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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江 春 水 向 東 流 12
2006/01/28 07:51:18瀏覽1410|回應2|推薦4

11 上清宮

由於軍方上層的交待,結果李惠航未送軍法機關,僅受到禁閉處分。李師長夫人個人運用關係當然是使他免受進一步的懲處的主要關鍵,另外的李惠航的長官也考慮到;培養一個嫻熟的戰鬥機飛行員不易,眼前對抗日軍垂亡掙扎的瘋狂進擊更讓當局迫切需要折損劇烈航空戰鬥成員。抵禦不時來襲的敵軍的零式機,保衛戰時首都底天空是最最優先,飛行員個人的不當行為實在不算什麼。

由於唐餘堯及時的消息與情報靈通,以及疏通過程中奔波,使得李家全家都感謝他的幫忙和打點。

事情釐定之後,大娘跟唐餘堯說要擺桌酒來謝他。他連忙推辭:

「大娘千萬不可,在這裡我還打擾少了。否則要我這晚輩怎麼承受得起。惠航跟我兄弟樣的,他的事還不就是我的事,這是我應該效力的。」

「那怎麼好哩?請餐飯也算不得什麼?你這樣豈不見外。」

「不是見外,吃飯的事不用急,何不等惠航出來後,大家一道來慶祝。況且下週我準備出遊,不在市裡面。」

「去哪出遊?」

「局裡同事邀我去灌縣遊玩,我正想問您可否邀惠芳一道出去走走?惠芳說來重慶都把她轟炸得麻痺了,想趁暑假出去走走散心。」

「這個啊!」

讓家裡尚在讀高中的姑娘單身跟著一堆男人到外地出遊,惠芳的娘,不好一口答應。

「娘,我會好好照顧惠芳的。我們局裡也有人攜家眷同遊的。」

「哦!既是這樣,當然好嚕!你這個做大哥得好好照顧她,四妹毛燥得很,什麼都不在乎。」

「娘啊!女兒這麼大個人了,你怎好還這麼說。」

四妹得到應允,心裡高興,但表面還裝得不在手似地嗔怪她娘說她毛燥。

「難道娘說得不對嗎?你啊!最令人放心不下。」

「娘你就只會對在身邊的嚷嚷,我哪會像二姊、大哥那般讓你不放心?」

她嘴巴麻利,一說就說著她娘的心病上。

「唉!你二姊一去之後音訊沓然,真是提起來就放不下心,不知她現下怎樣了?」

「惠芳,」餘堯說她:「你怎好無緣無故提二姊,好好地讓娘操心。」

到了出發旅行那天,唐餘堯和李惠芳坐了一輛他們局裡的車子去四川中部的灌縣,車上還有他的兩個同事,但是並無女眷,只有李惠芳一個女生。原來唐餘堯信口開河,騙說準丈母娘有女眷同行。事實上早計劃好是兩人同遊,說出這樣的謊來為的是使家人放心,不起疑心。

李惠芳也高興用這種方式出來,能瞞著家人跟男友出來,讓她有冒險探奇之感。

出門那天,她一早就刻意打扮一番,轎車接得她上得車來立即讓同車人吃驚於她的青春可人。她顯得膚色嬌嫩,体態輕盈健美。

年輕好玩的她,興沖沖坐上車,大伙一會兒就熟絡,有說有笑。

通往灌縣的公路,蜿蜒穿過金沙江河谷,是全中國最富饒的土地之一,由於是長江發源流域所經,水量豐沛,使得這兒土壤獲得充足的灌溉,特別肥沃。

從車上望出去,只覺沿路景緻蒼翠美麗,樹木和種種莊稼交互出現,呈顯出鄉村碧綠豐饒的樣貌。河隄不時露頭在不遠田隴邊,連綿不絕的隄岸土堆常常連續與公路並行延伸,不間斷可長達二三里路之遼。河隄邊常植有大樹,路旁偶而也出現一座簡樸的小茶館,行路的人可休憩一下,樹蔭下的陰涼使得人捨不得離開。

車子駛過的馬路兩邊,一會兒是茂密的果園,一忽兒又穿過菜圃。道旁都是桑樹柏樹。較平緩的地區,就都是一畦畦水稻田, 公路兩旁不時穿插耕稼的農家土屋,屋旁大都栽有桑柏之屬。

