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春水向東流 17 - 莫大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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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江春水向東流 17

2006/01/30 05:15:12瀏覽1606｜回應0｜推薦4

16 空戰殉國

李惠芳的母親在氣頭上時，罵她二娘廖瑛是共產黨。不想廖瑛離開李家後，果真獲證證實是共軍潛伏份子。唐餘堯從局裡內部清查得來的情報證實廖瑛果真是共產黨，他們局裡据此判斷顯然是是早先就安排潛伏在李軍長身邊的暗椿。

唐餘堯能得知廖瑛是潛伏的共產黨，是由於她抱著女兒離離開李家後，確如當夜對李惠芳所言，信守許諾，並沒去投奔李惠航。反而是李惠航得知她離家後，在重慶遍尋不著，逼不得已才托做情報的妹夫唐餘堯設法幫著尋找。

唐餘堯正好從局裡的線索，得知廖瑛離開重慶，後來又陰錯陽差地從有關方面得到消息她已由他們組織的安排逕赴延安。

廖瑛走後，李惠航也不再回他娘那兒，偶而應妹妹邀約來唐家，也不像以前那樣喜歡熱鬧，喧鬧快活。話少得多，酒卻喝得多得多。

「你大哥變了，整個人都不一樣。」唐餘堯在大哥走後跟李惠芳說：

「李惠航怎會變得這麼鬱鬱寡歡，半天沒幾句話。廖瑛走了怎會給她這麼大的打擊。」

李惠芳仗著自小在家裡的慣縱，什麼話都無禁忌的隨便，當面故意問她大哥與二娘的過節。她大哥都支吾其詞，不願論及。

唐餘堯卻私下跟惠芳表示，李軍長一開始就不對，不該留下年輕的姨太太母子在陪都托付給正當盛年的兒子照顧。李惠航倜儻風流，到處留情。廖瑛風姿綽約，加之又是夙受訓練的處間匪幹。肩負打入國民黨軍政要員的內部，有顛覆及收集情報的使命。所以廖瑛做出什麼違反倫常的事都不足為奇。

分析之後，他又加上一句：

「他們共產黨男女關係隨便，對這類事情採取一杯水主義，所以你大哥才會生出這段孽緣。」

李惠芳不以為然，她反問他：

「難道你認為是二娘設計好勾引上大哥不成？」

「當然囉，也是種仙人跳，是擺好圈套讓你大哥一頭跳進去。」

「我覺得不像，不會是這樣，我跟二娘相處得夠深，曉得她的為人，她不向是處心積慮設計別人的人。」

「哈哈！你還嫩得很呢！她們這些女共幹厲害得狠，你讓她背後捅一刀，幹掉都不曉得，還當她是你知心朋友呢。坦白說吧，廖瑛就是那種女人，吃人不吐骨頭的那種諜報人員，她們這種人，我看得多了。」

「怎麼這麼說哩，你向二娘週轉時，她不是一句話也不說，一手就交錢給你嗎？」李惠芳照自己的認識為二娘講話。

「她帶了孩子出走，一點也沒要求大哥，完全獨自承擔責任。房子是爹給她的，她可是大方的放手，一點也沒為難。放手我哥的兒子獨自帶著女兒出走，我就在旁邊看在眼裡，知道她忍受多大痛楚與難過。她是為了大哥和爹忍受這一切。你沒看到事情的背後，只就表面來評斷她。」

「你啊！真是入了他們共產黨說的溫情主義巢窠，你這顆小小的好心女子想世事想得太單純了，這個世界遠較你所以為的，更現實與無情。」

「我二姊也是共產黨，我不覺得她是什麼三頭六臂人物。她跟我一樣，有感情，更有軟弱的地方。」

唐餘堯這樣說她，她只有舉出自己的親姊姊來說明她不是不清楚共產黨。

「好啦，我們夫妻倆犯不著爭論人家的狗屁倒灶的事。現在的問題倒是你大哥，他成日心神不屬，他們隊上的跟我說：他搶著出任務，這一個月來，他是無役不與，真令人擔一把心。」

唐餘堯說出他大哥同事告訴他的事。

「哎呀！」李惠芳驚呼一聲：

「這怎麼好，大哥已不再跟家裡人連絡，只除了你能知道他的情況。大哥一定很為難，壓力太大了，怕他吃不住。想來他真為難；既愧對父母，又驟失戀人。」

她為她大哥憂心不已。

那天，空軍的執達員送通知到李惠芳家時，李惠芳正把女兒放在客廳的藤椅上換尿片，女兒躺在椅子裡，嘴裡含著大姆指，伊伊唔唔的。

有人敲門，佣人黃嫂在廚房忙著做中飯，沒聽到敲門聲。惠芳只得放開嬰兒，自己去開門。

一打開大門，一位著軍裝的執達員劈頭劈腦地問她：

「是李惠芳嗎？文件簽收！」

她有點莫名其妙，只得滿身狐疑地點頭。

「是啊，我是李惠芳。」

「空總有封公文給你，麻煩在執達薄上簽字蓋章。」

說著遞給她一本十行紙的簽收薄，要她簽名蓋章，上面已密密麻麻一行行的有許多簽名收迄的戮記。李惠芳只得回頭去找鋼筆和印章，找到自己的印章和鋼筆，回到門邊簽字後，執達員才遞給她一封密封的公文信箋。

