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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沒 10 ─ 刻痕
2005/06/23 01:20:45瀏覽1095|回應0|推薦3

刻痕


住入作家營內,我打起始就計數設法安排於停留的在居停的期限內完成自己下進行的寫作及翻譯事宜。我將自己的工作作了一個明確地劃分,一方面為的是掌握在時限內有效地完成自己擬定工作,同時更為著在期限終結後,好提出成績報告給基金會。由於腦中存著這樣明確的對自己指定的要求之時間進度表,加上在營區的兼職,因之使得我一向顛倒散漫的生活,突地變得緊凑而繁雜。時間按著擬就的進度一個月又一個月地馳騁,一年漫長的期限竟也濃縮得有限而短暫。

到了期限的下半段,由於戀愛而進入討論結婚的影響,以致漸不能按預定擬議表執行計劃。而結婚之後,更由於相應而來的內外諸事宜以及兩人間待整肅條理的雜務愈加打亂掉時間進度。但是嫁給荷澤,身份調整,成了常駐作家的眷屬,因之不再受原先申情贊助期限之拘限,反而把自己從這重自訂之時間進度的侷限裡解除出來。於是得以再度回至過去一向習慣的自由具文人息氣的生活,隨性自如底寫作看書的日子,這可是再婚帶來的最大得益。

綜前所述,我們完婚雖是基於現實需要的結合。可是彼此來自不同的種族、文化與背景,共同生活在一起自然存在許多縫隙與突兀待磨合。我們都是備歷世故的過來人,平常又慣於耽溺於理性地探討問題,一些觀念上的差異確實可經過商榷來溝通。

我們討論過許多問題,生活上的,感情上的,寫作上的,倫理上的,社會上的種種問題。兩個人婚配之前,觀念上最先的抵觸就子裔問題。荷澤這個人雖是個開放的作家,崇尚自由,感情不願被圈禁、政治與社會觀相當左派激進。但是許是為了自己催毀了原來的家庭,以及兩度婚姻的破碎關係,到了這個時候,讓他開始珍惜起家庭及子女的關係。

他喜愛朋友的子女,極喜愛小孩,幼小的小兒,而且特別地垂憐嬰兒,那種無瑕又無助堪憐的模樣,常自嘲到了這個年紀開始有祖父母情意綜。照他說的話:「幾乎讓他產生種出自內心中痛楚般地憐愛。」。

每每散步,走在路上遇著嬰兒推車裡的乳兒,他都忍不住要回顧或上前跟推嬰兒車的年輕父母寒暄一兩句,順便逗逗嬰兒。他跟我坦白,自己覺得愈大就愈感到中心生出愛憐裡幼兒的衝激。

對於朋友親人的子女,一見著心內常生出說不出的欣賞及喜愛,他說原來他並不親楚自己的父性原來竟是如許強烈。對自己家人孩子,他後悔得當初付出的都不夠。現在他的子女都己是過了二十歲成人了。第二度婚姻未帶來任何子嗣,那個時候他也計不及此。如今自覺有了年紀,漸開始感覺渴慕家庭的溫暖。

說及嬰兒車裡的小娃娃,這裡面就存在著兩人間的文化歧異。對於哺育子女,這方面他又一反他的開放心態,相當秉持西方人隱諱保守的態度。他認為在中國城所見,有雜貨店主婦公然坐在店舖櫃檯,一面顧店,一靣半遮著胸脯餵嬰兒母乳,他不但認為不雅,也以為不宜。我則認為出於實際上需要和生活習俗,難說不妥。店舖主婦來自中國內地,我清楚那兒向來採用自然哺乳,當眾餵嬰兒乳,無人以為異。我跟他說:同樣的,西方男女經常半裸体出入海灘或公共場所,那麼普遍且習以為常,也無人以為異。這種行徑讓保守的中國內地人見著,可是認為驚世駭俗。所以出於風俗的干係,不能就此價值論斷人們依習俗作出的行為範例。

我引伸認為一個成熟的婦女哺乳,實不值得視作異端。評斷女人不宜公開餵奶,不合宜,不合禮俗,實在就和保守的東方人驚異駭怪西方女人的單薄穿著一樣。甚至可就此推廣認作同樣反映出男人本身的慾念延伸出來的異色眼光的過急判斷甚至歧視,要不然也應會像女人一樣無感。所以說指涉女人公開餵奶是眾冒犯禮儀的行徑,難說不反映文化歧視,不能說沒有依据。

對於我這樣的論據,他後來沒堅持他的看法,也選擇性地同意我的觀點。可是我們間由此而進一步論及關於子息的論點,就得不出相容的結論,雖不至於產生嚴重的爭議,但在這一方面可是全無交集。
婚前荷澤就表示:他雖然有了些年紀,但如果完婚,他仍還希望再能有個孩子。我沒認可,別的事物我可是樣樣可商量,但獨獨這一方面我卻非常堅持。