汽車一路行進,車裡有人哼起流行曲調,是韓蘭根的「春天裡來百花開」。

餘堯的同事一個姓張,一姓陳。是張在哼。餘堯稱呼陳定吾為大哥,張鴻笙雖被呼為小張卻是三哥,他們是在幹校受訓時結拜的異姓兄弟。唐餘堯排第五最小 ,另外兩位兄弟在別的單位務。

那歌曲李惠芳熟得很,是她平日愛唱的歌。她旋即跟著唱出歌詞。唐餘堯聽了也跟著哼。他在旁邊問她:

「覺得怎樣?」

她點頭,表示很好,但繼續歌唱,沒有停頓下來。

唱完這首,又接著唱天倫歌、長城謠、松花江上。惠芳跟張很合拍,一首接著一首的唱,旁邊人把耳傾聽。歌詞曲調愈唱愈慷慨激昂,一車內敵慨同仇。大伙連開車的司機在內都忍不住振奮地隨著詞曲打拍子。

「好!兩位唱得好。」

陳定吾率先鼓掌。

「鴻笙今天可遇上珠兩采稱的好對手了。」

唐餘堯也跟著稱讚,又對李惠芳介紹:

「小張可是我們局裡首席男高音。」

「哎喲!你早不說,害我不自量力,竟跟著一路和下來。」

「李小姐嗓子才好,應說是我沾光才對。」

「哎呀!羞死人哪!」

「哈哈,你們彼此都別客氣,都唱得好,我們這一路可算飽了耳福。」

說笑間,到了灌縣。

灌縣是從漢代李冰父子就鑿渠治水的全國知名水利之都,下得車來,顛簸得個個伸腿哈腰的。坐了半天車,都喊吃不消,而且已近午餐時間,大伙都餓了,先找處講究的餐館用餐。然後開始參觀景點和水利設施。

灌縣的水利建設名聞遐邇,蜀人長久以來發展出獨特而實用的灌溉與調節水量的系統,既有地方特色,風景又不殊。但由於還要趕路,不好太耽擱,於是他們走馬觀花大致看了看。趕著在各景點觀賞,雖各處都頗值一觀,然最令李惠芳驚異的是竹索橋。從橋頭放眼望去,只見寬闊的河床上,一條似眾多欖索綑縛的竹橋晃蕩於兩岸懸壁間,偌大的河床竟然靠竹索為橋相連為來往的交通孔道。

竹索橋垂懸在河床中間,看上去晃晃悠悠的,外地來的人看長麼長一條晃動不巳的竹橋,多半不敢上去,除非膽子大的,才一試。

他們聽司機說有人上去走了一半,竟然被晃得嚇到蹲在竹橋當中不敢動,害怕一動就要掉下橋去,結果後來要膽大識途的上橋去,把他拖回來。

張鴻笙取笑:

「能拖回來,算好啦!不要動用兩個人一前一後背回來,那才難看。」

大家都不敢輕易一試,唐餘堯故意挑激李惠芳:

「四妹,你敢嗎?敢不敢走過去?」

「你敢?我就敢?」

李惠芳不示弱,也反將他一軍。

「好!我走前面,你敢,就跟來!」

「餘堯,她一個女 孩子,你怎好激她上去。」

陳定吾君子風度,覺得這個激將法不好玩。

「沒事,她膽子大,我就來試試看?」

「你先啊!」

惠芳要他開步。

唐餘堯掉頭往前就走上橋,李惠芳跟著也上了橋,橋上不穩當,愈往前,搖蕩愈厲害。唐餘堯看惠芳毫不顯怕懼,故意使壞,扶著竹攬索加快腳步,女孩仍然緊緊跟上。唐乾脆用跑的,儘管兩人跑起來更使竹索橋晃蕩得厲害,跟本立不住,幾乎像要掉下去似的,橋這邊兩位同事看著都著急。但李惠芳仍不示弱,併著命直追上去,兩手輪流抓緊竹欖交互換手向前。

好不容易到了對岸,唐還往前跑,惠芳繼續追過去。

一轉過崖壁,對岸己看不見他兩,唐才停住。女孩喘著氣追上,一臉發白,氣得捶打他。罵他:

「你過份!不要命了!故意上橋瞎跑,要我們都摔死嗎?」

他抓住她雙手不讓打,一臉壞笑,而且一把摟住就吻。

「不要!」

女孩掙扎,警告:

