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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蟄手記
2022/05/16 11:07:45瀏覽128|回應0|推薦2
十月十二日
 
這兩天,我翻閱了幾本書,「星空無限藍」〈羅門、張健/九歌〉、「眾聲喧嘩」〈王德威/麥田〉、「鮮紅的歌唱」〈沈奇/爾雅〉、「詩是甚麼」〈沈奇/爾雅〉、「七里香」〈席慕蓉/大地〉。....『美』究竟是甚麼?甚麼讓你產生『美感經驗』?

印象,是一種會自我延伸的心理作用,它掌握了多種層次與多重元素的心理機制與形式判斷。你先要對「詩」或「詩的素材」有所鑑識,透過直覺,透過深層的觀照,所有對『美』的心理感應,會集中在一個洞察力上爆發,就是所謂『美』的發現。

『美』是一種主觀的感受,這種感受會建立在『美』的發現上,就像你對山、水、草、木、蟲、魚、鳥、獸的感受,是一樣的。相對於『美』的感受,必然有一審美客體的存在;所謂審美,簡單講就是一種閱讀上的移情作用。通常我們講審美經驗,舉凡關乎閱讀、觀覽、賞析等等所留下的思考紀錄,都是一種移情作用的深化與審美經驗的傳遞。這裡,我們的思考概念,當然是以當代新詩為審美客體的思考為指向。 

針對美的感受及其移情作用的語彙整理,對作品實踐中所促進的語境遞嬗、意義深化的元素做分析、判斷,或者,面對一種理論影響、預見一種文化轉型時,針對該語言文字涉及的時代氛圍與文學性願景詳予觀察、討論,這些都是詩的美學做為一個或多個象徵系統的符號論述的總稱時,所含括的研究範圍。
 
 
十二月七日
 
古道、西風、瘦馬,是馬致遠在元曲裡塑造的「天涯」原型,而現代意識裡的「天涯」,則往往兼涉有大海那個意象。九十年代以後,「旅遊」的深度踐履取代了「天涯」的平面認知。如同一種「知性」的縫合,現代人的邊緣化傾向,透過對異時異地異文化的認同與吸取,成了一種集體潛意識的轉型,一段旅途,一個必要的感性深度與自我觀看,這成了一種有意無意的文化界定。

相對於「邊陲人格」的探索,「天涯」就成了一個美學上的隱喻。一種缺憾,遍及人格成長與情愛描述的全部,強烈的抵抗著象徵系統在文學性發展的合法性。從佛洛伊德、梵古、三島由紀夫到卡爾維諾,每一個類如熒惑的美學原型,都讓人感到沉重。這是心裡上自願向「整體」歸隊的「美學倫理」,但它的出發點是頑固而分裂的。

在書寫的策略上,青春。這首詩的末段,等於是敘述者本身深入整個青春時期的「不在場證明」,原因在於,這裡採用的是後設的全知觀點。為甚麼要刻意強調不在場?當一個人過於接近自我的記憶時,他必需站在一個距離之外,才有可能看清楚,自我/異己二者之間的辯證元素,那多半是美學上的對話觀念解構而來的。

大體上,我對這首詩是滿意的,因為它觸及了一些語言層面的灰色調性,以及我個人在情感上對青春緬懷的忠實。實際上,這首詩的語言實驗性是超出我自己的思維意識的,而這個實驗性等於是一種面對詩的美學的態度,那就像我們講得「陌生化」的語言技巧,必然偏重於較多的個人經驗。它追求內在意識的詩性價值,以一種疏離的觀看,重新審視自我的認同以及那些人性深處的淋漓感傷。
 
 
十二月二十八日
 
任何一個東、西方文學家,他們在文學上的成就,其實,都會在無形中,脫離自身而成為某個論述系統的「象徵意涵」,確切的講,當他或她的名字,成了文學世界共同擁有的一個符號時,這個特殊符號,代表的就是一個象徵世界的詩性空間,或一個美學論述的龐大隱喻;我想,他們是有點鑽牛角尖了,這跟詩裡邊用不用典是兩回事。
 
 
一月二十六日
 
昨晚,我走了趟書局,帶回幾本書。

一、散步美學──宗白華美學思想新探/王德勝/商務
二、夏志清文學評論經典/夏志清/麥田
三、後殖民理論與文化認同/張京媛‧輯/麥田
四、後遺民寫作/王德威/麥田
五、現代新詩美學/蕭蕭/爾雅
六、背向大海/洛夫/爾雅
七、小詩‧床頭書/張默‧編/爾雅
八、旅人與戀人/林文義/爾雅
九、叛逆的亡靈/林幸謙/爾雅

