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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8/14 09:47:14瀏覽793|回應0|推薦4 | |
過往
荷澤開刀後,雖視力暫時止住惡化頹勢,但不能閱讀,起先我配合著盡量為他誦讀。久之,覺著兩個人時間都投在上面都感得不行,他為了体恤我好繼續我自己的工作,不必花太多時間在他身上,每天除了讀報和抽誦他以前閱覽慣了的幾份雜誌而外,為打發空餘的時日,他自行設法去聽收音機廣播,不再要求我讀書或小說給他聽。既不能閱讀,漫漫長日,他只有往復地聽新聞、電台種種對談節目以及廣播劇。流行的通俗小說故事劇讓他逐漸著迷,那些故事剧或小說戱剧向來是他瞧不上眼的,卻是我的嗜好。通俗作品和好萊坞電影一樣一向能讓我潛入著迷,我長久以來就容易沈迷於通俗作品上,他笑我是庸俗胭脂故事愛好者。現在到了這個地步,反過來,他倒聽這些雜碎上癮了,無論冒險劇甚至以往嗤之以鼻的言情故事讓他成日成夜聽得不釋耳。由於空閒下來的時間難與打發,他不得不掉入這個庸俗而且易於麻醉的泥沼。像他這樣一個有思想有見識,一向自己督促甚嚴的人,竟然淪落到成天無日無夜地專心來聽這類廉價故事的地步,實讓我感到有些悲慘,但轉念卻認為眼前的狀況還算可以,視力微弱,但保住了,對現實之妥協本就是人生之必然。 就我而論,他肯耽逸在這上面,對於我可算是種解脫,我還得忙著做自己的事。雖然為他的向下沈淪有所悗惜,但私心裡又不得慶幸得到一些解脫,不用一直陪著他旁邊,為他操勞,我自己的事功也得費時間,確不宜一直耽擱下去。 這樣子維持一陣,有天夜裡他聽廣播偵探故事,聽得挺帶勁,故事講完畢,他在興奮之下,自行起身,準備摸索回房上床。不想竟站不起來,膝蓋一軟,整個人又跌回沙發。我正坐在對面打字,吃了一驚。問聲: 「怎麼啦?」趕忙趕過去扶他。他兩眼翻白,身軀鬆軟地癱在椅上,我吃驚得幫他扶正在椅上。他不能言語,癱軟著,情況嚴重,我趕緊打急救電話呼叫救護車前來送他往醫院急救。 荷澤突然癱瘓地住進醫院,讓人始料不及,情況一時之間讓我一個人難以應付。陪著醫護看病照料之外,更要緊的是医葯費及住院費,立即讓我無所遁形單身面臨如此沈重的大負坦,我無路可覓,但又不得不振作起來一肩擔負起這付沉重的擔子。 我們兩人孑然一身,無處可求援,又都別無積蓄。醫院雖然接納在先,但事情也都擺明攤開來,一擺明也就是最現實的場合。主治醫生告訴我情況是要進行大開刀手術來拯救,別無選擇之下,當然唯有請求他們進行一切可能的急救手段。 同意就得先辦手續,第一項揭示給我看的就示手術費用,那可是天文數字,我們完全沒有可能負擔。不能即行負擔即得提出相值的擔保,得提供不動產或證券等相值有價物值設定抵押擔保,醫院才能進行昂貴的拯救工作。 「如果你們沒有擔保,照規定,我們就得幫病人轉置到平民扶助醫院去。」 招我去接洽的護士長最後是這樣跟我說。 回到病房,我不知該如何辦,是否應答應轉院?同病房鄰床也是陪先生來急救的一位太太和藹可親,無法可想之下,我遂向她打探。 「你不能同意讓他們轉院。」 她一聽立即如此表示。 「為什麼?是平民醫院醫水準不及這裡?」 我不曉得其間除了收費的差異,還有別的甚麼差異。 「那當然,那邊不會提供較先進的醫療技術。甜心,」她挨近跟我說: 「更要緊的是,你得知道;跟這邊同樣的情形,如果不能負擔另一醫院的收費標準,轉院也可能不收。我的一個同事的父執就是這樣被打發送回家裡等著死掉的。」 這可嚇倒我,我們當然不能落到如此困境。我聽她勸告趕緊回醫院辦公室先把契約簽好字保證付款,先隱住陣角,回頭再看看有無辦法可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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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