「會被他們看到的。」

「不會!沒人看得到。」

他摟緊,不讓她躲開。 狂風驟雨的往復愛撫熱吻,一直吻到她軟化,才細聲耳語:

「我怎會不要命哩,怎麼樣也得等到我們完婚啊!」

半天他們才回到對岸。張和陳都沒過橋,見了惠芳都稱贊她了不得,膽子真大,竟敢用跑步過竹橋,是女中豪傑。

惠芳問他們:

「這邊的橋怎麼都用竹子來蓋呢?」

陳定吾回答:

「這都是自古傳下來的辦法,可能超逾千年的傳承,是我們老祖宗智慧的結晶。治水和修築建構竹索橋的方法,不曉得經過多少年代的試驗與失敗,累積經驗成果而後才得到我們現在看到的成果。」

「真是了不起。」

「文明的演進就是這樣來的;是人們集思廣益,歷經許多年代,不斷用心智想辦法去改進,去解決一切生活與物質的困難。」

他們一行到灌縣市鎮漫步和採購,灌縣雖是農產豐饒的地域,可是東西不便宜。

但是市面上農產特別顯得種類多,而且品種特別出色。重慶市上可見水果,這兒都有,可是格外顯得好看。他們試吃一些,味道新鮮好吃,市區望塵莫及。

當有特別碩大的產品,李惠芳看到特大的雞蛋,忍不住叫起來。

「這麼大,一個抵我們那兩個。」

她考慮想買些回去給家裡用。唐餘堯勸她:

「算了,雞蛋不好帶,回去車裡一路顛簸,到時候都打壞了。」

他要幫她稱了大蒜和大豆帶回家孝敬母親。李惠芳說不要,她說:

「價錢好貴,比重慶貴了快一半。」

唐餘堯還是買了一大堆,好像是為了彌補剛才的惡作劇。他說:

「價錢雖貴,但是,你看!可比重慶市大得多。算起來還是合算。」

陳定吾和張鴻笙對食品果蔬沒興趣,他們只光顧葯材店。

葯材很多,小中葯店內應有盡有。惠芳看了,也和唐餘堯選購了些帶回去補母親。xxx

李惠芳覺得灌縣地方很有意思,物產豐富又好玩。

餘堯跟她說如往西邊進入山地與草原,更是不一樣,那邊景緻才是特別。

最後他們找了家茶店,把司機叫來一道吃茶,準備吃完茶就繼續動身遊覽。

吃茶時,陳定吾慨嘆:

「灌縣這地方物產雖多,可是物價卻高得不得了。我以為重慶的商人吃人,不想大老遠跑了出來,外邊更貴。」

「吃茶便宜啊。」張鴻笙說。

「對!只有吃茶便宜,而且離城愈遠愈便宜。」司機告訴他們。

一行人離開灌縣,車子繼續往西南開,朝向青城山行進,約需再行四十里路,就可抵目 的地,他們預計在山上過夜。

出了縣城,就是上坡路,道路一路往山丘爬。山路曲折往復繞行,不一會就來到山脊,從頂端望下去,沃野千里的成都平原盡呈眼底。

山路盤旋,上上下下,讓人坐著發暈,陳定吾提議大家繼續唱歌來提神解暈。張鴻笙選了首激昂的「槍在我們肩上」,帶頭起唱,為大家提神。唐及陳跟著和,三個大男人唱得像出征打戰似的。惠芳沒加入,她有點累,靠著車窗專心的往外看風景。

「怎麼樣?感到暈車嗎?」

唐餘堯呵護著詢問。

「要不要擦些萬金油?」

陳定吾聽了,体貼地遞上一小圓盒虎標萬金油。

惠芳道謝後接過,往額頭太陽穴等處塗抹一番,果然清爽舒暢多了。

汽車連續攀越幾座山丘,不一會,就到了目的地的山腳下,停好車,大家各自攜帶好準備宿夜的物品即開始登山。

他們四人結伴登山,司機顧及汽車的安全,沒隨他們上來。約好時間 原地會合。

一路往山上登行,小路原先傍灌溉渠道而前,行至插有路標的轉捩點,順道橫過渠上小橋,前行不遠又遇上另一條更峭急的小山溪。山徑繞行間,路邊出現不同的山澗小溪,溪流有時渾黃,有時青碧。岸邊往往有著無名野花燦爛漫開,傍著溪流多有巨樹綿亙成蔭,行走其下一片幽閒。