我愉快的翻閱,沒有任何的困難。關於文學的嚮往,也就在這樣的閱讀中,從容拾起些個曩昔。那種對書的癡愛與絕決,自年少以來一直未曾改變,微微溫熱裡私蜜的酸甜,總是如此。現在這個年紀的閱讀,想來也該從容些。因為,不再年輕了。

現在討論「現代主義」的趨勢,比較密集了,蕭蕭整本《現代新詩美學》,都不離「現代主義」在台灣詩壇的討論。這個情形,稍稍引起我的好奇。因為這個緣故,我也發現三O年代的文學作家,似乎開始被新的觀點討論、評價,林幸謙的《叛逆的亡靈》這本詩集,就是不離這個範疇。這些都是好書,所以,我感到一種莫名的喜悅。
 
 
三月七日
 
離開,是一種很好的形式;美學上的「距離感」,常常是舞碼與編曲的必要條件。廣陵散,不哀怨自哀怨,在銳利處蒙上一層飄緲,無奈處只能無語,卻執起一種心靈的美,反顧人生。

太近的,謂之人生如戲,遠一點的,感嘆戲如人生。我沒有戲劇經驗,對後台人生不免留佇。而且窺視。太多的不確定在意識深處進出,佛法要人在不確定中看出「確定」。那屬於空性的智慧,我在經典中看到某種生命的真實,而後反回一種對夢境的凝視。當你準備好與人分享的時候,其實它已不在。大寂寞處有至美。莊子說:「坐忘」。思想的精湛處,且讓人生小憩。春天來了,雪融千里。

蓮見,見蓮。此中深意,令人肅靜。

我見到了自己的平淡,想起劉禹錫的「陋室銘」。文學是思想的,生活是詩的。在微笑被擱淺的地方,溫習思念。這是人性的真實。像草露之於晨夕,直擊人世的缺憾,要帶著走但也要放下,「放下」是靈性的功課。
 
 
三月八日
 
從金門帶回滿滿的記憶,結束了我的軍旅生涯。一九九四年夏天,我返回苗栗,猶記當時、逸興遄飛。

面對一種選擇,提起或放下,面對一個充滿生機的年代,看它兀自走向被網路世界重組的自由經濟體制,在晨間的霧中,曾經躲著微笑的青山。這是一種心情,運動帽、相機,以及新的收獲與滿足,步幅飛舞,也還是一種文學性的嘲諷。

崩盤的股市,確實與詩無關,我站在枯澀的水湄,已經遇見世紀末衰疲的哀豔。這是好景不常,貪婪與酸腐,形成一個豢養罪惡的人性淵藪,黑,黑暗,不盡然是屬於夜晚的。這個島,正面臨人性的崩盤。我們正遠離一個富裕的想像,詩與美學的割離、消解與重構。

幾年之間,生活改弦易轍,拖著暗淡的跫音,與文字相距日遠的,是焦慮、認同擠壓的喘息。西元兩千年,我為自己留下一本詩集《流亡的眼》,也去了一趟西藏。我思索,「流亡」是甚麼。很吸引人的況味,離開自己朝夕把玩的熟悉,以及它日夜孵製的生命意義。

追索一點甚麼,需要勇氣,中年的體己、溫柔,多了些人世的歷練。「無常」,是另一種引人深思的課題。工蜂的聲音,也許魅人,夢遺留的語意,比詩意的構築艱澀。回首,還得閉上眼簾,再度也還是詩,超度了這一切過往。

十年,很難形容,更何況十年一晃,青絲飛雪。
 
 
三月九日
 
表達個人的美學思想,是高度藝術化的工程;在今日的台灣詩壇,文字工作者可以透過消費市場的閱聽機制,把藝術從傳統的「雕樑畫棟」請下來,與生活一齊吶喊。半世紀以前,睿智的詩人,常常被文化政治的思想鉗制,而不得不成為「無政府主義」者,因為,藝術不容受到污蔑。

我們的詩人相對於一種詩化的關係,從歷史的教化中,撿選一種藝術立場,絕不遲疑。時至今日,通過「後資本主義」全球化整合運動,異質化、多元化的重商主義,其實濫殤於個人生存極則的主體重構立場,新塑的觀世哲學與文字的實踐力量,則通過網絡的綿密互動,而形成類分裂的價值換位,這是「去中心化/去迷思化」的極簡過程。

