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貳

尋 寶

[  十九  ]

這個晚上依然沒有月光，天色昏暗，比爾推著不情願的小高往前走。晚間的一場雨讓四處都溼答答的。

比爾停下腳步，打著哈欠的小高沒注意到一古腦撞了上去。

「靠，比爾，你幹嘛忽然停下腳步？」

「就這了。」

「什麼？你有沒搞錯？」

「我清醒的很，東西準備好挖吧！」

「你搞什麼！」小高把工具包丟到一邊生氣地說：「這不就是我們上次挖過的那個地方嗎？」

「沒錯，就是這裡。」比爾跨過黃色封鎖帶，毫不猶豫鏟起土來。

「靠…你給我說清楚。」

「這很簡單…我們挖到的寶藏只是煙霧弾，用來掩飾有價值的東西，我的猜想，就被埋在更深的地方，有著真正的寶藏。」

「比爾，這真的是…瘋了…」

「隨你怎著想，幫個忙，既然來了就用力挖吧，好嗎？」

泥土已經被挖開過，再次挖掘就輕鬆許多，一個半鐘頭後就有上次那個木箱的深度。比爾沒停下來而更加用力地挖鏟著、泥沙飛濺在草叢上發出細碎的聲音，站在一旁的小高感覺那是在嘲笑他們的聲音，比爾拼了命的挖，不久就沒了力氣，把工具交給小高，他嘟噥著，意興闌跚，慢慢鏟著。

「可以快一點嗎？老太爺，我們沒有多少時間啦，這次再讓人看到我們在挖這個洞，我看沒人會聽我們的鬼話，直接報警！」

「羅少校，輪到你休息就好好休息閉上嘴好嗎？這兩天我沒睡好，真的很沒力，又忽然要出這種粗重的任務.，啊…我的…疑…有東西…比爾！下面有東西…」小高驚訝地跳了起來，連忙工具丟了彎身下去用手挖掘，一會就有木板露出，一個如同上次的木箱子就出現了。

木箱子依然用釘子密封，小高將他抬出，用麻袋包裹好跳下去繼續挖。

「小高，你搞啥？回填啦。」

「比爾，你真的太聰明了竟然讓你解開了謎題，但以這個理論來說這個木箱也可能是障眼法呀…別回去打開之後發現一堆垃圾後再回來挖，不如我們現在就給他挖個徹底吧。」

「侯上尉，英明呀！」

越深土壤密度越硬，兩人施力也越辛苦，但一旁的寶箱似乎綻放著光芒，讓他們忘了疲累。大概到了一公尺的深度出現很堅硬的土塊，雖然不是岩石，但也無法再挖下去，他倆才快速回填泥沙，收拾工具離開公園。

這次的木箱較小，釘得也較緊實，比爾花了點時間才撬開，也如同上回，裡面還有個更小的木盒、不一樣的是這個用榆木做的內盒外層塗了一層非常厚的蠟，沒有鎖，只有用大量的釘子封死。比爾使出蠻力拔出釘子，敲開這個木箱。

裡面的東西讓比爾與小高驚訝地張大嘴巴。

只有一個牛皮指信封，上面寫著「白雪 の 淚」，外層依然用非常厚的蠟密封著。

比爾取出信封，小心地打開，裡面一疊紙張拿出來。

看清楚那疊東西後，小高與比爾的嘴巴張得更大了。

「比爾…這是…」

「不會吧…」

「這不會是…那種東西…」

「我的天呀…竟然是這種…」

「我們…弄了那麼久…那麼辛苦…」

「不可能…」

「難道就為了這疊色情圖片嗎？」

這一疊十二張的圖片是黑白照片，應該非常古老了，每張圖中都是同一個年輕女人，裸體擺出各種姿態。

女人雙手扼住自己的脖子看著上方，整個背景都是黑的，光線自她凝視的方向灑下。

女人在雕飾華麗的木椅上坐著，大腿打開露出陰唇；她一手捏著自己的乳頭，一手伸長去抓一朵含苞的玫瑰。

在戶外拍的照片，女人躺在地上似乎熟睡，身旁都是如同棘藜的草叢，草叢自黑到淡灰都有層次，襯托女人雪白的肌膚。

…跳舞的姿勢，在旋轉的瞬間充滿自信地凝視著前方，背後又個不知為何的巨大黑影…

雖然是裸體，但照片不太有情色的感覺，倒是充滿藝術的味道，似乎在隱喻什麼。照片中的女人有著漂亮的大眼睛，厚實的雙唇，身體豐腴，表現的肢體動作很自然於美好。如果真的是日據時代的遺物，那半個世紀的封存下保存地十分完美。

「這是甚麼鬼東西呀？」小高反覆地翻弄著照片，仔細地盯著瞧：「這是寶藏？在地底五十年的東西就是這個？」

「你小心點！這些照片少說半個世紀的歷史！」比爾搶下照片，用面紙擦拭著印上的指紋，一張張小心的平攤在桌上。

「比爾，你覺得會不會這也是障眼法？其實在這個盒子的下面埋有的其實才是真的寶藏？」

「不，我覺得這就是真的寶藏了，我們剛才挖到了幾乎無法再挖下去的硬泥層，下面還有下面還有東西的可能性太低了。」

「誰知道呢，五十年過去了，地層有多大的變化我們怎麼可以掌握？」

「如果你堅信，那我們或許想辦法籌個兩三萬租台挖土機來大規模開挖如何？」比爾說：「小高，我告訴你我的看法，日據時代的『裸體照片』與二十一世紀的『色情圖片』是兩碼子事。

在那樣的軍國主義殖民地裡，台灣人搞任何非法的色情被抓到可是重罪，是會被關到天荒地老，甚至會被充軍送到南洋的。我的先人就有只因為有人誣告他猥褻村子的女孩就被送去南洋當軍伕，差點沒命回來。你想想，那個人大費周章地埋藏這些照片，是有其道理的，想留下來卻不敢讓人知道，就找地方埋起來，畫張尋寶圖以免久了自己忘了找不到了，應該…這些照片就是屬於他的寶藏吧。」

「或許吧…這麼煞費苦心地埋這東西…你這樣說也沒錯，但是…唉…我不甘心辛苦了那麼久得到的只有一個古人充滿情色的回憶…算了，把它送給掃公園的老胡好了，看他每次都在舊書堆裡找色情雜誌挺辛苦的。」小高嘆著氣。

「誰說的，你哪知道這東西不是寶貝？」比爾小心翼翼地隔著面紙掐起一張照片仔細端詳：「保存得當的老照片就如同藝術品，本來就很有行情，尤其又是這種罕見的裸體照片…看看，你難道不覺得它的藝術性非常高嗎？看這構圖…女人的姿勢與表情，還有象徵意義的陪襯道具…我是認為拍攝之人想表達的應該是藝術性的，或許說這位攝影師是人體攝影的先鋒吧。」

「我只覺得他很變態…而且是很有種的變態！在那種年代搞這種東西，真是難以猜測這位仁兄腦袋在想甚麼，特地拍出那麼禁忌的東西，再緊張兮兮地找地方藏起來！」

「你說到一個重點了，他拍攝這種裸體照片，誰幫他洗照片？」比爾問。

尋寶 [ 十九 ]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