四個人都年輕力 壯,用不了多少時間就來至山上佛觀。山上有兩座知名的寺廟,進了山門不多遠是長生觀,長生觀算是山前小寺。拾階而上,約再行五里是天師洞,天師洞可由知客僧安排住宿。

陳定吾認為時間夠,建議繼續登山直到大廟上清宮,那兒的設備及食宿都要高明得多,他是識途的,大家聽他的。

上山已經走了半天山路,需要体憩恢復体力,也還嬰喝些水補充,於是四人進入山門前的茶館歇腿。
進了茶館,選了桌子坐下,小二就哈腰來到跟前跟他們說:

「遠道來的,我們這的茶館現在都得一進門點茶就先付現。」

「什麼?」張鴻笙不悅的回詢:「我們才坐下,什麼也沒叫上桌,你就先要錢。」

「哪來的規距,難道還怕我們喝了你茶,不付錢唄。」

陳定吾也著惱。

「那倒不是,我們只是事先跟客人打個商量。大家躲警報躲慣了,曉得不了什麼時候,警報一響,人都四散了,到時我們哪兒收茶錢。所以不得已老闆交待客人進來得先點茶收茶錢,再上茶點。」

「好啦!就依你們規距。」

說得巧,正準備點些點心茶水時,山下警報竟鳴啦啦響起來。 xxxxxx

他們只得隨著裡面的茶客出來,跟著遊人和山村居民,選處靠山壁隱蔽處躲下來。大家警報聽多了,又是視野清楚的野外,以致警報響得再多都無動於衷,他們四個就些石頭,樹幹半坐半靠的閒聊、吸煙。

李惠芳問大家:

「奇怪山裡面,隔離灌縣城裡了四十多里竟也聽得到放警報聲。」

「我想是雖然相隔遼遠,但是警報器傳聲功能強大,加之山上空曠,好傳音,所以能清楚聽到。」陳定吾猜測著回答。

「不是,」唐餘堯糾正:「民防部隊作業是沿這條路的村莊或鄉公所佈署有人手,同時接收指示配合來施放警報。」

張鴻笙聽了慨嘆:

「我們一行人好不容易抽到空,安排出車輛來遊山玩水,一心想放開心情,但是轟炸與空襲硬似陰魂不散,一路追蹤到山上來了。」

「哈哈!既嘆行路難,又作逍遙遊。」

陳定吾引了一句詩。

警報警戒時間沒有多久,過一陣,解除警報一來,他們又回到茶館。

吃過茶,他們動身住上清宮,經過天師洞,覺得時候已經不早了,略作勾留。就再往上登臨上清宮,又復行三四里才到了目的地。

二個地方都備用招待香客膳宿的食堂與客舍。價格也不相上下。但是兩邊都借宿過的陳定吾卻認為上清宮條件較好,因為座棲於更高的山巔,無論觀景或者淩晨起來觀日出,都有較佳的視野。

他們進入寺廟後,就直接就去找到知客道人,說明投宿的意願。知客道人隨帶著一行男客往男眾住署的緣房。

李惠芳和另一投宿的大娘要等女居士來帶路,唐餘堯隨知客僧走時事先跟惠芳約好待會到食堂會面。
不一會一位女居士出來帶們兩位女客到女眾投宿的房舍,女居士是修行的俗眾,她跟惠芳說像她這樣在上清寺修行的女眾,不下廿位,平日除了誦經修禪外,也幫著寺裡分擔些勞務和接待的事項。

穿逾道觀側室,進入寺後合院的後進。分叉道有座小山門,石牌坊橫楹上勾勒書示「雲榭山房」四個字。女居士向她倆說明是女修行者打坐的禪房,越過禪堂即是女客投宿的宿舍,約共有四五間磚造的居停屋,磚屋室內清一色只有簡單的舖位,其上搭配簡單的寢具。每間留宿的人不等,李惠芳選了間只有二人留宿的房舍。

惠芳安排好住宿後,就去到餐廳跟三個男伴會合。晚餐用過山裡的素菜淡飯後,寺廟裡夜間沒有什麼地方好活動,加之奔波一天,大家都甚疲累,準備及早入房安眠,好次晨起早來觀日出。