能動的是觀念,不能動的是境遇;但務必選取一審美體系,以介入存在與抵抗的「後價值場域」的新生機制,這是美學倫理的「馬奇諾防衛」原型,對應於通往俗世的紛擾與裂質,尤其是詩的肌理,總也不能離開道德的實際。這是雪狼的「詩性」給我深入社會文化理論的啟示。
 
 
三月十日
 
「流亡的眼」,集中在一九九九與二OOO年之間完成。最後一首「老了一隻蝴蝶」寄給中央日報副刊,之後,我便去了西藏。我的人生,再度進入一次長達數年的劇烈動盪與意志考驗,直到我能自由上網寫作,才稍獲喘息。我隱藏些些不願碰觸的話題,讓此刻的寧靜,轉變成閱讀與思考。

流亡,是一種生命的意志形式。選擇詩來表達這個意旨,也許是可行的,不管是美學的或評論的。宗教性的實踐,是另一種存在的實現,它的美是超越的。站在入世的觀點,寫詩、論詩,一樣不離宗教的超越性。但不管怎樣,我仍企求那種平坦舒緩的文字生涯,少年伊始,這個想望未曾於我的胸懷消失。
 
 
三月十四日
 
關於「詩壇」,關於詩的「介入」與「舞臺」,淡出與融入之間,常常多了些觀念上的修正與重組,大概,我也無法成為例外。八十年代,九十年代,千禧之後,每一個十年,在個人意識上,在新的詩性價值及其美學的概括上,都會是一個轉折。我無法在名利的追求裡,暢談理想的定位,我很清楚自己的蹣憨。追憶似水流年,真棒的句子!我想起往日的詩的氛圍與朋友們。是呀!就只是追憶而已。有一點點檸檬的酸味就淌進來了。某些熟悉的巷道。桌面。詩稿。紅橙色的夜。擁擠的眼神。煙燻的焦味。笑聲。破碎的對話。愛,與神聖。
 
 
三月十六日
 
我又多進了些書:

藝術與社會/閱讀班雅明的美學啟迪 石計生/左岸
認同的力量 曼威‧柯司特〈Manuel Castells〉/唐山
焦慮的意義 羅洛‧梅〈Rollo May〉/立緒
語言、存有與形上學 丁福寧/商務印書館
人文學方法論:詮釋的存有學探源 林安梧/讀冊文化
存在主義 陳鼓應/商務印書館
反美學 Hal Foster◎主編‧呂健忠◎譯/立緒 

邊緣與中心 單德興/立緒
魔幻現實主義在台灣 陳正芳/華文網‧生活人文
後現代主義與文化理論 詹明信/當代


都是好書,與其說我很珍惜他們,不如說我很珍惜他們的智慧。「解構主義」給出了這麼多文化批評理論,真是讓人驚訝又興奮。我深信,這對當代的新詩美學,有絕對正面的幫助。應該這麼說,我對當代文化批評理論有比較多的興趣,原因在於當代新詩的解釋與新詩美學的建築,需要一個『方法論』的修正與討論,我也逐步把這個工作,納入自己的思考,但沒有理解的很好。

我在八O年代就發現了自己在這一部份的興趣,但沒有很好的發揮,而且當時比較年輕,凡事吶喊的成份居多。事實上,台灣內部在九O年代以後,理論界才有比較顯著的進展,或者說,台灣新詩在千禧之後,透過網路運作的深廣度,才正式進入一個新的啟蒙階段。我想,這樣的觀點也許是可以成立的。

總而言之,事情就是這樣吧!時代一直往前走,每一個人做自己的,好或不好,繫結了一個「誠意」的問題。這兩天與友人談到藝術創作的問題,發現,這個年代,反而需要更為寬廣的人生態度,當名利顯得如此貧瘠又弔詭的時候,謙卑與抑制就相對必要的顯出它的美善與真實。

我曾經在攝影活動中充份地表現自己對美學的服膺與實踐。但我也不可避免地要為現實的困境,把生活調整到一個等高的平衡點,為了我們還須對對生命保有必要的虔敬與信任,即使生活遭遇困厄,也應平淡視之。謙沖以之。尊重或安忍,路,才能走得更遠。美與善,是一體兩面的東西,它其實是被所有的生活智慧默默藏匿的。它沒有聲音,但它被期待。就像詩一樣,被眾多的心靈期待。

美應該要被分享,這是藝術的倫理。我們的社會恆常忽略這可貴的力量,它是文化認同的一部份。我希望它可以透過詩的評論,被充份表達。至少,它應該被評論的精神所支持。羅蘭巴特對待語言符號的善意,深深感動了我,因為他做到了這一點。在語言文字的世界,那是一種特殊的才具,溫婉的慧黠與至真的美。他讓我的心靈愈益充實。

