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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7/12 18:49:19瀏覽4589|回應4|推薦12 | |
鬆筋散骨坐如鐘, 靜入靈虛意絕蹤。 自在真氣生息轉, 然如空境九天逢。 這是內觀以來的第五天了。第四天晚上睡得很差,那是真正進入內觀的第一天。可能是在覺知和觀察時很用力,感到精神很興奮,所以睡得很不好。頭頂一直感到有東西在跳動,頭部從眉毛以下,都感到漲漲的。可能是我對細微的感覺觀察太專注、太用力了,一、兩小時下來,就精神耗弱,到第五天晚上八點多的開示,竟然無法再用 我開始升起一個念頭,我可能明天要退出內觀了。 我想了三個退出的理由: 一、 我在去年的身體健康檢查,脊椎部分有側彎,也有骨刺,我長期靜坐,除了腿的酸痛之外,脊椎也會酸痛。而進入內觀的第五天,每天有三個小時不能變換姿勢,我擔心骨刺和後脊脫臼。我感覺我未來要身體健康,個人特質的適應性,可能比較適合太極拳、瑜珈、或其他動功,而不是靜坐禪修等靜功。 二、 去年十一月,我曾經一度頭昏,感到全身不適,甚至想要嘔吐,我到台大醫院做各種檢查,包含抽血、核磁共振、驗尿、平衡功能檢查等,結果醫師開出來的病名是「自且神經失調」,要我長期吃兩種葯。我問一下在三總當醫師的侄兒,這兩種葯是否適合長期吃?他說只要多休息、睡飽,不要太勞累,不要焦慮,葯可以都不吃。事實上,我沒有吃半顆葯。現在我既然感到無法再集中精神,我懷疑,是否自律神經失調再發作。對於身體的感覺要敏感,很多東西,不要勉強。 三、 在第五天一個小時的開示中, 我想,內觀的修行,最後的目的,如果是為了習性反應的去除,而因此去業,終至涅槃,不復有輪迴,這不是我希求的。我希望來生仍是一個人,仍然有喜怒哀樂,有笑、有淚,有情有義、敢愛敢恨的人類。 佛如果是一個高度智慧、覺悟和德性圓滿的人,是值得追求的,如果成佛真的只是涅槃寂靜,不復輪迴,無苦無樂、無笑無淚,這是由動物進而植物化的過程,最後與草木何異? 人生為人,盡力為善、盡力追求智慧,然後含笑安祥而死,這才是應該追求的。由於過去的為善助人和心安理得,就不致輪迴成比現在更墮落的人,這火火相續的生命,就是永生,就是生命的永恒趣味,為什麼要在這裏去除習性反應,而直至追求涅槃解脫?我來此的目的,是因為中醫師的推薦,為了追求身體的健康,不是為了追求解脫。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一直睡不好,而且在觀察全身時,無法精神集中。這個問題如果不能解決,不問禪修的目的是什麼,事實上我已經沒有能力作禪修。 在昨晚九點禪修結束後,我洗把臉,決定隔天早上睡起,吃完早餐,就去告訴事務長我的決定。並向明迦法師說明原因,然後中午離去。 這裏的學員,我都不認識,有一位我後面房間的學員師兄,碰到我常暗地微笑點頭。我不知我們是否過去曾經彼此見過面。因為我一向認人能力很差,而且內觀期間,彼此又須「神聖靜默」,不能招呼,也不能講話。然而因為隔天就要離開,我不能不告訴他一下,辭行也好。剛好他正在後房較暗的地方散步。 我捱過去悄聲問:「我們過去見過嗎?」 他看看左右無人,說:「沒有。」 我說:「我明天就要離開中心,特向您辭行。」 他忙悄聲問為什麼?我扼要告訴他原因。 他裝作看遠方,悄聲說:「我來了五天,前四天也幾乎都睡不著。九點半開始躺下,十點沒睡,十一點沒睡,十二點沒睡,一點也還沒睡著,甚至常整夜沒有睡。我也向明迦法師說因為睡不著想要退出。明迦法師說,過幾天再看看,結果昨晚可以睡著了。」 他又繼續悄聲說:「五天很快就過去,何不忍一下,看看整套課程在說什麼?趁這個機會了解一下,整個方法的訣竅所在。我覺得這種方法,和日本的一種功法很像,是一種能量的流動。如果你感到頭會比較會充氣,可以跳過去,或只停留一下就好,不要用力。五天不知不覺就到了,最好一齊留下來。至少再過 這位師兄的一席話,真的有說服力。我想,晚上睡睡看,如果睡不著,腦有膨脹感沒有改善,感到對身體有害,再來離去也不遲。我如果可以在這裏再待五天,我一樣可以在這幾乎與紅塵隔絕的期間,思索生命和未來。我也可以在這十天內,觀察整個的內觀禪法,一方面思索這個方法和佛法的關係。 我可以量力而為,如果用它的方法無礙,我就用。如果感到睡不著,或腦脹、眼壓高,我就放空,反正過去又不是沒有靜坐過。 記得聖嚴法師在一本書中說過,當時與他一齊禪修的師兄,有很多因為太用功而走了,只有他有點勉強,又不太勉強,才活到現在。佛陀在阿含經不是說過,修行如琴弦,太鬆和太緊,都彈不出美妙的聲音。 第五天,我從晚上十點睡到隔天四點敲鐘,大家都準備四點半做早課,我則繼續在禪房睡。五點的時候,事務長打開門來查房,把我叫起來用功。我應了一下,裝著正要起來。然而事務長離開後,我又繼續睡。直至到六點半,準備吃早餐的鐘響了,我才起床,這中間雖然醒醒睡睡,然而已足足睡了八個小時。 吃完早餐,我精神又足,在八點至九點的共修,雖然有精神,但仍腦部脹脹的,無法以內觀的方法從頭到尾禪觀。我開始用我的方法,我不斷放空讓自己「觀」天上朵朵白雲,「觀」縹緲的山峰和潺潺的流水。而再又放空,漸漸地,我思索:我是誰?我是瞬息萬變不斷流轉生滅,不斷變化的粒子的聚合。 身體的氣緩緩在流動著。我想,我的生命還有多長,距離死亡的迫切時間內,我要做什麼?還要做習性和欲望的奴隸嗎?還要和過去一樣,像流浪的遊子,對生命的目標毫無進展地生活著?我計劃寫的書,完成了多少?如果我只有三個月的生命,我會恐懼嗎?我對死亡準備好了嗎?我是否把每天的生命當作最後一天在活著?從今以後的歲月,我將怎樣在活著? 我想,如果每天早上可以做氣功一個多小時,飲食坐息正常,早睡早起,其他時間有計劃地讀和寫作,多幫助世人,多對世人作貢獻,由於身體的健康和心靈的安祥平順,這是盡人事使生命最後死時無病無痛,含笑安祥的最直接方法。至於死後的世界,如果依今生的業行,來生應不比今生更差,今生已經十分有趣了,來生將更有趣,這樣無須對生命的斷滅掛慮,豈非更佳? 對,這樣的安排加以具體實踐就對了。我這樣想著,不知不覺把心放開,把腦又放空,終而進入然如空境。 第六天經過一個早上鬆靜自然的靜坐,我好像注意力又恢復了。慢慢可以進行 人的身體是「無常的」,念頭是「無常的」,各種狀況也都是「無常的」。 第六天過了,我又不想走了,我真要感謝這位勸我留下來的師兄。我也很對不起他,使他犯戒,在「神聖靜默」中,打破沈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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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靈 ) |