「親愛的,」他勸誘:「你還年輕,三十餘歲還是合適生育的時候,何以如此堅決地不想有小孩呢?」

我不喜歡他用這種語氣跟我說生育的事,而且提出來這樣的問題有背於他平時的理智世故的作風。我覺得他似乎只想到他單方面的喜好與期待,完全不顧及我這方面。我當時有點衝動地回答他:

「生育子女不是我一個人的事,你年近六十,先不就我的立場,就算現在萬一有了孩子,到他成年,你都得八十歲,你覺得合適嗎?我不但以為不合理,更且你也清楚我的情形,可不願意為了你的需要,把我下半生賠了進去。」

我雖盡量陳釋得委婉客觀,他聽了還是不痛快,默然在一旁不出聲。我只得再度申述我的立場:

「不要有後,是我從來的抉擇。我已忍耐夠自己了,因之,無論怎樣的情況,我都不能再接受另一個如同自己的個体。」

我暗示,我絕不接受生肓作為婚姻的條件。對生育,我持如此堅定的立場,他不能說不無失望,同時也引發他對我家庭淵源的探索。

我說:「中國人相來最看重子嗣,但那種養兒防老的觀念,我完全不曾領受進意識過,我這一生不曾反哺或作任何報答給我的父母,同樣向來也未曾想過或寄望到老年後會有子女來照應我。我覺得完全沒有這種需要或必要,我活下來直至死歿,就只是我自己的一生,只求及身而盡。我從小至大,既不曾冀望父母的遺產,自己更沒傳承後裔的念頭,完全是反我由來的宗法觀,全無寄望身後有我家族的宗祠香煙,所以你可知道我雖是出自有宗族觀的家世,但從小至今,從來沒生過任何諸如此類念頭。」

說明之後,自覺講得太絕決,不得不稍委婉再解釋:

「我不是不喜歡孩子,我對自己持堅壁清野的生命計劃,並不影響對童稚底愛顧,我並非泯滅母性,也許我不若一般婦女那麼容易表現出鍾愛子女和小輩的感情。但我和你一樣,面對幼稚無辜的嬰童同樣地有著無以抑制的惜愛的心情,同樣為嬰兒的無邪與可愛生出疼愛的溫情。我會像你一樣地感動,但是就像我前述的理由,不要有子息,或像中國諺語說的絕子絕孫是我個人當然的選擇,和我的家庭與受過的教育完全不相關。也像你指出那樣,根本相斥於中國傳統的觀念及看法。」

「你是為你自己而活,所以拒絕了你傳承的社會價值觀。」

「可以這麼說。但中國也早已改觀了,不再是賽珍珠描述的那一世代。經過共產革命的洗禮,那裡的人們早已和以前的封建社會思想劃清界限。」

我這樣陳明,表示像我這樣的思想在我出來的地方並非特異。

「較顯眼之處是我可以明白標示是為自己而活,人們以子女為自己的延續,我從沒這重需要。對於後代或傳宗接代的老觀念,我一直認為子女既使有所成就也與本人何干,子女絕非本人,他的成就是另一個人的成就,我沒法正視光宗耀祖這回事,一個人的成就對我而言,僅止及身而已。」

荷澤雖指出我的價值觀和中國傳承相乖違,但他這個自由主義者並不在意我所渉及的傳承問題。他要跟我闡釋的論題還是親子間情誼與關係。

「對子女之愛不應像你以為那樣單純,那是種愛的延續,與男女之愛不全然相同,回饋憐愛及關注可能更能代表倫常之情。」

我對他說的親子之情沒有身受的體會,但從日常的接觸的觀察我漸能体會他之會如此喜歡小孩,應是到了這種所謂祖父年紀所生出對幼嫩童稚無以壓抑的喜愛,很可以算是生理上的一種戀眷甚至可說是衝動,那種人們常指的生命戀眷之衝動。我沒有這層衝動,自然無從產生共鳴。然而同樣論及男女之情,無論愛戀及情慾,我們也有著不同的認識與体認。面對愛戀與情欲的困擾,各自的作品是對這方面認知的確切闡述,雖然並不能說明確如實地表逹自己內在洞悉,但是絕對是種對自己認知的和盤托出。他直認人的愛欲可以說是生理的需求的直接表逹,生理的需求可以不等同於愛情。情欲可以是不貞或背叛,但愛情也有貪婪矛盾的特性,他也同意西方文化襲用的「愛」這個字並未能指涉情感的真實狀況。男女之愛是生理上的欲求需要以及撫慰接觸的渴慕,是現世的,可体認的。和人類屬靈的渴望雖非等同,對神祇的膜拜及敬畏雖是對未知的恐懼及寄託,但也有其相通的證同,二者不能說絕非一樣的事体。

我沒有他由來的宗教背景及屬靈的反省思考,對他這一部份指涉,跳略而不論。我需要他認真看待的是愛情的雙方一直不是一個等同個体間的情事,所以其間的岐義矛盾與發生演發都得奠基在這個事實根基上。