張及陳走後,唐餘堯卻留下李惠芳繼續敘談,兩人在膳堂泡了壼山裡的花茶,在角落處喁喁我我綿綿私語。但道場處所道士和修行人進進出出,一對情侶坐在一角終是礙人耳目,而且惠芳雖喜傍著情人燭下長談,終歸体力不繼,拖久了,呵欠連天。

唐餘堯只得送她回寢室,行至陰暗處所,唐覺著四處無人,立即把握機會摟著惠芳閃入樹木濃陰遮蔽處。覓一處寺道行人看不見的角落,擁住她迫不及待地親吻愛撫。卿卿我我, 愈吻愈烈,難捨難分。
可是高山上,一入夜氣溫驟降,雖然相擁愛撫,体內熱情如火。但終歸單衣不勝久久佇立室外,漸感冷冽難耐。加之山巔寒風惻惻,不斷侵襲,兩人慢慢都凍得抵受不住。女孩尤其冷得一直發抖。
可是唐餘堯欲火中燒,不肯休手讓她回去睡覺。他盤算一番,起意尋入晚間空置無人的寺觀堂屋,打算尋處隱遮角落好繼續愛撫。

他向惠芳探究女舍分布及住宿狀況:女孩据實以告。他推測:

「禪堂入夜後,應不像男眾部那邊,大概沒人在裡面?也不會有道士來巡視?」

「不曉得,晚上裡面墨黑,不像有人坐禪?」

「我們偷偷溜進去,好不?」

唐餘堯提議。

「不好吧!」 女孩猶豫:「三清聖地讓我們壞了規距。」

「只要沒人曉得,就不算壞了規距。」

唐餘堯欲念薰心,一意孤行。

「不要緊的,來!小親親,我們暗暗地溜過去看看。」

他勸說:

「名作家臥雲湘柔曾經說過:『規距是用來打破的。』。我們今晚來打破寺裡的規距吧。」

他們踅進山門,偷偷接近禪堂,輕輕推門進入烏黑的禪堂,甫進入裡面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過了許久,他們藉著案上殘餘的剩香的餘光,大到摸出室內的輪廓。

唐餘堯選了個角落,又花了一陣功夫摸索出幾張打坐的草席湊攏墊在地上。兩人坐在一起繼續溫存。
慾火高漲,唐餘堯摸索著要解惠芳的衣物。場合氣氛令她擔憂,頭頂上有香案,端坐著菩薩的莊嚴的塑像。她推托:

「不好這樣!不要哪!」

「沒關係的!」

他安撫,執意解她衣物。

「沒人會進來,不會有事的!」

「菩薩就在上面,我們做什麼都在菩薩眼下。」

他摟緊吻著勸慰:

「觀音菩薩是送子的,我們就要成為夫妻了,我們在菩薩底下做這事,一定會得到神佑,若能一舉得麟子,會特別具福份。」

她拗不過,終於讓他成其好事。

次晨惠芳起來晚了,不但沒趕上看日出,也過了早飯供應時間。

她很晚才回到寢室,無聲息地解衣上床,怕吵醒別人,也不想讓人知覺這時才回房。

躺在床上,雖然十足累了,倦了,半天也無法入寐。興奮使她睡不著。歡悅痛暢充塞身心內外,火熱的接觸,無從平復的激情讓她滾燙地窩在棉被裡,皮膚一直在燃燒,愛撫的痕跡久久還在身上遊走,血液都沸騰了。

她如許幸福,他愛她,她也愛他。現在已了無疑義,她母需再向任何人徵詢請教。許久,許久,她閉著眼,無從進入睡眠,思緒輾轉不息轍旋。到睏著時可能天都快亮了。

愛撫過程中,唐餘堯重覆陳述許諾要回去找人向她母親提親,他不能 等待,他那麼喜愛她,要永遠擁著她,一刻都不讓她離開。

她不小了,十七歲,高中馬上就畢業,應該嫁了。她並不想跟著兄姊一樣出去讀大學,她她沒二姊那樣大志向,若能幸福地過一生可能就是她的期盼。

他那麼為她著迷,鍾愛喜悅她的身体,往復愛撫玩弄,一而再地對她全身各處擁吻進襲。她也一樣為他著迷,他瀟洒,身強力壯。

唐餘堯和陳姚生是不一樣的,他是成人,世故、懂得多,做人處世處處顯得經驗豐富。他企求她可不是摸摸索索猶豫著要求把那個往她那裡放一放,他一開始就明白宣示要進去。他認定她沒經驗,引導她。

