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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3/21 08:16:29瀏覽1182|回應0|推薦7 | |
腳踝上腳鐐,手腕復以手銬捆拷住後,行動頓時拘限於眼前一小範圍內。週遭無垠底曠漠依舊,可是手足身体在金屬底鐐銬侷促限制下,處處窒礙難行,我唯得以小畫架為中心作為自己活動的範疇。我小小心心地在手腳可伸展的幅度內調整適應來繼續作畫,對照著鋁箔紙映照出自己形象,再度展開描摹打底構思,同時得以細瑣碎步來整理布景拾拾掇理散置四週的工具及顏料。
四肢雖被圈圄,形体圖象卻依舊描繪不成具体形狀,漂浮地心靈裡的思緒及意像卻絲毫未因之圈住,我久久描繪不出心目中被束縛的人形。四肢行動被圈制住只能作小幅度的動作與移動,作畫的雙手相互拉扯牽制,大大限制作畫的空間與能力。令我焦燥的是透過鋁箔面反映出來的不是在一個為人間物欲及天國禁忌所綑綁的受難人形象,而只是一副自我掙扎底凌虐受難圖。 這並不是我想要描繪出的圖示,雖自另一角度觀之,也未始無妨,但我希冀表逹可是另一種更具象徵性的圖像。然而手鐐腳銬不僅圈住了我的四肢 更進而圈住我的想像與心靈。但我不思解開桎銬,我本不僅要形体在桎梏中掙扎,更要讓心靈在拘禁中体會感受。 體會感受或許是一回事,那是表層的意願。深層探究,我本就是要桎梏住我,這原即潛在的意願,或者難說離家出來此地靈修的隱瞞底標的。我該受咀咒,該受刑罰,該載上刑具備受折磨。我厭煩自己久矣,容忍這個可憐復可憫的自我形象久矣,它該處罰,甚至毀滅。我一直在收集自我催毀的人物與故事,自小就注意學校裡面自虐或自毀傾向的學生,有時不禁好奇為何自己總不曾接受傳媒的暗示,去有樣學樣地模倣種種自我殘虐的手法懲處報復無益無用又無能的自己。我也不是未嘗幻想著學著某一女中學生那樣拿剃鬚刀片不斷地自割軀体,自殘四肢,或者三不五時地以鈍物甚至銳物刺戮身軀。 但所有諸如此類底想像都只不過心情低落時掠過心頭的引誘,即使悽愴暗傷填膺,默自垂淚,甚至在自我悔厭唾棄深銜恨惡之極時,忍不住滿懷洴發出來的情緒,硬生生面對著鏡中自己涕泗縱流悲厲地咆嘯搥胸之際,我仍不曾作出若何自我攻擊的行動。不是沒有衝動要催打要毀損自己,但只能讓氣膺填胸壓垮自己。深嫌自己膽小,畏怯,懼受傷害。我就是無膽,無所擔當,一點點一絲絲也無從放縱自己,無法放開自我,這是我致命傷,命定如此像個小蟲豸,無聲無息,什麼也不敢,連自己都不敢放肆地這樣畏怯無能地活下來,我為什麼要下去,為何要此小個小螞蟻深懼被踩到般地活著,為什麼不敢死,不敢稍微向前探觸一點點的可能性? 一直以來我都是在謹慎小心地順著時序與行為秩序成長與求取生活。我以為自己不屑處此墮落毀損的路途,我以為自己並不願意墮入青少年那類不成熟自我怨恨巢窟。我一直有著向上的意志,縱是個徹底的懷疑論者,卻矛盾地一直深信自己是基督教義的擁戴者,至少在心深處忠誠摯實地是上帝的信徒,謹慎地奉祠基督徒戒命,追求規律正常的生活,小心戒慎地生存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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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