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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8/15 16:56:59瀏覽903|回應9|推薦45 | |
他那握腕的故事
──他過去一直以為沒有弟弟 他就能獨佔爸媽了
夜讀 伏在課本之間 在弟弟小小的眼睛 直直的眼神後 有一個特別的什麼滾著 完全不是過去淘氣的樣子 忽然 驚於有暗影自他的背後罩落 醒來時 嘴涎幸好還沒有沾濕作業 他迅速地展開抄書的本領 直到弟弟夜夢的驚叫引他到伊的床頭 那揮動在胸前的雙手竟把他伸出的雙腕緊緊握住 一種相通的感覺 自伊不斷的振動的手 自伊閤閉的眼瞼和緊抿的嘴角 傳來 他們 彼此緊緊地握住
為什麼 媽要嘆氣 攬著他 都講些他聽不懂的話 當他又在電鈴未止 就很快為爸爸開門時 媽只用一種真奇怪的眼神望向大門 全不像以前 爸高大的身軀跨進 弟仍快樂地去抱爸的大腳時 伊竟像巷子口的那隻野狗 被爸的大腳搧開
那夜 棉被蓋頭 眼皮閤緊 身子蜷曲 耳內也總是響著爸媽忽然的大聲 眼前浮著一層奇怪的光線 啊 你們怎麼會這樣呢 才比掃帚頭高的他 就感受到沒帶病卻睏不下去的艱苦
我沒有 「沒有偷懶 沒有晚睏 我沒有不聽話 能不能不要記名字 我不要變成被老師討厭的 長久坐特別座的阿明」 「是忘記早睡嗎 有沒有忘記吃飯 說啊 今天怎麼變成啞巴了‧‧‧」
訂正作業時 昨天寫的算術和國語 又錯了好多 一直到老師說 「錯的每題抄 x 遍」 他抄書最快了 哈 心理才感覺好受一點 和大頭阿美玩時 明明是大頭先犯規 「不知道是誰犯規 是誰常捱老師罵老師打」
他當然很氣 推了伊兩下 卻重重地捱了老師五板
「我絕對不再遲到 也不再跟大頭玩了 」 他在心裡發誓 放學的路上向阿美宣佈時 「是什麼啦 大家以前也吵吵玩玩的」 「不要這樣小心眼嘛」 啊 阿美竟背叛我 突然一陣刺耳的笑聲 大頭和別人竟已走到他的身後 「媽的」 他就飛跑起來
去那裡 〈因氣接不上來而緩下時〉 他已來到夜市的曠場 〈地攤還沒出來 地上只有零落的磚塊 和怎麼也看不懂的 一些粉筆的劃記〉 看過幾個櫥窗和一個四驅車場 鳥店不肯給我摸那隻大八哥 狗店裡那隻大黑狗嚇了我一大跳 真是「光陰似箭 日月如梭」 天竟快黑了
家中爸媽奇怪地坐在各自很少坐的兩個位子 弟怯怯地正站在小門後 「死去那裡」「和誰一起」「做了什麼」 「為什麼不說話」「想要學壞 給我學壞」 哇 竹筍炒肉絲真是有夠痛 忍住忍住 〈男子漢是不能哭的〉 〈不能哭的〉 但是卻在暼見弟時 他突然嚎了起來
面壁 同學都已回家 只有他的影子印在壁上 「再有下次 也要爲你設特別座了」〈他就要像阿明一樣了〉 一群蚊子飛來頭頂 也要欺負我麼 他揮臂 竟抓死了幾隻 他一再揮臂 突然發現 那夜異樣的他的手 映在牆上 雖不巨大卻似某種未知的能力 端詳著 直到風紀來說可以回家時
某日 「好不好 我們這樣握手」 他手忙腳亂地教著 爸媽都不在 平常不肯合作的弟弟居然接受了他這莫明的建議 「一起出力 」 「 嗯 對了」 當他滿意時 伊也笑了 是一種從來沒有那麼可愛的笑容 真好
此後 他們就常玩這樣握腕的遊戲 一次 一次 又一次
真好 「既使 還有不少孤我一人時 我發現 就自己握住自己的手腕 竟也可讓自己溫暖且堅強 並且 原來有一個可以互相握腕的弟弟」
「真的很好。」
1981年前後 因時代變遷中之無力 與國中訓導工作四年之有感 而作 1991年前後 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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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詩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