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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1/19 07:20:53瀏覽1138|回應0|推薦3 | |
更新時間: 04/25 2004
Ⅰ 「乳環」發行半年,幫我出版的江中賢先生彙集出來銷售報表傳給我,一見書商首退的報表,當場傻了眼,半年來全省各地舖書銷售的結果可能竟不及三百本,這數目可是不及印量的十分之一。想想光羅聖霖小姐為了讓她的朋友讀到這本書,同時也讓她朋友寫出讀後感貼上博客來用以推動這本書的銷量,單單她一個人向博客來網路書店就購買了不止三十本。那可不就是整個銷售量的十分之一強。再加上李雪莉等一票網上朋友的大力捧場,我猜總也不下五十本吧。還有我自己在各網站死皮賴臉地大力打廣告,總有幾個人被矇上去買吧,這一類熟人捧場大約應不下百本。 其餘剩下的銷售數目應就是全省各地書店擺賈的累積,凄慘極了,半年來真沒幾個人肯掏腰包來買這本書。而我仍一迄在旁洋洋自得地做白日夢,心想縱然賣不好,也不至於慘到哪去。其實我哪有什麼讀者群?當初的興沖沖,以及殫精竭慮籌措設計證明仍然是一樣地白費力氣。 背著人不認輸,躲在一旁做自己的陽春大夢有個屁用,讀者偏不青睞,有什麼辦法呢?不明白這麼繁華熱絡的世界偏偏這麼不能接納我,永恆地要把我孤單寂寥地扔在荒涼之中。到底是這個世界再度愚弄了我,還是已瀕毀滅的邊緣的我仍還要躲在自我矇騙的魔咒裡過乾癮。 回想當年為了辦畫展,自印五百本「圖繭」,光胡亂送人也也不止此數 目,賣得這個樣子,可真令人氣結。繞了一大圈,又回到起始點,半點改變也都無有。 「咁A安咧?」 我對自己做出大惑不解地神情。這樣一本優越出色的短篇小說選集豈非超越了當代所有華文小說的文學作品,可不是當代華文小說裡的經典之作嗎?難道不是不世出的傳世偉作嗎?我寫的小說如此出色,無與倫比的高妙。市面上絕無可與我相較之作品,明顯底有天淵地竅之別。可是這樣了不得的小說集自印出版卻僅僅眅販售出這種成績,落得血本無歸的局面,怎不教人心生怨恨不平,不由要嗟吁讀者們有眼無珠。 呵呵!講得比唱的還好聽,如果像您捧的那麼好的話,怎會從沒商家要幫你印行,非落得自印發售。哈哈!出版商可精明得很,他們一看就曉得是怎麼回事,這樣的作品沒有油水,印製出來可是死路一條,只有我這樣利慾薰心,一心要得名,更且看不清市勢的落泊文人才會這樣將之家有敝帚,享之千金。 我是個已經過去的人物,奮鬥N年以來,從來沒有出版社願意出版我的作品,受盡教訓之餘,對自己費盡心血長年伏案苦思掙扎著寫出來的這些個勞什子,能有多少斤兩,再怎麼冥頑不靈總應略有所知是怎麼回事。 「換妻記」和「密閉的貨櫃」在多年到處碰壁之餘,居然瞎貓碰上死老鼠,給硬矇上了。剩下的作品可沒這種福氣,幾年來無論怎樣地四處求神告奶再也找不著買家。「乳環」可是在這樣走頭無路情形下,自己發急又發癲不顧一切地自逼著走上梁山,走上自印出版這條路。那時心想,現在也是一樣,都覺著若再不印就出來,今生大概無望了,所以才不論破產或死人都要幫它弄出來。 總算走運,幸遇著貴人江先生的指點與幫忙,才得以推出「乳環」這本選集。但謹慎的江先生從來就沒看好過,一開始就委婉地表明若能銷上千本就可不賠,但在目前的市況應是頗困難。我為了達成目的,就自誇我可自銷若干本以達成目標。那時可是一意只想出頭,根本聽不進他的勸告。當時只以為這麼點數目算什麼?我光在網上吸引到的閱讀者都遠逾此數目。不管怎樣,最後竟然賣出這種成績,倒是始料未及。 我是個永遠樂觀主義者,致命的樂觀,永恆地抱著大逆轉的期冀。老懷著天真又自我矇蔽的念頭,無論怎麼樣的惡劣情勢、失敗與打擊都無法擊垮我,讓我死了心。開始計劃時只想著只要不賠本,就可以一路出齊所有已經寫出來的作品,完全考慮不及負面情況,無自知之明到了這種程度誠然少見。還一路做著美夢,一心打算存貨出清,短篇選集和長篇小說陸續都出上五本。好了,現在落得這個下場該死了吧!