李惠芳奇怪不已，她從來沒收過公文，況且又是空軍總司令部來的。唐餘堯的機關從來沒有公文寄來家裡，空軍當局竟寄來給她，讓人蹊蹺。

她問執達員：

「是關於什麼的文件？」

那人板著臉孔回答：

「內容都在公文裡，收件人自己看內文不就得了。每天送那麼多公文，我們怎知道內容。執達員只傳送公文，也不會曉得內面內容。」

那人一付公事公辦德行，讓她碰了一鼻子灰。

關上門，手裡拿著信函不由得擔心她大哥怎麼了？念叨唐餘堯才告訴她的大哥現況，心中像起毛似的。嬰兒半天沒人理睬，哇哇號哭起來，她趕緊回到小孩身邊，抱起女兒，猶猶豫豫地拆開公文封，取出信件。

公文上逐行列以楷書恭書道：

「中華民國空軍總司令部公文上面列有年月日及發文字號等等。

受文者：李惠芳
那人一付公事公辦德行，讓她碰了一鼻子灰。

關上門，手裡拿著信函不由得擔心她大哥怎麼了？念叨唐餘堯才告訴她的大哥現況，心中像起毛似的。嬰兒半天沒人理睬，哇哇號哭起來，她趕緊回到小孩身邊，抱起女兒，猶猶豫豫地拆開公文封，取出信件。

公文上逐行列以楷書恭書道：

「中華民國空軍總司令部公文上面列有年月日及發文字號等等。

受文者：李惠芳

事由：為通知空軍少校李惠航因公殉國事

內文：查國軍空軍某某聯隊少校中隊長李惠航，於中華民國三十三年X月X日上午配合聯隊部戰鬥指令，率領屬下戰鬥機隊昇空悍衛我領空，迎擊來犯的日寇敵機群。

戰鬥過程中，李中隊長志在報國，奮勇爭先，擊落敵機二架，重創三架。功勛標炳。最後終因孤軍深入，油料用盡，返航不及，壯烈殉國。

總司令部恤愍忠烈，已呈報

最高當局。同時於最短時效內，及時一体通知烈士家屬。」

公文上拓上大紅的空軍總司令部及空軍總司令關防。

李惠芳看完報訊公文，失神地瞪住手上的公文紙，驚愕得作不出反應。她楞在當場，半天沒動靜，直到懷中的小娃娃哭喚起來，她才回神過來。

她趕忙連絡上她先生。唐餘堯知道後，雖也吃驚，但隨即幫她拿主意。到底他在外頭各類事故處理多了，而且心中有個底。早就曉得李惠航最近的情況。

他說：「殉職通告會通知你，顯然是大哥先已把通報親屬人，故意更改填報為你，而不再是大娘。他早有打算，不讓打擊一下衝擊你娘。他是要你想辦法把陣忙的消息迂迴轉知你娘。」

他妻子定定地凝住他。

「你說大哥早就打算為國捐軀，他原先就準備一死報國。」

唐餘堯輕輕點頭。

「他是殉情。」

「啊！」

李惠芳癱瘓地坐下，茫茫自語：

「為什麼要這樣傻呢？他為什麼這麼想不開？」

「從我打聽出廖瑛的消息，告訴他後，他就像喪魂失魄似的。我勸過他，跟他說：這樣的女人不值得，犯不著這樣沈迷，他的人生前程還遠大得很，何需這樣子放不下。他回答我：你不會曉得，對他而言，沒什麼好比的，廖瑛是他在世上唯一珍惜的人。」

李惠芳望著他，吶吶地說：

「他竟然用情如此深…他什麼人不好愛，偏要愛上爹的如夫人…怎樣告訴娘呢？不知娘如何承受得起這樣子的打擊。」

「實在是孽緣！」

唐餘堯嘆息。

唐餘堯後來打探到，李惠航並不是被日本敵機打下的。据他們隊上的戰情研判，他是飛機負創後，還衝逃出敵機圍勦，最後他的座機因中彈漏油已盡而撞山損殞。可以說是自我了斷。

唐餘堯把從李惠航隊上得來的消息告訴李惠芳，然後加以分析：

「他似乎是不想活了，他的同僚說他最近出勤，都是對準敵機啣尾直追，非把對手打下不休手，根本不在意本身的安危。沒有僚機可掩護他，因為當接戰的情況一發生，他就發狂般地脫隊直淩逼上敵人機隊，完全不在意對方隊型，還是敵我的懸殊。」

「大哥怎能這樣不想活呢？難道為了一個人，就可以什麼都不要呢？為什麼？他為什麼不看看父母親將會怎麼樣的悲痛難過？為什麼他這麼捨得下呢？」

李惠芳淚眼婆娑裡，無意義底一再質詢夫婿。

唐餘堯擁住她，安慰著說：

「他已無可回頭，鑄成的逆倫大錯，可能讓他感到在世間已無處可容。」

( 創作｜連載小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