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詩經  《邶風·擊鼓》的一句，24年前寫在蜂鳥婚禮邀請卡上，和許多附庸風雅的新人一樣，從沒想到「與子偕老」是多難的人生功課、多珍貴的一個祝福。

與子偕老，對於我們上一輩的爸爸媽媽，是天經地義、沒有討論空間，「好也好，不好也好，反正就是過一輩子!」認命，是一種知足惜福的幸福。

從舊傳統出生、跟著女權運動萌芽一起成長的我們這一代，如今都已步入中年，「與子偕老」不再只是牽著手過一生，還講究心靈相通，否則，枕邊人哪天突然翻臉不認人，一句「She(or He) is my soul mate!」，拍拍屁股走人；沒本事出走的而留在婚姻裡的，就如劉墉新作「男人老了」的傳神描述「以前臥室裡的愛人，都變成了仇人。」

從「男人老了」裡「偷」它一段，給看倌們吊吊胃口....

「男人老了，以前辦公室裡的仇人都變成了朋友。」一位老太太最近忿忿地說：

「可是啊，男人老了，以前臥室裡的愛人，都變成了仇人。」

「為什麼會這樣？」

「因為沒有了利害關係。」老太太說：

「以前在辦公室為了升遷，一個鬥一個，誰也不讓誰，所以一堆仇人。現在全退休了，寂寞得要死，碰上老同事，高興還來不及呢。不上班了，沒什麼好爭了，當然仇人都成了朋友。」

「有道理。」我笑笑，問她：

「可是愛人又怎會成為仇人呢？」

「也因為沒了利害關係。」老太太停了一下，拉著臉說：

「以前他對我不好，我就不陪他睡覺。可是現在他不行了，不陪睡覺，正好，你陪他，他還覺得討厭呢！現在不上班了整天在家閒著，不是挑這個，就是挑那個，我不聽他的，當然成了仇人。」

這老太太的道理，乍聽是氣話，細細想還真有道理，由「男女相悅」到「夫妻相守」，這「悅」與「守」就是不一樣。「悅」是情、是心，比較抽象；「守」則是守這個家、守這群子女，多少比較具體、較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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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鳥有個年齡相當的朋友，不頂熟，只知道此君與母親同住，是個孝子。一次到他家，只見母子兩人，不見此君老婆和孩子，就好奇問了一問。

「喔...她們去加州參加我老爸的喪禮。」

「hmmmm.....」我張大眼，半天發不出聲，這「孝子」才跟我細說從頭。

原來，這對老夫婦吵吵鬧鬧一輩子，等到孩子成家，為了讓自己清心養老，一個在西岸跟女兒住，一個就在東岸跟著兒媳，倆老井水不犯河水，沒離婚，卻數十年不打照面，真不知前半輩子攢下何等深仇大恨，連喪禮都懶得參加?!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種名存實亡的婚姻，隨著現代社會選項的增多、自我的追尋，處處可見，但「愛人變仇人」可一定是婚姻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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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那口子越老越『宅男』，下班就躲進他的書房陪他的電腦!」一個好友跟我吐苦水，這溫文儒雅、戀家不愛出門的honey，上了年紀不僅更不愛出家門，還懶得出書房門，不僅如此，老婆費心烹調的晚餐，常看一眼就轉身，自個到冰櫃裡拿速食電視餐，套句大陸人的話~氣得她夠嗆!!!

「老婆和我各幹各的，我愛的，她沒興趣:她全心投入的，又沒我摻一角的份兒.....」這是蜂鳥常聽到對另一半的抱怨，在蜂鳥亞裔家庭，更為普遍。一開始說的好聽是給彼此空間，久而久之，少了摩擦的尊重，卻讓夫妻漸行漸遠，相濡以沫成了神話。

亞裔家庭一向以子女為重，孩子還小時，子女往往是共同關注焦點、溝通的話題，即使個性不合、言語齟齬，為了兒女著想，總是盡量隱忍、努力維持著一個假象的幸福婚姻。一旦兒女離巢，沒有共同話題與興趣的夫妻，兩人大眼瞪小眼，跟對方挑三揀四，吵起架來更肆無忌憚，屋簷底下沒了子女，惡言相向、怒目相視，誰怕誰?!曾看過一份統計說，在美國，子女離家上大學是夫妻離婚高峰期，以果推因，其實並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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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老爸老媽來美，打算帶他們遊一趟紐約、走一趟牙買加，先跟住在大蘋果的老二「報備」，準備佔領她的小窩兩三天。

「我一定要帶阿嬤去第五大道，阿嬤和我一國，一定超愛逛街.....可是阿公怎麼辦?」

「只要陪著阿嬤，阿公到哪都是天堂。」

這不是肉麻，我跟老二說，阿公陪阿嬤逛大街是「歡喜甘願」；同樣的，到牙買加游泳兼曬太陽，視太陽為天敵的老媽也甘心奉陪。

愛人老了，不一定要變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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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生契闊，與子成說」，言簡意賅，換成現代人的話不就是~「短短一生，說定了，就和你一個人走」！古今中外，這對「婚姻」的憧憬似乎沒有隨著時空而改變，只是，就短短一生，這婚姻裡的兩口子，越來越多在半途棄甲投降；堅持到底者，卻也有大半是痛苦到底。

你我都會變老，這沒有選擇；如何優雅地變老，卻操之在己。

最後，蜂鳥有三願:

一願~天下老男人、老女人，不是自己一個人變老!

二願~未來老男人、老女人們，趁早在婚姻帳戶裡存款，免得在水深火熱中痛苦終老!

三願~天下眷屬終成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