不,仍不死心,還覺得不是全無機會,還要等下一回合來翻本,所以這本「飛往巴黎的波音848班機」才又不管死活地非要印了出來再說。 Ⅱ 誼女阿娟知道「乳環」慘敗後,問我難道還準備出「飛往巴黎的波音848班機」嗎?我回答為什麼不呢。她只有說我真佩服你 ─ 意思應該是服了你。我加上一句:我也實在佩服自己。天曉得,到了這地步,仍然報著萬一的的希望往下跳。說是永恆的樂觀主義者是不夠的,應該是確確實實的悲劇英雄 ── 一個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悲劇英雄。真個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死也難。 明明沒有出路,已經清清楚楚地顯示在眼前,再出這樣的一本衰書更加是死路一條,偏偏還要堅持下去,倒底在發什麼癲。但是無論如何說出來的話不能不算數,至少還得再讓我出一本。這樣做也不是為了好死掉這條心,我已經正正式式地出了三本書,再加多一本能有何區別。加之「飛往巴黎的波音848班機」又不是非出不可有什麼了不得的作品,這樣子不管後果地硬幹豈非存心找死嗎?窮光旦,你錢多,活得不耐煩了?對,我的妻子老說我有自毀傾向,要幹就幹,不管了。 我一向行事也沒怎麼按牌理,這樣不計後果,也不是有何理念要貫徹,從來不是。我可沒有多少原則,一生毋寧說是荒唐誤我,顛三倒四又別扭,不明所以然。說我不在意現實,不注重實際,也不會。若說寧為玉碎,毋為瓦全,更不是我的作風。反正事已至此,死就死吧,如果因此完蛋就完蛋吧! 我當然做出一付氣度恢宏地大度不在乎死得多慘的態式,可也別會錯意,這樣做並沒有那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心。歷史上的英雄人物在破斧沈舟或背水一戰之際是抱著必勝必生的決心,我可沒有任何決心,至多心存僥倖,若有那麼個求生之意志,大概也只有那麼百分之一的冀望吧。 我就是這樣子下了決心要將這本書印就出版,未抱持希望。唯有所感也不過死就死吧!己經死皮賴臉地活了這麼久了,再有若何羞辱厄運也不差那麼許多。 到了這一地步,還這麼莫名其妙,然而無論若何確實是我目前採行的方針。也不應說什麼方針準則,只不過作這樣決定全沒有什麼悔悟或意氣在內。更不至於怨尤哀惋,自己實沒有任何抱怨的權利或者那種回首省視的閒情逸致。可以套句文藝腔的說:深深地墮入絕望的深淵豈能寄望救贖嗎? 可是橫亙胸臆之間,還是有著久鬱之不快待吐:已經過去多少時光及無數底期待,像我這麼一個偉大的文學心靈孜孜矻矻地孤單自耘,任何文學獎項或吹捧評論皆與我無緣,到底怎麼回事?我一直自認在中文文學界我可是超乎一切,不相信能有任何現存的作家會像我這般高超與深入,我可是唯一的文學良心與最純粹的創作心靈,為什麼整個文壇都對我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到了此刻,對於我可說蓋棺論定,已深感到時不我與。最後寄冀的嘗試 ── 併將一切來出版「乳環」 ── 這步險棋又再度證明仍舊是個大失敗。我已試盡一切可能性,最後的弧注一擲都擲下了,再也沒有任何可希冀的了,唯有斷念於此生及身出人頭地的宏願。可是我的最重要著作尚未著手,該努力的方向與工作並未了結。我已完成的長篇皆非心願所寄寓,為那些作品所做的努力,都是為了媚世、為打開活路的探路之作。我所要表現,一心要表達的可不止於此,已經寫出來的東東,我自己都不願回顧,尤其是長篇。我最好的作品尚未出世,我擁有無盡的意念,不停地醞釀、成形、急於發抒。 然而我已奮鬥得夠久,沒有任何可推托之處。長篇大論地在此發譫語,誇口自己作品多麼了不得,自己多偉大,到底有何意義?會因此增加重要性嗎?因此得到認同了嗎?可憐蟲,你還沒死心呀!得不著認同,不躬自反省,只曉得怨天尤人,整篇累牘盡是廢話。到底我的曠世鉅作在哪?在白日夢裡,在遙遠的永不實現的期待裡面。 認清楚吧!