 
三月二十六日
 
我手上正在翻閱的是一本「反美學」的理論書,有一些對我們的時代充滿睿智的省思,給了我深刻的思維啟示。

有一些歷史的因素,干預了人類意識的思維路徑,譬如說十九世紀的寫實主義,到了海明威的手裡,把人的生存境遇提高到對真理/神的質疑,這在歐洲以超現實主義的反撲最為醒目;人與大自然/生命的抗爭,所欲突顯的是人的價值,經過了兩次大戰,在二十世紀初期,美的主體自然就對應於人的價值轉向,這在存在主義的發展的當時,俄國形式主義的思考理則,對語言學的發展,也成了文學性涉入記號探討的必要轉折。

人的主體性建構,從佛洛伊德、容格到拉岡,是一股強大的動因,把人類思維的疏離性扭轉成一種有意義的美學反省。因為人的意識層面的多重指涉,對存在主義本質性的困境,透過符號學的衍繹,做了很好的疏通,這是上個世紀三O年代以後的事。
 
 
四月五日
 
我很意外在符號的召喚中,獲得一種詩意的驚喜。 「曼黛瑪璉」,是一種鮮明的想象,它是一個豔麗的符號,卻有著倔強地欲掘出這個文明世界的心臟的強大驅力,混合著人類無窮的希望、野心與欲望。人凜於一種存在的尊嚴,「紅色袈裟」在某種角度言,是超越俗豔的最高象徵,其純潔、赤誠與宗教世界的心性追求與曼黛瑪璉所指的時尚世界與豔異情結,是絕對的兩種意象的思維悖反。 
 
語言的張力,統合于詩意的結構與解構。解構符征也解構符指,我們在意解構的深意,但解構並不意謂顛覆,與『豹』一般,在深不見底的靜默中,解構與詩人並存,它成了一個無法捉摸的隱喻。這個隱喻,隱喻了人們激蕩的原欲,但它〈豹〉的野性仍是一種魅惑,在詩性空間〈美學的指向〉的遞延之中,踐越了俗世的悲喜與哀榮。 在這首詩中,我看見了符號做爲一種意識的指向工具,它本具的潛力,無止盡的釋放語言的能量,于詩意的衰歇或張望之中。詩,在此處爲語言找到詩人的安身之所。
 
 
四月六日
 
「反美學」是好的,它是認識論邊上的事,是我們在看待當代的文化藝術時,一支有力量的意識騎兵〈思維向度〉,歷史上每一個重要的美學現場,它為我們找到一個充滿異質風景的路徑,幫助我們擁有一個超然的評論與綜合的立場。那的確是一種啟發,一種知識的必要鍊接與融合。 「解構」,至少到目前為止,對我來講,是方法論的。尤其,在面對當代的新詩語言時,它是必要的。羅蘭巴特的解構思想,對這個世界的影響,在某方面而言,有點像布魯東超現實主義,都對語言的「反作用力」提出無法抵擋的魅力與豔異。
 
 
四月八日

詩,沒有國界,也不需要通行證;從某個角度講,詩傳遞的是『感覺』。感覺對了,就是了;後現代拆卸的,就是一種偉岸的東西,因爲,符號以外的東西都是意識的,意識穿透不了『虛構』的本質,所以,『虛構』作用了一種觀看的偕擬;「心理分析」一直扮演重要的角色,這是後現代的特質。『感覺』,不需要訴諸言語,它先於現象,它是一首詩好壞之間的橋梁,它處於時代之外,但它可以左右時代,感覺不必『虛構』,但它具有『虛構』的特性。事實上,後現代是一種『感覺』,它從感覺生出,它也生出感覺。

「反美學」,簡單講,就是把美學的主體重構,透過一個時代性的『方法論』,把單純的藝術衝動,重新組構成一新的美學上的辨證關係。所以,解讀很重要,解讀,牽涉了一種價值取向的文化認同。這裏,回到了『感覺』的話題。主體恒常在『感覺』之內,在『感覺』之外,就變成客體。客體就是『他者』,當它被置入一種辨證關係,它就轉變成『異己』。『異己』,總是被『誤讀』,所以『異己』有無限的可能。拉崗的「鏡像理論」在這一部份,把一個人的主體建置的社會化過程〈主體認同〉,有很好的發揮。

重點還是要回到『感覺』上。



2008/04/08





 
(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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