跟她說:「不要緊,別怕,我慢慢來,不會弄痛你的。」

他認定她還小,未經人事,還是處女。雖她早跟他說過陳姚生,但他不疑有他 。他直認自己是擷取青杏之人。他可久經戰陣,從開始認識她就不隱瞞,甚至還面有得色,他風流自賞,得意於女人都喜愛他。

他愛撫她,引導她,處處熟練而自信。但她卻推托、畏縮和猶豫,她有著矛盾,雖也想一試禁果卻又有心 結,擔心憂怯一直盤据心 頭。二娘跟她說的話,讓她一開始就擔憂心怯,擔心他發覺她已不是第一次,怕他失望?

她不知如何開口告白。她是存心打算告訴他,一直想事先陳明她已不是處女了。

然而激情歡快掩沒了一切顧忌,情愛與交媾的歡暢讓他們迷失。事後她也不曉得他到底覺察出甚麼?也不能曉得他在不在意,他沒作任何提示。也許墨黑之中見不到落紅,遮掩了她的擔憂。

李惠芳早起出來見到他們三個時,他們已觀完日出,正在等她起來好一同出寺遊覽。他們幫她留了早餐,三個人都刻意照顧她,對她好得不得了,呵護著她,侍候得像公主似的。

愛的滋潤加之刻意裝扮讓她整個人既亮麗又冶豔。她不但要讓唐餘堯覺得出色,也要讓張鴻笙和陳定吾驚艷。 XXXXXXXXX-------------------------

那兩個見到她卻有付只能意會的眼神,唐餘堯深夜才回去,一間房裡的人會麼想?即使唐餘堯不說,他們也要揣測到那裡去。

起先她還臉上緋紅,有著羞怯不好意思的表情。但她已是唐餘堯的人了,別人作何揣測,對她都不干緊要。

他們先去上清宮知名的名勝 ─ 鴛鴦井,那是一處地面上分別開鑿出的二處井口,一口方形,一口圓。方的井為寺裡用作日常取水之源,圓的則是枯井。

大家看了不覺有何特別之處。出了寺廟,四個人援登後山,攀越山頭,抵達觀景台,亭台臨立在石根磐抵的峭壁之頂。佇立亭緣,四向眺望全無干阻,向東遼瞻,極目所及,一片沃野,千頃純碧,綿延到天邊,盡皆良田美地。西向迴顧則青山如篾,在雲霓煙霞掩苒之間,岡巒逶迤起伏,有脊屋建嶺之勢。

張鴻笙對大家感嘆:

「站在這裡一看,才曉得自古人稱蜀地是天府之國,果然是倉沛廩實。」

「真個是景物不殊。」

唐餘堯同意地點頭。

陳定吾更不由感概發抒,誦詩一句。

「身寄星雲,愛及八方。」

李惠芳聽了,好奇地詢問:

「陳先生是佛門弟子?」

「對呀,」張鴻笙說:

「慧芳真有慧根一聽就明白,定吾是入門的居士。」

「我哪有慧根,母親說我冥頑不靈。家裡信佛,我卻是一竅不通。得空要請陳居士指點一下。」

「好哇!待會我把佛家的緣起和因緣和合和你解說一下。」

「我看居士,你還是省省吧!人家兩個出來為的是花前月下,談心敘情,哪有空聽你的空靈梵音。」

「不會哪,我是想弄明白一點佛家義理。」

李惠芳一本正經地辯白。

往廟裡回走時,唐餘堯拉她走在後頭,問她還好吧?她說還好。唐說他打聽得知他們住宿那一列房估有間屋沒住人,如果當天晚間仍是空房間,他們可以潛入,一道過夜。

惠芳問他:

「會有問題嗎?」

「不會的,我們小心從事,就像昨夜一樣,沒事的。」

並行一陣,他問她:

「我們結了婚後,你最希望擁有的是什麼?」

惠芳看著他想了一下,說:

「最希望的當然是能有一棟洋房,座落在漢口市,裡面有很多房間,有了小孩,也像洋人一樣,讓小孩一人有一間房,還有娘姨來照顧小孩。」

「好!這樣才好讓我們兩個成夜行房,不受干擾。你比我還設想週到,小姑娘,你想風流,想得緊啊!」

惠芳啐他一聲:

