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下課鐘聲響起，看著同學們有的從睡夢中驚起、有的掩蓋不住欣喜的心情急著往教室外走、當然也有的兀自發呆彷彿還未從上個空想中脫離；當我也在整理收拾書本用具時，卻總是有某種恍惚之感，覺得自己好像還是個學生……

　　自從離開學生身分以來，我便經常回想起當學生的時候及其種種；當許多同事或長官都在感嘆現在學生是如何與當年不同時，我卻愈發被催促和召喚回到學生時期。

　　俱往矣──

　　記得在大學求學時，有那麼多老師和學長姐是你所嚮往甚至偷偷模倣的，你在課本上學習著老師在板書時的筆順，你在同儕們的談話席間，剽竊老師的口頭禪，甚至複製老師的理想、熱情和那些你當時其實不明白的狂熱和憂鬱……。

　　是啊，那時候的複製模倣，是包含著那麼多的孺慕之情，和一種「大丈夫當如是也」的狷狂之氣；你明白你在複製一種生命情調，而不是那種Ctrl-C、Ctrl-V……

　　我心中常感嘆抱怨的並不全然是同學們的表現，而毋寧是現在似乎不容易找到真正讓人感動的老師了。或者說，會讓人感動的老師，大概都在無數要求與標準下漸漸消失了。我永遠記得在那堂課上，被講授生命之學的老師觸動到的無以名之的內在情感，在我為自己的情緒反應感到羞赧時，老師遂起身說「我出去倒杯水，馬上進來」，經過我的身邊時，老師拍了拍我的肩膀……

　　俱往矣──

　　那種尊重、體貼、理解與寬容，可能也很難複製吧。

　　有人說，老師這個行業，很難有一套完整或標準的知識授受系統，也就是說，好老師也無法複製，關鍵恐怕完全在老師個人的身上。所以，人才是唯一的解答。

　　我們需要更多讓人感動的老師，因為關於生命的質疑和叩問，是無法用輕浮的抄襲和複製能夠得到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