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點滴／白鶴芋情

心情點滴 白鶴芋情 圖／蛋妹

度假回家一放下行李，我便四處張望看家的綠孩兒們是否安好。耐旱的仙人掌、蘭花通常無恙，唯獨白鶴芋比較麻煩，性喜潮濕的她有時已然垂頭，等待救援。但這回，她的腰桿不但挺得筆直、長出新葉，還冒出一小枝包裹著白色肉穗花序的佛焰苞，好似對我呢喃：「歡迎歸來。」

我欣喜地一手提起白鶴芋到眼前，一手輕撫嫩綠的葉片和潔白的花苞細看，她是我在挪威、來自摩洛哥的朋友奈瑪初次造訪所贈。猶記得六年前與她相約的前晚，我從微量出血至一發不可收拾，不得不趕忙傳簡訊順延兩天。如果沒有那夜的意外，我身邊想必已有個五歲多的小人兒了吧。在那之後，不曾再捎出喜訊，去年十一月下旬動完突如其來的一場手術後，更確定永遠不會有消息。

奈瑪登門贈予的白鶴芋，令我在悉心澆灌的日子裡無形中得到慰藉，爾後我在奈瑪家中發現好多盆白鶴芋，臆測是她鍾情的植物之一，不覺也移情於象徵彼此友誼、生命的延續，和另有「和平芋」別稱的白鶴芋。

自問遺憾嗎？經歷偶爾來潮的幾度落淚，答案卻是否定的。想到沒有心理準備當母親的奈瑪，三個小毛頭在意外懷孕下接踵問世，令她無助地在我面前數次落淚，訴說疲憊身心險些崩潰的「煲兒經」；無緣生育子女的我，相較於奈瑪應接不暇的「無我」日常，所走的不過是截然不同的道路。僅有我和老公的世界，生活依舊可以美滿有餘。

六年多來，白鶴芋這個綠孩子已成為我出門遠行時最放心不下的負擔，尤其盛夏時節更要想方設法找到能代為照料之人，方能跟隨我迄今。由於白鶴芋本身有潔淨空氣品質的作用，在暫時棲身的家庭自然受到歡迎；不過，想要她結出白色花苞，卻不能像溫室的花朵那般呵護過度，偶爾得不聞不問，誠如我這次趁冬季出遊，放任她坐鎮家中，靜置不理好一陣子，反而能刺激她成長，挺出一片潔白迷人的佛焰苞。

本文刊登於2017/04/13 聯合報家庭副刊

https://udn.com/news/story/7272/23995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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