我表示:「現在人的愛情矛盾的主因並不是一方是取,一方是捨。愛情在現在社會裡是雙方的意願,地位、經濟固然加深區間,可是身体條件才是男與女之間的天塹,這才是男女關係中,為什麼強暴是雙方關係不可避免而且幾乎非得成為當然的往復方式。男人與女人間体力的差異未嘗不基本原因,壯大有力的一方總是會欺凌或壓制弱小的一方。」

他不同意:

「情形不一定會遵循你講的途徑,並不是你以為弱下的一方提供另一方溫柔的需要,性的滿足,甚至勞務供獻,沒有辦法單純地看待如同性別間的歧異關係。」

他認為:

「愛的產生除了生理的情欲需要,也是社會分工的需要,我不能同意你那種女性受制於男性主宰的社會之觀點。人在社會裡面,除了個体生存的需要,更有群体適應需要。如何贏取別人的好感是本能,為逹成愛的渴求,就得表現出好的一面來贏得別人的好感。換個字句就是引誘旁人對本身發生興趣,跟你說的強凌弱沒有必然關係。」

我與荷澤在新婚期間以這樣抽象演繹的方式探討愛情及感情的意繹,在在說明我們當時存在的愛情關係。結婚之前,彼此都可覺察對方的猶豫,一對畢生投身文學寫作的作家思及為了戀愛而結合,不能不慮及到了相對底對生活與現實有相當了解的時光與年紀,對情感交流地渴慕雖未曾減緩,踟躕猶豫乃是不得不遷就現實情況而作方便底考量及調整。面向愛情這個字詞已經不再只是投入與否的取捨,也不再堅持與非就之不可,會因認清事實而中斷或棄置。

我雖能毫不含糊地表逹出我對情感的客觀看法,當其時卻頗珍惜內心戀戀的感覺,不願讓這層關係引來帶著甜澀底痛楚的感覺就此消失,有著被動地設法留存底渴求。雖然若此,由於一再默思暗忖,漸能由自己而推及他的感受,覺著他的遲疑不決,思及他可能也像我一樣,感到人生到了這個時候,畏懼接觸更勝於急迫底衝動地脅制。

當然由於願不願意,要與不要以及自我堅持與否地再再斟酌,不得不對對方再三考量,到底他究有什麼了不得之處,是否非得屈從內在無可挽救地傾倒意願,以意逆志,必要當回事地讓他曉得我的感受,非得把軟弱動情的一面顯示出來。一個堅固防護內在的厚殼可否抵禦外在不無蠻橫地抵悟與入侵,然而意向與所有底關注僅只繫於外面情境地反映。

我認識自己脆弱部位在於其時我開始敏感体會出所謂美麗或性底吸引即青春,失去青春即然失去美或性感生動,再墮入情網,或理解明白愛的豐厚及耽陷都應減半。在認得青春漸去之際復墮墜於愛戀之中,不論處於何種情況,都免不了顯得凄涼凋蔽。

內在底猶疑更是反映本身對愛的可能之遲疑,我不能真實而確切地投入,我比任何時刻猶更清楚;對真實的人,無從產生欲念,無法生出性欲,或者說我底狂熱投入僅是部份,燃燒的是內部心火,最深層的我卻分隔在火線之外,我仍然在自己幻想的性與墮陷或暴亂之中,我沈陷在想像的性之中,所有的情與欲都是在想像中修飾美化及激昂。

荷澤本身也非我最初印象那般自在與具浸透性,他省悟到年齡帶來底演化時刻,或偶爾不得不領悟努力而無償底一生,內裡不能說不無些微底恐慌或無助,尤其覺著身体變得虛弱衰病底時刻,言詞中開始道及他與我在年紀上差異,生命萎頓的趨向。

他說他的模樣已與氣派或好看全談不上。他說:事實上,我對他而言,太過美好理想。他自嘲他眼前是只合去老人中心去勾動風韻漸逝猶尚貪圖青春的老娘們共守晚景的狀況,春訉早過的乾枯老枝幹,該認清只合去偶配萎頓的花葉。他自憫自己還不能自省是一個已過去老衰物,一生不知所以然地不息地爭取困鬥,到了臨老之際,才恍然一切成空,一無成就,猶尚不自知還不無得意地在我面前不斷地誇飾自我吹噓呢。

他悗惜到了這時候,失去往前寄盼的寄寓。他說他一早去到室外查驗溫度時,望著水銀計上的度數恍惚間不由已地產生類比的念頭,把溫度計上量度的收縮神傷地印證到本身身心歷程上的萎縮。

回到室內對鏡刮鬚,黯然地望著鏡中的憔悴的面容,深深体會那付已被欲望與生活折騰成沈悶苦澀的模樣,己非熟悉或陌生所能形容或含蓋得了。所謂稔熟的日常操持過程原來也是種沒有反省地沈陷。他說時間是以數字形態浸蝕於我們生命之中,我們是以時日刻痕餘存的生命,終點永遠盤桓在腦海中,無時無刻在加以核算,無從逃避。
( 創作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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