我寫的東東並不出色,不好,不能抓住時代底脈動。 ── 不可能,我哪會寫不好咧? 看來我寫作上最大的困難仍還在於無自知之明,對自己作品的困惑與難予以客觀地評斷,隔了這麼多年,依然不能說有多少認識與長進。總是在兩極間跳躍,而且愈來愈確定的是;愈寫就愈覺得離自己亟欲表達的理念與意像有種無從接近底隔閡,甚至愈發趨向体認糢糊。每當回顧之下就愈覺得需另找題材來深究,來表現,總之在在不如己意,到底要寫得怎樣才合適?才洽允地表達出最初的意念?事實上意念是如此分歧,自己又急燥地不斷自我催促,不要讓好逸惡勞的習性耽誤,讓時間空自糟蹋掉。 Ⅲ 我創作的問題一直是吸引不夠讀者,在網上發表以來一直為點閱率低落著惱,不得不跟文友自嘲我的作品是小眾文學。雖老有人極度叫好,但永遠都是極少數的精英讀者,因此不得不不時考量自己發表出來的作品吸引得住人看下去的能耐,這個問題才應該是真正的問題所在。 我或者是逐漸過去的人了,不由不得不考量要表現的題材是否隔閡,雖然認為時空演變並不至造成距離,但是內容或題材上總得重新釐定。或許過慮這些細微枝節,其實從未構成間距,倒是作品不夠故事性卻是吸引讀者的致命傷,所以對自己表現方式確有所踟躕。然而從未打算就此鬆手,總以為該是讀者來適應作者,絕不宜為了勾住讀者而放棄堅持,甚至改表方式。因此之故我就得安於小眾文學作者,也因此自己的作品就得安於票房毒葯的定位。 所以再度申述我實在沒有抱怨得不到讀者賞識的權利,因為既不肖削足適履,自然就得接受束之高閣的待遇。 我所不斷考量的問題還是寫出來的東西能讓閱讀者感受到確有所指的實在嗎?還是真能達到自己希冀的引領出另一層次生命境界的体悟,這一直是我多年來向來猶豫的問訊。 然而所有的創作企圖都只為了打入市場,為讓大眾接納。我努力的方向一直處於模稜兩可間,既企望有所理念之表達,又圖討好陷媚讀者,念茲在茲地希冀被大眾接納。 「飛往巴黎的波音848班機」這本小說創作的目的與作用也在此,是為了讓市場接受的媚世作品。雖說並不是秉持自己意願所希望寫出的作品,但終歸有一定的理念呈現其中。 對自己寫過的作品,很難覺得寫得完整,總覺得不夠週全,而且沒把企圖表達意思建構出來,有些部份甚至寫得走樣。但是每次的作品的完成都是嘔心瀝血的結果,而且無論寫了多少不同的小說,事後常無法像寫作當時那麼靈敏有感覺。而且每一本完成後帶來的感覺並無太多差異,就是說當初意念孕育時的特殊感覺,在作品寫出後,並無起始那麼明確,除非隔了一段時間去回顧,寫作者很容易淡忘創作的過程。倒不是寫多了無所知覺,而是寫過了,吐絲為繭,傾懷一吐,心願一了,記憶放鬆,了然無存,自然容易淡忘。 「飛往巴黎的波音848班機」寫到最後倒是特別枯竭耗神,甚至到了實在寫不下去的程度,所以急於了結。現在回想寫文章當時,那時候竟有些類似慚愧之恍悟,因為不曾刻意去舖陳結尾。但事過境遷了無痕跡,不覺得曾結束得那麼困難過。想來都是極度用心血擠榨出來的結晶,我己習於或是說喜歡於這樣殫精竭慮的自我榨取過程,有種苦澀是甚至自虐的快樂或樂趣。 我什麼也不想幹,不養家,不幹活,諸事不理,毫無責任感,一心只想為自己名山大業奮鬥。偏偏奮鬥方式與方向全都不對,可還堅持不悔。此刻雖活著,倒頗有雖生之年猶死之日之感,除了繼續寫下去,實無任何其他意義與存在的價值。 福祿貝爾曾說過:「寫作者雖過著如芻狗般的生涯,可也是唯一值得過下去的生涯。」 是呀,除了寫作我還能幹什麼?還願意幹什麼?況且我的作業尚未做完,仍然得掙扎著弄下去。我不是說我的重要著作都尚未浮現,還很有一段長長的路程待走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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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雜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