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真心的道歉

(文/課輔老師 洪儷慈)

初見阿力(化名)，有著像刺蝟般向四方散射的頭髮，消瘦的臉上有雙明亮清澈的雙眼，我心想這孩子一定很調皮。他拿著數學作業來到我身邊說：「老師，我不會！」教他寫完後，他才回自己的座位，往後只要有數學作業，他都會拿到我旁邊寫。

一些日子相處下來，才知道他不是調皮，而是有某些像亞斯伯格症的症狀，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他喜歡打棒球，把紙揉成團成為他的球，將壞掉的竹掃把拆掉，握把成為他的球棒。打羽毛球，球拍會打到變成葫蘆形，詢問後才知道，是球卡在樹上，為了撿球用球拍去丟樹枝，掉到地上才摔成的。後來訂立了遊戲器材借用與歸還的規定，破壞器具的人需要賠償，來解決公物不斷被他損壞的問題。

阿力很愛吃，小小的點心總是滿足不了他的口腹之慾，有時連掉在地上的餅乾他都會撿起來吃。他不愛乾淨，冬天冷冽的風吹得他鼻水直流，衣袖就是他的擦布；吃完點心的碗，不想洗就藏起來，直到被大家發現，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某天，他拿著作文作業來詢問，題目是「一個真心的懺悔」，我問：「最近有沒有做了哪些傷害別人的行為？」他開始說起自己最近的惡行：「抓蟲嚇女同學、跟同學打架、用腳踹弟弟的肚子…。」

「為什麼你要踢弟弟？」我開始追問。「弟弟愛打我的小報告，我不高興，所以踹他。」他回答。「弟弟被你踢到怎麼樣了？」「弟弟覺得很痛，一直在哭。」「那你是不是應該跟弟弟道歉呢？」他不肯，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我繼續說：「如果你不小心把弟弟踢成內出血、重傷，要怎麼辦？兄弟之間應該要互相友愛，但你卻傷害弟弟！」接著，我說了一個周處除三害的故事給他聽，並放影片給他看，他重複看了兩遍後說道：「我好崇拜周處，他好厲害，殺了猛虎和蛟龍！」我告訴他：「他知道自己是別人眼中的壞人後，願意改變自己來幫助別人，才是厲害！」阿力想了想後，走到了弟弟身邊，跟弟弟九十度鞠躬，主動跟他道歉。

從此，他來到課後班，都先安靜專注的寫作業，寫完了才認真玩耍。幾天後，阿力的弟弟跑來告訴我：「老師，哥哥沒有再打我了，有時候他還會拿東西給我吃。」我聽到後，心中甚是欣慰。儘管他還是很愛吃，儘管他的衛生習慣還是不佳，但他正在成長蛻變中，相信在將來，他就會是個更好的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