「我哪是這樣想?只是說想有棟大洋樓。」

「哈哈!這個容易,你的要求不高嘛!我一定會讓你如願。」

他又說:

「可是現在漢口淪陷了,如果抗戰真的勝利了,我們不要到漢口,我們去上海辦一棟洋樓。」

「好啊!」惠芳聽了眼中放光。

「可是萬一到那時候,你會在上海工作嗎?」

唐餘堯呵呵笑道:

「傻孩子,當然有辦法的,只要國民政府勝利,收復失土,我一定能弄到我們想去的地方。」
下午他們又去山上的茶館吃茶,陳定吾對著李惠芳而坐,要向她講述自己修行体驗得到的佛理。
惠芳帶著疑問問道:

「你們做情報工作的也信佛?」

「對呀!」唐餘堯也跟著戲謔地反問:

「我們訓練過暗殺、臥底、策反、做情報和反間的人也可以 信佛嗎?」

「為什麼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但你並沒放下屠刀呀。」

張鴻笙也覺著矛盾。

「只是比喻,我們幾時殺過人。我們目 前還都是文職人員,都沒做過行動。」

「但是在辦公室設計策反,殺人,雖不是親手去執行,難道心裡上就可認為乾淨沒做過嗎?」
惠芳仍然質疑。

「我們的工作不全是像你所想的,我也只是初入佛堂,還在摸索學習。如果真認為工作會造成自己困擾,我一定會有所取捨。」

「惠芳,」唐餘堯插入問她:

「你難道都認為我都是做這些事嗎?」

「好啦!我們不宜談工作,這是我們的守則與信條。惠芳,我們今天只來討論向佛的基本問題。好不?」

「在道觀談佛?」唐餘堯不以為然。

「定吾,你能明確的區分兩者目的追求上究有何不同?」

「佛是善,佛陀普渡眾生是因為一念向善。道教出發點即不同,他們是求真,所謂返璞歸真,所以道教的目標是在追求恢復人性的本緣。」

「你所說佛因人一念向善,所以才要普渡眾生,那麼根抵上認為人是處於惡的狀況下。道家要返璞歸真,道教認為的人性是否與佛認識不同呢?」

「並不是這樣以二分法來區分,二者的目的都是試圖將人從所處的狀態提昇到一個高層次的境界。所以就整体和過程言:並不能說不一樣。」

「那麼佛教的救贖過程是怎樣呢?我能這樣說嗎?」

張鴻笙加入發問。

「他說是提昇。」

惠芳糾正張鴻笙的用詞。

「惠芳說得是,其實佛家裡面不是用提昇或救贖來陳述這種狀態,和基督教的觀念不一樣,我們不認為人是處於原罪狀態下,所有 的惡、苦、不幸都是出生後沾染而生的,生成環境是一切苦難與惡之源。生即是苦,所以要行善要禮佛來上升到至善極樂的涅槃境界。我們佛教所謂『緣起』。不是講行善的具体原因,而是講整体原因。」

「能不能再解釋明白『緣起』」

李惠芳追究。

「緣起是佛教裡頂重要的概念,並不是像字面認識那樣指涉愛憎之緣,它所指的是指茫茫世間萬物萬象之緣,世間萬物萬象雖是表象,然而個人與之遇合都是『因緣和合』。因此人生世間與人與物的關係,無論或興或衰,或生或滅,都有遠遠近近的緣因。意思就是說一個人的所作所為與整体世間都有關連,無論做了什麼都會對世間造成影響。行一件善事,就是為世間積貯了一種力。做惡事亦然,這種種的力在佛教中被稱為『業力』。種種業力組合成世間的走向。如果一生都行善,就是人世間最佳的走向,就造成 整個世界改善與圓滿。所以人得以行善為職志,不僅是為來生,為了個人的將來,同時也可以說是為了改善現世間的生命環境。」

「行吾這樣說明,我才理解佛教勸人行善的道理,人與萬物是基於這層關係相互關連。」
張鴻笙表示理解。

「所以人行善以『護生』,就是說要設身處地,將心比心 地維護救助世間萬物的生命。」

惠芳聽了點頭稱是,她說:

