必得經歷的過程,為了長遠的未來必得經受的犧牲,有如再一度的求學經驗。我同樣也是從共產制度下溜走的作家,對我而言:作家和一般人不應有所不同,我個人以為自我標榜作為作家的特殊也者乃是一種下作的做作姿勢,一個存心做社會寄生蟲的扭捏,心存乃是為著不用從事實用之生產,而以靠一己念頭寫作得到社會供養維生。為了繼續寫作下去,為成就一生的重要作品而推托苟且的人,儘管我不接受也不認同共產革社會革命觀點,但是在這點上我不得不認同共產党的觀點,事實擺在那兒,下了農村,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後,你就不得不接受農人的對生活的認知,一粥一飯當思來處不易,沒有辦法不去體認其間的差距與不同。作家總想從他所處的社會裡面得到支助以持續自己寫作的夢,他們自認是社會演化的推手,以為伸手去向社會拿取絕不為過。他們不事生產,總想檢現成的便宜,他們是農工的無產階級要消除的社會渣滓。 社會主義革命者的立場我了解也頗能体會他們的苦心孤旨,但不會全然否棄我作為一個作家在現世社會的作用,寫作者在社會上當然有其不同於實際生產的功用與效益,物質畢竟不能全然取代心靈。佔据知識的一方常不容於統治的一方,而且具獨立人格的知識份知永遠是站在統治者對立一方,古往今來臭老九縱不斷被統治階層打壓,可自有歷史以來寫作者始終屹之不搖,焚書坑儒不但未曾消滅讀書人與作者,反而更彰顯其不可或缺的重要性,他們確實而一直是歷史與國家社會的推手。帝王將相縱統領整國家與人民,但知識份子卻佔据更重要的啟蒙與傳承作用,沒有知識份子的建言斡旋所有的規章制度無從建立。沒有一個知識份子會看輕自己,大陸共產党無論如何對知識份子及知識打壓並不曾消滅掉知識份子的自尊與自信。 我雖然某種程度上可說是名成利就過,但以中文為寫作工具之於我也正如許許多多陸續奔馳於山陰道上的文學青年一樣是條漫延於荒山瘠徑之不歸路。遷移異國,當然有其困難與焦慮,尤其依然懷抱著繼續創作的夢想,沒有市場的作品等於是廢物,我若要繼續創作就不得不設法調整方向。一般移居者,相信除了初期適應的困窘外,終得逐步摸索出生存的活路,其後實與原先國內生活難說有何特別之差異,除非原先是備享榮華富貴的帝俄貴族,流落出來後一貧如洗,又無一技之能。何況廿世紀的疆域感漸泯除,加之交通愈來愈便利,這裡那兒,本國外國,差異不那麼強烈,已難有早年流落異域的思鄉情結。 我最初來到都是西方人的異域當然免不了遷移陌生國度底驚駭震撼,猶憶起初乍臨世界第一大城的訝異,高樓矗立直聳上天,街頭繁榮紛亂,我又夙來不識路。每到新地方常會半天覓不回歸路,總是帶著一臉迷糊四處摸索。所有一切都是嶄新的經驗,風俗人情世故,樣樣都得去重新學習体會。陌生的大都市連付計程車司機的小費都是煞費週章的体驗,不曉得從何拿捏。第一次和朋友坐上車,下車照錶付完車資,相互猜疑,不知應付多少小費。討論後,將找回的零角如數遞過去,不料該粗獷的意裔司機竟然鄙薄地譏剌: 「你們留著吧!」 順手扔回到朋友身上。 最初在紐約那段期間,總是略有所知又不全然了解,一再在走出地鐵站後,頓覺迷失路途,四週環境奇異擾攘,處處陌生又顯得敵對富挑戰意味,既不同上海十里洋場也非香港中環的繁榮熱鬧。不同的時地人,每每剛走出幾步,突然警覺竟然没有一處街角或路牌能指明方位或知曉的路標。連棟高樓的陰蔽遮盡日光,街上黑人穿梭,個個呈現威脅底態勢,不由週身發寒頓生恐懼籠罩之感。周圍建築物於人一種天旋地轉地錯覺,似乎勢將倒下。猶豫不决該走的是哪條路,一再掉頭轉向尋路,益發不知所踪。 但是時間會調整生疏感,住定在紐約下城的救世軍宿舍後,雖所處是頂沒落的區域,也不時聞及附近區域搶劫殺人強暴等情事,可也倒從來未覺著不妥,或擔憂顧慮及安全問題。而且不需多少時間,很快就熟悉環境,由於自己自幼打下的英語基礎,加上來美進修後,適應及學習得尚不錯,不花多久時間就有居家的自適感。開始從容享受大學裡的圖書設備,以及當地文化機構,參與寫作班,很能够把这個地區認定是我的棲息之所。平常獨自一人不時去街角處一家速食餐館購食,逛小書店,按時上投幣洗衣房。每天固定欣賞路邊的咖啡屋、水果攤……一路順次排列而來的小商店,不覺得與我在上海時的生活有多大差異。 異國謀生,中國人從種種途徑迅速摸索出適合自己原先的生存方式與方法楔入當地社區,由於經濟緣故,當然以便利節源為最大公約數。我們民族流落四方總是勤勉持家,努力為前景奮鬥,体型孱弱的種族,只有更勤力用心,更花心思來爭取生存之一席之地。感傷自憐嗎?不會,所有遷移流落到異國求生的人民豈不經歷同樣的焦躁與歷程,作家有何更甚的不幸。 莫大新書 |
|
(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