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園小班時，孩子有陣子對「金融事務」開始感興趣，指著路邊的ATM、捷運站的購票機、停車場的繳費機，常常問個不停。對於塑膠貨幣的各種「卡」片，非常好奇。「媽咪，你是用VISA卡領錢的嗎？」停留在提款機前，他積極地辨識上面的圖文。

幾次陪我提款的經驗，孩子對於ATM吐鈔的神奇功能有自己的邏輯：「這個禮拜妳有上班很多天，所以又可以領錢了嗎？」孩子總以為提款機會自動計算媽媽工作的時數狀況，然後分配適量的錢給我。

過年期間因開銷花用大，錢領得多一些，反叫孩子心生懷疑。「媽咪有加班很多嗎？我記得沒有啊！」我對過早的「理財教育」向來不太支持，所以從來沒有嘗試解釋。

這天，孩子心血來潮，催促我辦一張圖書館的家庭借書證，並非我的個人借書證不敷使用，而是孩子希望擁有一張「含有自己在內」的證卡，家庭卡這種單位，總算讓他也有一點名份！

「我們要存錢在卡片裡面嗎?」兒子問。

「不用。圖書館借書不用錢。」我回答。

「為甚麼借書不用錢呢？」他訝異望著卡片。沒想到以前和媽咪一起看過的「碗豆公主」、「十萬個為什麼」、「拔蘿蔔」、「米老鼠English Land」……圖書館的書居然不用錢？！

「悠遊卡也要存錢進去才可以啊。」兒子對大他二歲的表哥擁有自己的悠遊卡十分羨慕。

「圖書館是政府的，國家的，所以不收錢。讀書是好事，要鼓勵大家多讀書，所以不用錢。」我謹慎說明。

孩子還是茫然地望著我。

「那……在圖書館上班的人怎麼辦？他們不能收錢，他們沒有錢。」

「我們有上班工作的人，會拿錢給政府、國家，這樣他們就會有錢了。」為免孩子擔心圖書館人員的生計，我接著解釋。而「稅金」這個字眼太複雜，我只能先按下不表。

「哦~」孩子似懂非懂地沉吟一下。

便利商店、展覽活動、玩具店、文具店、書店、便當店、麥當勞……就連幼稚園放在孩子書包的繳費袋，讓孩子慢慢看懂金錢和許多事物的關係。在這消費構築的世界裡，「不要錢的圖書館」反而應該讓人詫異嗎？還是孩子心地柔軟，總擔心有些人沒有錢好好過日子？

居家街巷附近有一位收集回收資源的老婆婆，衣衫殘破、身形佝瘘的她常常吃力推著板車，偶而也會出聲乞討。有時路過相遇，我把錢交到孩子掌心，要他拿給婆婆！

「媽咪給她一百元，她就可以吃兩次五十元便當。」小愛倫開心地計算著，我心中一片感動。

「媽咪，但政府、國家是甚麼啊？」話題回到不要錢的圖書館，孩子始終沒能了解圖書館工作人員的薪水從哪來？

「是…是總統給的嗎？」

我辭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