「有了這個初步了解,我回去就可以跟著母親禮佛,不會再讓她說我冥頑不靈了。」

「陳居士今天完成大德一件,宏揚佛法,納進信徒一名。」

唐餘堯嘻笑著插科打諢。

「你才需要禮佛哩,整個人都是懷心眼。」

惠芳說得大家都笑了。

入夜,唐餘堯果然掩護李惠芳溜進空置的男客住宿房間。

帶上門,他就要求她解衣服,她耽心,隔壁可能有人,不敢講話害怕聲音會傳出去。但唐餘堯要她放心,他事先檢查過,沒有人。

他跟她說:

「你要嫁我的,你是我太太,就是為人撞見,又能怎樣,夫妻敦倫,有什麼不對?」

但這兒終究是修行清靜之場所,他怎能毫無顧忌,她沒辦法放鬆。男人的舍房總讓人擔心,擔心有人撞進來。

事後,他點隻煙問她:

「你跟他們說我整個人都是壞心眼,不明白,我怎麼壞?」

「你還不壞啊?誘拐清白女兒家到道觀行淫,這還不夠壞?」

「你清白嗎?」

她聽了,凝住當兒,好像偷東西當場被建住了。他清楚,他果然是幹慣竊玉偷香的勾當,這樣子的差別,他都能感覺出來。

半晌,他寬慰她:

「那不算什麼?是陳姚生麼?」

她點頭。

「一直想告訴你,但都說不出口。」

他大度地表示,以前的算不得什麼。

她問他:遺憾嗎?

「不會。」他說:

「我要的是你這個人,不是你的過去。」

他說遇到她之前是來往些女人,可是直到大轟炸那天見著她,他才省悟眼前這個女孩子才是自己一直在尋覓的人。他說她純摰可愛,深深呼應他心 內深處的渴望。

他說他覺得她是不一樣的,見到她竟然沒有欲的衝動,只有愛戀的需要。他感到愛的提升,情感充塞胸臆。

她好奇的問他,你起先對我沒有欲念嗎?

「不是,不是沒生理的衝動。」他回答:

「而是我太愛你了,那種生理上的念頭一時萌生不來,欲都潛伏在愛情的仰慕之下。只覺得你是這麼年輕純摰美好,教人怎會生不潔的念頭。」

她想問他:到了昨天晚上怎麼都變了,他可並不是視她純淨美好不想沾染,而是只想佔有。但她問不出口,他並沒說她不純潔,可是他的問話,她的隱瞞,讓她心裡有虧。

他的表現極度充滿性的衝動,其實她也一樣,難說不是想跟著滿足彼此的生理衝動。可是她不能表現出同樣的需要,她明白那會壞了他的興致,如果她表現得更多,就會失去他想像中的她。她感到在眼前的場景中,他並不如他所說的那樣看重她。經過這樣的認識也許認清她並無不同,他現在看待她,難道也和他看風月場中的女人一樣無異,只有欲望的充塞,愛情逐漸消退成背景。

他說不在意她的過去,但當晚稍後,他還是用不經意的口吻問她:

「你和他有怎麼樣?你們交媾得怎樣?」

整晚,在他反反覆覆死纏爛打的追問下,她巨細無遺全都告訴他。但她對他的情事或韻事都不想問,盡管他很想得意的回味出來。

種種問題不息地纏繞住李惠芳,讓她一直處在焦思苦慮中。下山回去路上,她不太能注意別人的問話。她一路在思索,想他會整樣,從來沒有的患得患失到這樣的程度。

她設想可能事後在黑暗中,當場他就失望了。不知他怎能覺察出她不是第一次,難道她不夠痛,還是覺察出她沒嚴重的落紅。

回去的車子裡,她覺得他態度略有保留,或許並沒有,只是她自己中心虛心。她不由自抑地老想起二 娘的話:「唐餘堯會在意嗎?」當然她並不能從他臉上看出來,她只是隱隱有所覺察到。

另外的人倒不覺有異。陳定吾還說他們兩個會是福祿鴛鴦,白頭到老。

李惠芳展開笑靨接受他的祝福。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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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聲(老老)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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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上世紀三四十年代的事
2011/04/28 01:47

知道的真多, 看來讀了不少那方面的書.....

在下自嘆不如...

莫大小說 (iyumo) 於 2011-04-28 19:02 回覆:
我是囫圇吞棗地曾讀了一點書。看過您的書目後,心底倒是一直想把上面您說我的話照樣向您說

Maggie.
等級: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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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門聖地
2006/04/30 19:31
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